周清歌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微亮了。
怀里的孩子没有哭，让她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坐在身边静静看着自己的张君武，以及对方手里的瓶子。
“你……你盯着我干什么？”
被对方眼神如此专注的盯着，周清歌一时有点羞恼，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张君武这才从走神中反应过来，视线落到周清歌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给。”
把手里的瓶子递给对方。
“昨晚我又出去找了几只狼，这些奶我已经热过了，可以放心喝。”
“你现在需要注意身子，所以这瓶是你的。”
小瓶是个陶瓷药瓶，是身上随身携带的三师姐送得药瓶，被张君武空出来给孩子做了奶瓶。
大的瓶子是昨天从斥候兄弟身上要来的。
这种瓶子容量几百毫升，是北凉军斥候标配的保温瓶。
“我给你烤了兔肉，多少吃点吧。”
周清歌轻声道谢，总觉得张君武今早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张君武看了一眼对方怀里的孩子，试探着问道：“要不……我抱着她你去旁边洗洗？”
周清歌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同意了。
把孩子递给张君武。
结果却发现张君武一脸紧张，身体竟然有些颤抖。
周清歌有些疑惑：“怎么了？”
张君武双眼盯着孩子，脸上的表情复杂，惊喜，激动，更多的是紧张。
一切来得太突然。
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自己竟然就多了一个孩子。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颤颤巍巍的用双手接过孩子，张君武发誓，自己这辈子从未如此紧张过。
哪怕是当初得到了最好的宝刀，他也从未向现在这样小心翼翼。
这个孩子是如此晶莹剔透，虎头虎脑，粉嫩的小手轻轻晃动，嘴里发出一阵阵呀呀叫声。
张君武心中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只是我的孩子。
我的闺女。
张家的血脉。
经历过这么多年之后，被灭族的张家*迎来了新的成员。
抬头看到周清歌正在旁边的水泡子里洗脸，张君武抱着孩子走了过去。
周清歌抬起头，发现张君武就站在自己身边情绪复杂的看着自己。
这女人抬起头，轻轻抬手撩起鬓角的一丝头发，一瞬间的妩媚显的风情无限。
这女人，哪怕是刚生完孩子，身子看上去还有些虚弱，依旧无法遮掩完美的外貌。
“怎么了？”
周清歌没发现张君武的异样，疑惑的问了一句。
张君武语气复杂，有太多的话想问，最终全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啊。”
“什么？”周清歌没反应过来。
“这孩子，是我的吧？”
周清歌楞了一下，很快脸上出现了慌乱紧张的表情。
“你……你胡说什么。”
“昨晚我见到了北凉军的斥候，他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你的家人在你们被劫持之后去了拥雪关，为了救你，他们把秘密说出来了。”
周清歌的脸色再次一变，“我……我没有，他们胡说的。”
“那你告诉我，这孩子是谁的？”
“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周清歌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起身走过来，一把将孩子抱了过去，转身就要离开。
“清歌姐。”
张君武一句话让周清歌的脚步一顿。
张君武叹息一声。
“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周清歌头也没回，紧张的说道：“不知道你再胡说些什么。”
说完急匆匆的走了，仿佛不敢继续再跟张君武聊天。
看着这女人的背影，张君武心理不是滋味，更多的是自责。
他无法想象一个女人没有婚嫁却突然生了孩子，需要盯着多大压力与白眼。
他也无法猜测周清歌当时到底是如何一种想法竟然选择将孩子独自生了下来。
总之，这件事情，他自觉愧对对方。
这个恩情，他觉得自己得承担。
周清歌一个人抱着孩子坐在火堆旁，低着头故意跟张君武保持着距离。
不过这种时候张君武已经没有时间拖下去了，所以直接在此来到对方跟前坐下。
明显看出周清歌有些不太自然。
张君武犹豫一下试着问道：“真的是那晚在山神庙……”
“不是。”
“我还没问，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
张君武苦笑，“我没别的意思。”
抬头发现旁边一人一马正探着脖子仿佛在偷听一般，张君武无奈道。
“师叔，您能不能回避一下？”
小师叔讪讪，不屑的吐槽一句。
“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痛快。”
说完起身拍了拍身边的老马，两人晃晃悠悠的离开这里，给两人创造了空间。
张君武收回视线看向周清歌，眼神复杂。
“我想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清歌低着头默不作声。
“既然已经证明了这孩子是我的，你再隐瞒就没意思了。告诉我……”
“我不想提。”
周清歌语气有些冷淡，“孩子是我的。与你我管。”
“我会一个人把他养大。”
张君武轻叹一声：“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背负这样的名声，既然是我的孩子，我会对你负责。”
“负责？”周清歌抬起头看向张君武，眼神中充满讥讽。
“你想怎么负责？”
“娶我？”
“你敢吗？”
“就凭现在张家跟周家的恩怨，你觉得咱俩还能走到一起？”
“就算没有这些，我记得你应该是有女朋友的吧？”
张君武微微一滞，脑海中瞬间浮现李可柒的身影。
看到张君武脸上的表情，周清歌心中更是没来由的一阵怨气。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什么。”
“我会一个人把孩子养大，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张君武轻叹一声：“这对你不公平。”
“我不在乎。”
周清歌摇摇头：“从我决定把她生下来那天开始，我就已经不在乎名声了。”
“希望你也不要多想。就当是从未见过她。”
张君武看着对方怀里的婴儿，心中一阵复杂。
“你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们先不谈这个事情。”
“等回去之后你先好好休养几天，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周清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明明之前还十分担心对方的生死。
她是个女人，这一年来承受了这么大的压力生下这个孩子。
如今孩子的生父来了，她心中有些怨言其实可以理解。
只是周清歌不知道的是，她越是冷嘲热讽不待见张君武，说明她心中已经开始在乎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