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听声辨位!”
凉意反应最快,忙是出声提醒道。
他们凌氏一族,世代都是以研究阵法、卜算和医术为基础,而其中讲究的,就是一个心如止水,如若不然,将无法判断出事情的准确性,所以当越是面对危急关头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就会越发沉静,故而能够在第一时间想到办法,而这风刃的无相无形,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看只听。
几人内功皆是上乘,自然是耳力过人,当下稳住心神之后,便凭借着听力以及巧妙的身法,加之凌意的指挥,算是将局面控制下来,没有造成阵法的异变。
“还不帮忙!”
而另一阵法之中的君萧逸,此时已经怒意腾腾,当即对着一群内卫吼了起来,那内卫听令,忙是一窝蜂的朝着君萧逸而去,结果一拥而入,全部入了阵法之中,周围忽然各种碎石迸射,一股股浓烟喷射,一时之间惨叫连连,场面仓皇不堪。
“他们出来了!”
忽而听到响动,凌意朝着寝殿门口看去,正是东方朔月带着秦朝华走了出来。
“给我破!”
手中长剑朝着地上运力一插,凌意厉声一呵,一圈真力便随之涌动扩散,随之阵法之中的风刃消逝,夭夭等人这才睁开了眼睛。
“君主。”
忙是飞身到了秦朝华跟前,瞧着她脸色煞白,几人忍不住担忧。
“无碍,咱们先离开这再说。”
事情已经办完,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秦朝华看了一眼阵法之中的慌乱,目光定格在君萧逸身上,而后开口道:“君萧逸,你输了。”
听到秦朝华的声音,君萧逸随之看去,待触及那双淡然的清眸,心中怅然若失,他再一次的败在了秦朝华手中。
“念在你救我一次的份上,好心劝告将军一句,还是先摆平了内乱,再来寻我罢!”
这般说完,便朝着连楚点了点头,而后几人便快速的朝着宫外走去,七十三重周天阵法已破,这西吴王宫怕是会随之动荡起来,所以他们要赶在这之前,先行离开。
一路疾驰,虽然遇到了不少的阻碍,但身旁有了这几尊的护法,根本不在话下,再加之宫外混战不断,寂璘等控蛊师忙于操纵蛊虫,根本无暇分身,所以几人近乎没有什么耽搁,便到了宫城之外。
瞧着满目疮痍,秦朝华抬眼看着那站在高处的寂璘,眼神之中闪过杀意,她虽然想要毁了西吴王宫,但是却没想到要造这么多的杀戮,更何况这些人之中大多都是无辜平民,可寂璘等控蛊师,根本就是毫无底线。
“君主。”
感觉秦朝华的情绪不对,连楚开口,带着些许提醒。
闭上眼睛,秦朝华沉声开口道:“我知道,只是看不惯那家伙的行径。”
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秦朝华知晓,那是侍卫赶来了。
当即脚下快步一动,俯身拿了一个侍卫手中的弓箭,弯弓搭箭直指寂璘,手指一松,那箭矢便朝着寂璘凌厉而去。
察觉到了不对,寂璘忙是朝着一旁闪避,只是他快,秦朝华的动作更快,紧接着又是三箭连发,寂璘闪避不及,胳膊便被箭矢带过,一道伤口深深,让寂璘忙是捂住伤口,眼神阴霾的看着秦朝华。
没能将人射杀,秦朝华自是不满,只不过手中已无箭矢,若不然今日一定取了寂璘的性命。
“狂妄女子,看本座今日便杀了你!”
暴怒一吼,催动哨响,那正在进食的母蛊听到了号令,不甘愿的放弃了到嘴的美味,转身对准了秦朝华,当即煽动翅膀,发出了嗡鸣声。
“那便是母蛊!”
凌意瞧准了位置,当即便寻找四周的弓箭。
察觉到了危险,母蛊忙是召唤了许多蛊虫围在身边,而后又是催动其他蛊虫聚集,准备开始攻击。
“用火攻!”
见到星河已经找到弓箭,凌意当即说道。
“火?”
他身上的小玩意已经用完,而今去哪找火源。
“我来!”
开口的是东方朔月,见到其笃定的神色,凌意看了一眼秦朝华,见到她微微颌首,这才将弓箭递了过去。
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绑在箭头,东方朔月瞄准了蛊虫的位置,而后张弓飞射,气流疾驰在碰到蛊虫的那一刻,忽而引燃,随即火光迸射,那寂璘见此情景,已是大惊失色,声嘶力竭道:“住手!”
只可惜一切就发生在这一瞬间,那围着母蛊的蛊虫,就这般被火光吞噬。
“咻!”~
一道利刃破空之声传来,待寂璘反应过来之时,后背已经被箭矢射中,众人随之看去,那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弓箭的,正是刘管家。
捂着伤口转身,待看到刘管家的面容之后,寂璘难以置信道:“是你?!”
冷哼一声,又是一箭射出,寂璘当即仓皇躲避,只是已然受了伤,身法自然没有那般灵活。
口中哨令吹响,立刻从身体中又是一只母蛊爬出,当即召唤了蛊虫飞来集结,直直朝着刘管家而去。
“这家伙身体里到底还有多少虫子?”
别说其他人了,连秦朝华此时也有些吃惊,虽然知道寂璘变态,但是没想到他能变态到了这种地步,身体里养活两只母蛊,这种超越常法的手段,当真是狠绝到了极点。
“秦朝华,今日你走不了了!”
身后传来君萧逸的怒吼,秦朝华微微蹙了下眉头,早不来晚不来,这君萧逸每次都来的这般凑巧。
“嘭嘭嘭~”
远处传来震响声,脚下也不由随之晃动,秦朝华抬眼看了东方朔月,见到他面色如常,心中了然,当即开口道:“这些都是你的手笔吧?”
勾唇一笑,东方朔月回道:“不错。”
这般坦然,让秦朝华不由翻了个白眼,而后说道:“既然东方门主已经有了安排,我等就不在此久留。”
这般说完便伸手拉住了夭夭,快速的朝着前方奔去。
忙是一个飞身拦下,东方朔月温润的笑道:“木槿姑娘似乎是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抬眼看着东方朔月,秦朝华开口道:“半个月后,北周相见!”
这般说完,东方朔月这才让开了位置,示意秦朝华离开。
由于腿上有伤,夭夭当下揽住了秦朝华的腰身,而后便飞身离去,身后凌意三人随即跟了上去。
“秦朝华你休走!”
后面君萧逸赶了上来,只不过却是被东方朔月给挡了下来。
“东浩右相!”
半眯着眼睛,君萧逸握紧手中长剑,新仇旧恨今日他一并清算!
直接出剑相迎,两人刚一交手,便陷入了激战,周围侍卫忙是上前帮忙,可四下不知从何处涌来许多杀手,当即与之交手,一时间混战不断,而那些控蛊师也早已力竭,鹤九随即带人将其灭掉。
“黑蛟,你带人下去帮门主,蛊虫交给我来解决!”
“好!”
快速朝着周围打了手势,立时有十余人便聚拢而来,当即随着黑蛟而去。
而此时刘管家面前已经是围了一群蛊虫,眼瞧着已经无力抵抗,鹤九当即一把药粉撒了出去,那些蛊虫瞬间飞散开来,不过片刻便从空中纷纷掉落。
眼前的危机一下被解决,刘管家看着鹤九,点头算是感激。
同样也认出了刘管家,鹤九开口问道:“可有受伤?”
摇了摇头,毕竟鹤九来的及时。
“别让他跑了!”
两人正是说话间隙,那寂璘竟然是移动身形,眼看着就要溜走,可鹤九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当即一个口令传出,立时便有人将寂璘包围。
眼看着没了退路,寂璘干脆心一横,直接将母蛊扔了出去,随即一掌将那母蛊爆体而亡,没有什么能比母蛊的死更能刺激蛊虫了,当下便有蛊虫气势汹汹飞来,循着母蛊的味道,朝着杀手攻击而去,由于数量太多,加之飞蛾破获般的疯狂,很快便有人中招,哪怕是撒出了药粉,也没能阻挡的了。
趁着一处薄弱,寂璘当即身形快速掠去,鹤九飞身追赶,却也是慢了一步。
“该死!”
咒骂一句,瞧着杀手之处的困境,忙是手上药粉挥洒,一时之间房檐之上粉末一片,最终是隔绝了味道,也杀死了不少的蛊虫。
“我去追他!”
身旁刘管家留下这么一句,便飞身下去,至于到了何处追寻,鹤九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了。
“你们几个如何?”
担忧下方战况,鹤九开口问询。
“我等无碍,只是死了几个弟兄。”
“立刻将他们尸身焚烧,以免蛊虫出来!”
忙是开**代,毕竟蛊虫的厉害,鹤九心中很清楚。
“是!”
得了吩咐,便立即浇上特制的燃粉,随即将尸身点燃,面上淡然,但却伫立一旁,默默看了一会,这才飞身来到鹤九的身旁,等待着新的命令。
“西吴王宫阵法已破,通知大军全力击杀,只要是王宫中人,一个不留!”
西吴王宫的诡异,东方朔月之前专门交代过,所以这一次他们务必血洗,而鹤九需要做的,就是确保不会留下任何的威胁。
“是!”
飞身离去,鹤九放眼远眺,他们这第一步,终于是要成功了。
……
一连七日,整个西吴京都周围,都是硝烟弥漫,血光冲天,遍地都是七零八落的尸首,若不是如今初春时节依旧严寒,怕整个京都宫城将会是一片恶臭。
一队队巡查士兵经过,收拾着战后的局面,宫门城楼之上,那娟秀着西吴的旗帜早已被替换下来,四处飘扬着的,是醒目的长临二字。
……
羊肠小道之上,一辆马车晃晃悠悠的行走其间,周围几人皆是覆面骑马不紧不慢的随着。
马车之内,秦朝华将手中信件点燃,随后掀开帘子扔到了外面,找了个舒坦的姿势半躺着,神色淡淡道:“没想到他竟然会是长临国的后人。”
拿了块糕点递在秦朝华唇边,却是被她摇头拒绝了,夭夭仍旧是坚持着,这才让她不情愿的张嘴咬了一口。
“君主当真要将那秘密与之共享?咱们这般费力,那东方朔月可是捡了便宜的。”
勾唇一笑,秦朝华开口道:“你这妮子,可当真是半点亏也不能吃。”
将糕点放下,夭夭恬怒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咱们费尽心力才寻到的东西,结果还要分享给旁人,那东方朔月早就做了准备,正好趁着我们给他打了头阵,他倒是好。如今坐享其成,估摸着都准备登基为王了。”
秦朝华不答,而是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景色,心中却也陷入了深思。
夭夭所说的也不错,之前凌意带来的消息之中,就有东方朔月的动向,只不过她一直认为东方朔月只是有野心而已,没想到竟然是长临国皇室的后人,此等身份结合之前的种种,这已经是昭告天下,他要开始复国行动了。
所谓的天下大乱,东方朔月也是背后的推手之一,想来上乙国和东浩国的战事,也会随着长临国的新立而消失,只是那东临长虹难道会对其一无所知么?
还有北周国,如今西吴已经覆灭,那么北周襄王应该已经按耐不住了,此刻怕已经要动手了,他们还要三日才能赶回去,不知道还会不会发生什么异变,毕竟天下格局重组,南屹国那个太子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三王子南墨容借由在外晃悠,而那南屹国君王貌似最近得了什么病症,已经连续数日不曾亲朝了,如此下去,还当真是四处皆乱。
“前面有个茶馆,君主要不要歇息?”
“好。”
离着北周已经没有多远的距离,秦朝华喝了一口茶水,就再也没有碰了。
“君王要不要用些点心?”
夭夭开口问询,眸色别有深意。
点了点头,夭夭便回了马车取糕点,也正是这个时候,老板走到跟前,满脸堆笑的问道:“可是这茶水不合胃口?”
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秦朝华清眸对上了那老板的眼睛,缓缓说道:“加了料的茶水,本君自然不喜欢!”
神色一变,老板当即伸手便朝着秦朝华抓去,不过秦朝华早有防备,身体朝后倾斜,随即脚勾住了桌子,就这般躲了过去。
这边刚有了动静,连楚就飞身而来,只不过四面忽然涌出许多杀手来,将几人拦截了下来。
这厢老板又是出手擒拿,不过秦朝华却是没了动作,正疑惑之间,那假扮老板的男子,便被夭夭一匕首插入了心口,立时没了气息。
忙是蹲下身来,查看着秦朝华腿上的伤口,见到没有撕裂,这才舒了一口气,见到星河几人皆是被人包围,此时正杀的激烈,夭夭弯腰将凳子搬得离秦朝华近了一些,而后便坐下同着秦朝华一起观战。
“看身法他们应该是上乙国的暗卫,不过这时候那女人怎么会又来招惹我们,当真是不知死活。”
从怀中掏出一些零嘴,夭夭递到了秦朝华跟前。
“咱们在西吴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想来她是坐不住了,这群人不是来杀我的,而是来祝我的。”
之前那人的动作,若是杀人的话,应该下杀招才是,但很明显,对方是想抓她回去。
“别留活口了,我可不想整日被人惦记。”
虽然想不起那个姬琼华是何种模样,但是打心底秦朝华就反感与她有关的事情。
“喂,你们三个别玩了,君主说了速战速决!”
瞧着秦朝华吃了些零嘴,夭夭忙是拿了水壶递到她跟前,一时间让秦朝华哭笑不得,当即揶揄道:“你再这么下去,我恐怕就被你宠成一个废人了。”
一脸得意,夭夭当即回道:“我乐意!”
这边是轻松惬意,那边是三个男人肃杀不断,由于人数并不算很多,三人很快便解决完毕,环顾周围确定没了隐患,这才收了兵器来到秦朝华面前。
“走吧,咱们怕是休息不成了。”
上乙国出手,定然不会只派了这么一群人来,所以周围一定还有他们的人,秦朝华倒不是怕他们,只是想钓出后面究竟还有哪些势力跟踪。
“木姑娘,咱能不能商量个事?”
忽而凌意凑近,神色认真的说道。
“不能。”
秦朝华莞尔一笑,拒绝的干脆。
“我这都还没说呢,您这就给拒绝了?”
有些沮丧,凌意一脸的委屈。
拍了拍凌意的肩膀,星河开口道:“你的问题都写在脸上了,谁还看不出来。”
“有这么明显吗?”
有些自我怀疑,若是现在有镜子的话,凌意一定会仔细的照照。
仍旧是不死心,凌意开口问道:“木姑娘知道我要问什么问题吗?就这么笃定?”
秦朝华并不回答,反而示意星河开口。
清了清嗓子,星河学着秦朝华素日里的样子开口道:“不过是不让我以身犯险,不过这等喽啰,你自是能够清理干净,只不过凌意你可能不知,我素日里最是烦这些尾巴,能够一次性清理干净,决计不会让他们就这般缠着。”
哑口无言,不得不说星河说的正是凌意心中所想。
拱手一礼,凌意当即抱拳对着几人道:“我服了!”
不由开怀大笑,秦朝华这才开口道:“你同这四大杀神认识的稍微晚了一些,自然是还未适应我们的处事方式,今后机会也多,咱们多相处,你也就明白了。”
言语之中,皆是把凌意当做了自己人,心中暖暖的,自从是跟着秦朝华这个主子,凌意的见识越发广阔,单单是这一次任务,就已经让他重新认识了这个天下。
“走吧,北周还有好戏等着咱们呢。”
“好嘞!”
这次出发,要比之前快了许多,一路畅谈甚欢,凌意也感觉与几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两日之后,秦朝华一行刚是到了北周京郊,便收到了南墨容的来信,原来南屹国君王薨逝,他不得不回去,而那南屹国的王宫之中,权利早已落在了太子南品鸿手中。
若是论起来,秦朝华倒是和南墨容没有什么交情,但是对方这封来信,言辞恳切,俨然像是多年的老友求助,故而秦朝华思来想去,衡量着要不要帮上一把。
将信件交给了夭夭,秦朝华随即掀开帘子,看着星河说道:“南屹国内乱了,三王子写信求助于我,你们说我应不应当插手?”
秦朝华很少问及他们这种问题,一般都是拿定主意之后,直接同他们说计划,如此犹疑还同他们商量,看来是北周国一行,让秦朝华改变了不少。
“君王心中如何作想?”
将问题还给了秦朝华,连楚静静地看着她。
有些纠结,秦朝华开口道:“直觉告诉我应该帮忙,但是我若是一动,身后这些势力必然参与其中,届时南屹国恐怕是朝不保夕,南品鸿并无与我有什么恩怨,所以我在想该不该出手。”
“君主也是担心孤魂山的事情吧。”
直接道出了秦朝华心中真正所想,秦朝华倒也不尴尬,反而回之一笑。
这便是她不想出手的原因,因为那孤魂山庄里面藏着的秘密,那是断渂行最不愿提及的伤痛,两次回去孤魂山,皆是因为她的病情,断渂行一直不说,也从未表现出任何不满,可心中憋屈,秦朝华怎能不知,可他们之中最为通透的便是断渂行,所以一直以来,秦朝华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此行,我们瞒着他如何?”
良久,秦朝华开口问询,只是眸色之中有着不确定。
无奈的摇头,连楚开口分析道:“就那老断的聪明程度,这一行是君王下令要求他待在北周皇宫,若不是如此,老断那人,怎么可能放心君王出行,这一次回来北周,还要解决这边的事情,又是一场恶战等着,加之君王受的内伤,还有腿上的伤口,等老断看见了,还不知道要如何,所以君王,您还是先想想怎么哄哄老断,这之后再说那南屹国的事情吧。”
句句都戳在点子上,秦朝华饶是面色淡然,可心中却是开始百转千回,毕竟这次出行,临走之前她可是专门向断渂行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受伤,可这一次着实是情况紧急,所以只能采用特殊办法,要是能够的话,她也不想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但终归还是他违背了承诺,一想到断渂行历尽辛苦给她各种调理,她却是这般糟践,秦朝华便没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