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啊，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你喜欢闹脾气很正常，可傅川还得努力挣钱养你呢，你也别老是做些让他分心的事，你看你整天在家带娃享清福，天底下有谁比你幸福的？”
我眉头紧蹙，他妈一如既往的擅长颠倒是非，活脱脱一只笑面虎。
傅川坐在病床边，像是没听见他妈在指责我。
我嘴角扬起一抹自嘲。
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指望着他替我说句好话。
傅川他妈就是当初看中我好拿捏，所以才愿意接纳我进门。
我当时结婚，他妈让亲戚朋友都来家里婚闹，暗地里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他大舅用灭火器喷了我一身，我为了傅川，硬着头皮忍了下来。
他妈从来没提过我背井离乡，和他来不认识的地方生活。
婚后他妈不常来，但每次来家里，都要嫌东嫌西。
一会儿说地上拖得不干净，要求我再拖一遍，一会儿又把我洗好晾在阳台上的衣服全部收下来扔进脏衣篓里，说衣服就是得手洗穿了才舒服，让我不准用洗衣机洗，必须重新手洗。
婚后我们还是有一段感情升温的时刻的，他妈背地里和傅川说，我一个外人，怎么就把他儿子给抢走了。
她表面总是笑脸迎人，却明里暗里的针对我。
我吃鸡蛋会过敏，她每次来都会做苦瓜炒蛋，还夹在我碗里，叫我多吃一点。
我每次都会善意的提醒她，“妈，鸡蛋我吃了会过敏，不能吃。”
“哪就这么娇气了？吃点鸡蛋而已，我就不信还能丢了命，这么有营养的东西都不吃，你怎么这么爱挑食，小宝长大了可不能学你。”
他妈对着我一顿抱怨，搞得我骑虎难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我和傅川抱怨，他很生气。
“我妈多久才来一次，年纪这么大还给你做饭，你居然还嫌弃，真是太过分了。”
夏天。
他去上班，他妈就说我给小宝穿的太少，大热天的给他穿了件长袖，硬生生把他闷得全身都是痱子。
傅川一回家，他妈就说是我把小宝的衣服洗的不干净，才会穿了身上就起红疹。
还瞒着我，偷偷在小宝出生时给他喂蜂蜜，说是能润肠胃。
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积攒起来真的能逼死人。
久而久之，我抑郁了。
傅川知道他妈做的事，但他从小一直最听他妈说的话，从不指责。
家长里短的琐事让傅川觉得头疼，他后来干脆选择逃避，整日整夜的不回家。
不知道是加班还是去见孟圆。
我们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差。
我反驳他妈，“这幸福，给你你要不要？你儿子做的那些肮脏事，你心里一清二楚，不用我明说了吧！你把我爸妈找来也没用！”
他妈很明显没想过我居然会顶嘴，整个人都愣住。
“我以前也有工作，是你们让我生了孩子在家带娃，买菜做饭洗衣服拖地，哪一样不是我做的？你们当我是这个家的保姆，我没跟你们要工钱就不错了！要不是你们逼我辞职，我哪需要傅川来养？”
傅川脸色极不自然，冷声呵斥我，“你怎么跟妈说话的！”
我不屑地冷笑，“那是你妈，我以前看你面子喊她妈，现在我们离婚了，我和她早没什么关系了。”
傅川还没说话，我抢先一步吼他。
“你现在知道怪我了，我们结婚，你妈让亲戚来家里婚闹的时候，你怎么大气都不敢出？”
“你妈叫我把拖好的地再拖一遍，洗好的衣服重新手洗一遍的时候呢？”
“我吃鸡蛋过敏，你妈逼我吃的时候呢？”
“大夏天你妈非得给小宝穿长袖，把他闷出一身痱子，你怎么不说话？”
“你妈给刚出生的小宝偷偷喂蜂蜜的时候呢？”
“你个窝囊废什么都不敢说，你究竟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大吼大叫，委屈得眼泪直飚，眼眶发红，几近疯狂。
小宝伸出温热而又肉乎乎的小手摸着我的手背，在安慰我。
其他人都吓住了。
此时的傅川哑口无言，我好像看错了，一时间居然在他眼里看见了……愧疚。
我爸怒目圆睁，瞪着傅川，我妈心疼地将我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告诉我，“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鼻子酸酸的，眼泪不断涌出来。
我对不起我爸妈。
他们当时是不同意我和傅川在一起的，可我实在是太爱他了。
我爱了他那么多年，以至于明知道他不在乎我，只要他愿意和我结婚，我就上赶着嫁给他。
因为我的执拗，让我自己一步错，步步错，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对不起自己。
他妈直接从病床上坐起身，身手敏捷，看起来不像是生了病的人。
她嗤之以鼻，“这么些小事，至于这么激动吗？咱们都是一家人，妈做这些事可都是为了你好，我这一大把年纪了，你也不心疼心疼妈，我可是一直都把你当成亲生女儿看待的。”
我爸啐了她一口唾沫，“柔柔她有妈，不需要你犯贱，到处认女儿。”
说完我爸把站不稳的我扶着，又牵起小宝的手，“现在想通了就好，爸妈带你们回家。”
傅川好像急了，赶紧走过来拦住我们的去路，“爸，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把事闹到这种份上的。”
我爸甩开他的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讽刺。
“当初柔柔要嫁给你的时候，我们就不同意，但她说她爱你，我们劝不听，只能顺着她的心意。”
“你们结婚，那时听柔柔说你刚进公司，家里经济困难，我们没要你的彩礼，还给你们买了车子和房子，给了60万的嫁妆，你自己想一想，你当时是怎么答应我的？”
傅川垂下眼帘，此刻哑口无言。
我爸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你不是答应我，你会好好对她吗？”
我爸是一名医生，对待同事病人都是和蔼可亲，很少发脾气。
结婚后，他对傅川也一直很好。
有时候过年傅川忙着应酬，忘记初二回娘家拜年的习俗，我爸只笑了笑安慰我，“女婿现在是公司的高管，应酬多了些，也能理解。”
傅川羞愧地将脸埋得更低了，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妈气的脖子涨红，好不容易忍住了脾气，“林柔，这些年，你在傅家住，也花了傅川不少钱，总不能翻脸不认人是吧？”
我妈脸色铁青，对着她翻了一个白眼，“你给我滚，从今天开始，我家柔柔和你们傅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妈的性子是最温顺的，小时候我听我外婆说过，她从来没有对谁发过一次脾气。
我长这么大，她对我也一直很温和。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为母则刚。
我爸妈把小宝带回了深圳照顾。
我没回去，留在上海一个月，因为还有离婚冷静期。
还需要分割财产上和抚养权的事。
我爸妈给我转了一大笔钱，让我该吃吃该花花，千万别委屈自己。
我躺在酒店的床上，这么多年，我终于睡了个好觉。
婚后第四年，不知道是他妈还是他和孟圆逼的，亦或者是我生了孩子以后，少了人陪伴。
剖腹产的我月子里还得自己下厨，晚上小宝起来哭闹无数次，我忍着伤口的疼痛，起来抱着他喂母乳哄他。
傅川总说他很忙，没有时间在月子里照顾我。
他说他爸妈年纪大了，一听见小孩哭头就疼，没办法过来帮我坐月子。
我不敢告诉我爸妈，怕他们找傅川算账。
因为他妈信誓旦旦说会帮我坐月子，我甚至没有提前预约好月嫂，没想到到头来是让我自己照顾自己。
我患上了严重失眠，有段时间，我什么都不想干，觉得很累。
去医院看了医生，果然，是中度抑郁。
吃了药，可我还是睡不着。
现在，我终于如释重负。
……
小宝正到能上幼儿园的年纪，给他报了名，我也开始投简历，因为我是医学博士毕业，青睐我的大医院很多，一时间竟然挑花了眼。
我爸妈虽然说会养我，但在家全职了这么久，我很想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我不想和社会脱节。
我毕业的学校是最好的医学院，工作没多久傅川就让我辞职。
他那时说想天天跟我呆在一块，说每天都想吃我亲手做的饭菜，于是我义无反顾辞了职，去他身边，倒贴了钱给他买菜做饭，照顾好他的一日三餐。
我如愿进了他的公司里工作，当个文员我也心甘情愿，直到生了孩子，他又让我辞职。
这几年我一直做家庭主妇，朋友圈看到同学实现了理想，出国深造。
有的自己创业开诊所，有的在大学当医学教授，大家都和家人和和美美的在一起。
只有我，除了失败的婚姻，我什么都没有。
好在我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
深夜我睡不着，出来外面散步，路过一家酒吧时，见到孟圆扶着傅川从酒吧里跌跌撞撞的走出来。
这么巧，我愣怔了一下。
这才刚离婚，他就急不可耐的带着小三出来外面庆祝，他怕是早等不及离婚了。
他醉眸微醺，孟圆扶他坐在路边的石凳上，给他买了一瓶矿泉水。
“怎么是矿泉水？蜂蜜水呢？”
他愤怒地把矿泉水摔在地上。
“哪来的蜂蜜啊？你凑合着喝得了。”孟圆说着，亲昵地揽着他壮硕的腰身，把他搀扶进小轿车里。
想到他们要在我陪嫁的豪车上面苟合，我突然觉得恶心，像一只死苍蝇拉在喉咙里。
上了车没一会，傅川衣衫不整地从车上下来。
孟圆身上只剩下一件黑色蕾丝小吊带，抱着他不让他走。
“你滚，你不是林柔，你是谁？”
傅川粗暴的扯开她的双手。
孟圆精致的脸上染上怒意，“我是孟圆啊，什么林柔，你不是和那女人离婚了吗？”
傅川声音哽咽，“你乱讲，我们才没有离婚！你滚……你快给我滚！”
孟圆气得脸色涨红，丢下喝得酩酊大醉的傅川，扬长而去。
冷风吹在我的脸上，我把手揣进衣兜，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
他看不见我，想回到车上，因为站不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我却心如止水，没有像以前一样走过去扶起他。
“林柔。”
“林柔，你在哪儿？你回来，我头好疼，你帮我揉一揉好不好？”
忽略了路人的眼光，傅川直接坐在地上喊着我的名字，让我给他按摩。
换来的却是汽车鸣笛，人群喧嚣的声音。
他就那样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很久很久，好像被风吹得酒醒了一些，踉跄着爬上轿车的副驾驶座，摔上门，趴在上面睡着了。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我以为和我离婚之后，他会马上开心的和孟圆在一起，甚至结婚。
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
不准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不准我乱花钱买衣服买首饰买化妆品。
不准我对他爸妈不尊重。
他不准的事有很多，可这些在孟圆身上却不作数。
以前我有时也会恨他偏心。
我冷笑，其实他今晚的所有不舍，不过是为了叫我伺候他罢了。
以前每次他喝醉，我都会为他冲一杯蜂蜜水，给他按摩头部直到他睡着，替他换上一身舒适的睡衣，帮他擦洗身体。
我几乎照顾了他一夜，第二天一早他起床，就能见到桌上放着我给他准备的清淡饭菜。
他可能习惯了，越发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那样冷漠。
我曾经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对他足够好，就能用真心换来真心。
现在我才明白，其实这么多年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我只是他呼之则来挥之即去的玩具。
……
去律师所签定离婚财产分割协议和儿子抚养权的时候，我遇到孟圆。
这家律师所是她家二叔开的，可能是碰巧，她今天也在这，穿得很青春活力，化着精致的妆容，漂亮又充满阳光气息。
我原想装作没看到她，我一直认为出轨这件事，不能只怪女人。
如果傅川的自制力够好，也不会让人趁虚而入。
孟圆扬起骄傲的脸颊，挡在我的身前拦住我，“我知道你是林柔，我见过你的照片。”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我低垂眼眸，正眼都不想看她。
“别走，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那女孩有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
此刻看着我，漂亮的脸蛋充满挑衅。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我越过她，向前走去。
孟圆小步追上我，拉住我的手腕，因为觉得恶心，我猛的甩开她的手。
“你果然还是在意傅川的，对不对？你在介意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我忽然笑了，刚步入社会的女孩，总觉得能玩弄别人的情绪。
也许以前我是介意的吧，可现在，我真的一点儿都没有。
“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开始不耐烦起来。
虽然不介意他们在一起，可每次见到她，我总能想起那些让我不堪回想的过去，我只是不喜欢这种感觉。
孟圆得意的扬起唇角，“傅川经常在我面前说，他一点都不爱你，对你厌倦至极，还好你有自知之明，跟他提出离婚，也是为你自己挽回了一点尊严。”
“我要谢谢你愿意和他离婚，以后你们就别再来往了，我会成为傅家新的女主人，我希望你别再来烦他。”
我开始明白她这是有危机感了，昨晚傅川喊着我的名字赶走了她，现在她想要在我面前宣示自己的主权。
但好笑的是，她才是那个插手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好像是她自以为是，把顺序给搞反了。
“离不离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插手。”
“你这是用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话？是那个破坏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吗？还是明知道傅川是有妇之夫还上赶着贴上来免费为他解决生理需求的义工？”我对着她开始肆无忌惮的冷嘲热讽。
从前我不敢去找她，是怕傅川生气，可事到如今，我不再害怕了。
“你信不信我把你知三当三的证据公布到网上去？让全世界的人都看清你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以后如果太闲，就去找点事做，别没事来我面前犯贱，看见你我就想吐。”
我的语气里满是讽刺，狠狠瞪了她一眼，迈开步子走开了。
孟圆气得脸色发青，却不敢再说话，只能看着我的背影气得跺脚。
傅川急匆匆找到我，我们坐下来翻看离婚协议，期间他一脸的小心翼翼，试探性问我：“林柔，你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我知道一家很有名的餐厅，里面有新鲜的龙虾，还有鸡蛋做的玉子烧，很值得打卡。”
我有些诧异，甚至怀疑他昨晚喝的酒是不是还没醒。
他这是在跟我示好？
可是他似乎永远也记不住，我吃鸡蛋过敏，吃一点就浑身起红疹。
“之前也许是我做的不对，如果你真的介意，那我以后就跟孟圆断绝联系，你别离开我，行吗？”他低声下气的求我。
“你真舍得跟她断绝联系吗？”
他说他要和孟圆分手，其实我是信的，在他眼里，也许只有他自己最重要。
但是他爱谁都不会爱我。
“我舍得，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可以马上跟她说清楚。”
“不必了，信任就像是一张纸，一旦皱了，就再也恢复不了了。”
“爱情是消耗品，没了就是没了，傅川，我已经不爱你了。”
傅川喉头一哽，瞬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赶紧签字吧，我还要回老家，小宝很挂念我。”
我没有抬头，捡起笔在纸上签署自己的名字。
傅川眼尾泛红，“当初不是你要死要活的，非得嫁给我的吗？现在怎么说走就走，就因为情人节的礼物你不喜欢？嫌我买的包包太便宜了？”
其实他在职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来我是因为什么想要和他离婚，说这些话，不过是避重就轻罢了。
“这世上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很难复原了，你或许不太理解，但人真的会在某一瞬间，一把火烧了心中所有的执念，风再大，也吹不回从前了。”
“我对你的爱也是，回不去了。”
傅川顿时愣在原地，沉默片刻，他最终还是在纸上签上名字。
……
傅川开始不断的给我认错，打电话，发信息。
说的大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现在在干什么呢？有没有想我？”
“我饿了，我们出去吃个饭吧？选你最爱吃的餐厅。”
“我们把小宝接回家好不好，我想他了，也想你了。”
“今天我在花鸟市场看见很多漂亮的花，你不是说过想种花吗？我买了几盆回家，你回来看到一定会开心。”
他忽然间好像转了性子，发给我的信息里语气总是尽量表现的轻松，就好像离婚这件事从没发生过一样。
以前我给他发过很多很多的信息，他基本不回，我第一次知道其实他是会发信息的，只是以前不屑跟我聊天。
他和孟圆在一起后，我们甚至连面对面说话都很少。
他不断的找我，我觉得他应该是慌了。
人就是自私，一旦离开自己的舒适圈，就会开始苦苦挣扎。
和我在一起时觉得我无趣想找初恋的替身。
发现我会离开又不想失去深爱他的我。
对比之下他觉得我照顾得他更好，20岁的小姑娘什么时候都可以找，可即爱他又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做家务的傻子就我一个。
其实他不爱我，也不爱他的初恋，不然不可能因为他妈不同意就分手。
他也不爱孟圆，不然不可能因为我想和他离婚，就这么轻易跟她划清界限。
我现在觉得自己以前真的是在犯贱，他和他妈这样折磨我，我居然还能忍这么多年。
人总要失望透顶，心如死灰的时候，才能真正清醒回头。
接下来一段日子傅川天天找我。
给我带我爱吃的葱油饼，试图讨好我。
那讨好我的行径，和我之前讨好他时一模一样。
我想起和他在一起时，很想吃那家葱油饼，可惜离家太远了。
他下班会路过，我让他给我带，他却从来没有带过。
每次不是说忘了，就是太累了懒得去买。
现在他想给我买，可是，我早就不想吃了。
我没再理他。
一个月后，我们领了离婚证。
一开始他是不想来的。
“林柔，这玩笑真的开过了，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连孩子都有了，老夫老妻真的没必要闹到这份上。”
“你在家全职多年，离开我，你要怎么生活？怎么照顾小宝？你早就跟社会脱轨了！”
他说的话，还是那么尖锐刺耳，那么伤人。
我冷漠地扬起唇角，“你怎么跟狗一样黏人？爽快点，领了离婚证，以后我的事不需要你来操心了。”
我学着他以前说我的语气回怼他。
他不生气，眼眸泛起雾气，“林柔，你是真的铁了心和我离婚了，是吗？”
我冷静点了点头，“是。”
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我知道了。”
离婚证领后他把财产和儿子都给了我，他妈当时知道的时候，气的直骂我。
“呸，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贱人！带过来的嫁妆也好意思要回去，还偷走我心爱的宝贝孙子，那可是傅家唯一的后代！”
“林柔，你午夜梦回的时候，就不会做噩梦吗？你隐藏本性那么多年，就是冲着拿走我儿子钱来的吧！”
我没听完，冷冷的回怼她，“是你儿子婚内出轨，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子不教，母子过，你和你儿子的小三处成了好友，也是真够恶心的，你还好意思说我？用不用我把这事告诉傅家的亲戚朋友，叫他们来评评理？”
“你以后别再来烦我了，赶紧滚！”
我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猛的挂了电话。
听说他妈以死相逼要他让我净身出户。
他没听，我也没兴趣知道为什么。
我面试过了一家三甲医院，回老家上班。
我爸妈不逼我相亲，我过着上班回家接送孩子上放学三点一线的生活，怡然自得。
休假时，我会带着一家人出去旅游，遛弯。
很快乐。
恍若隔世。
那些日子我以为我忘不了，现在却有点想不起来。
我不再吃药，也不再抑郁，没再失眠。
……
同学聚会时，我打扮的光鲜亮丽，同学们都说我像是换了个人。
傅川没来，听说他离婚后一蹶不振，业务上出了大差错，被公司解雇了，也不找工作，每天躲在家里酗酒。
他不肯相亲，喝醉了就骂他妈害我们离婚。
他妈气的进了医院，他和他爸都没去照顾。
孟圆和他分手，勾搭上公司新来的高管，另一个有妇之夫。
没想到事情很快就被他老婆发现，他老婆上公司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她一顿，还把她和自己老公的裸照发到网上，感谢孟圆女士替她鉴别渣男。
孟圆被打到重伤住院，精神出了问题，在公司也混不下去了，只能回老家。
同学不由得唏嘘，“那时候你们多好啊，我们班谁不羡慕傅川娶了你这么一个贤惠的老婆，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听到这里，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既解气又复杂。
回到家，小宝的小脑袋瓜挨在我怀里，奶声奶气的问我，“妈妈，我们周末和外公外婆一起去野餐吧？行吗？”
我摸着他虎头虎脑的圆圆脑袋，宠溺的笑，“行，到时候妈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杯子蛋糕。”
“耶！妈妈最棒了！”
回头看，轻舟已过万重山。
曾经认为那些走不出的淤泥，到如今也就这般云淡风轻。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