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博容和司空家主的矛盾,远远不只是他母亲的原因。”
“十四岁的时候,司空博容和一个姑娘相恋,那姑娘的名字叫做钟芳苓。”
“钟芳苓的真实身份,是千魔教的圣姑,但两人确实是两情相悦。”
“司空夫人在世的时候,从中多次斡旋,但父子两人的争吵从未间断,司空昊君更是扬言,若是司空博容执意要娶钟芳苓,就要与司空博容斩断父子关系。”
“不过有司空夫人在,这件事情就一直被压下来了,司空夫人心地良善,根本不会因为身份就介意钟芳苓的身份,因而对于这门婚事,倒是很支持。”
“只是司空昊君因为是江湖首尊的身份,坚决是抵制与千魔教有任何瓜葛的,所以这个才是源头。”
……
“后来随着司空夫人中毒身故,司空博容自责不已,身为恋人的钟芳苓便是冒险来到司空家安慰,当然,也是因为司空夫人对她也是极好的,于情于理,钟芳苓都应该前来上香祭拜。”
“可也就是在这个关头,司空昊君忽然带了一众人手,说是要抓到毒害司空夫人的凶手。”
“钟芳苓的身份,原本在这些所谓江湖正派人士的眼中,就是无恶不作之人,司空昊君正是找不到宣泄口,见到了钟芳苓,自然是不由分说,就要动手拿人。”
“司空博容自是阻拦,父子二人便如此对上了。”
“最终这一场父子之战,以司空博容重伤带着钟芳苓离开结束。”
“司空昊君则是当场宣称,从此司空博容不再是他的儿子!”
“这便是当初的真相。”
……
“母亲被人毒害,爱人也无辜受了牵连,才十六岁就要经受这些,也难怪司空公子今日会是如此了。”
有些感慨,秦朝华缓缓说道。
“不过博容的经历相比较于你而言,那是小的不能再小了。”
至少司空博容安然的享受了成长的生活,是个无忧无虑的公子哥。
可是秦朝华却是不同,幼年时候便是遭受了各种的颠沛流离,见识了人间丑恶。
即便是后来成为了秦朝华,要面对的却是那不停的算计。
不仅因为秦朝华身世秘密,还有那数不清的阴谋算计。
屠杀血腥,更是处处可见。
而秦朝华更是身为一个姑娘家。
两相比较之下,司空博容已经幸运的多,也幸福的多。
……
“不管谁失去了至亲和爱人,都是伤痛,这件事情无关时间远近。”
秦朝华听言,倒是并不认同,当即开口反驳。
房间中未曾入睡的司空博容在听到院落之中两人的交谈,心中满是震惊。
他实在是无法从秦朝华的身上,察觉到竟是经历过如此波折和劫难。
秦朝华在于司空博容眼中,只是一个特别的女子而已。
处事冷静睿智,神色总是清冷。
却不曾想到,她竟然是有着灾难一般的成长辛酸。
……
安慰人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那就是老子比你惨了千万倍!
虽然秦朝华不曾向司空博容诉说苦痛。
但是这不经意之间的听到,更加能够让司空博容快速恢复状态。
自己那丁点的伤痛算什么?
秦朝华一个姑娘家都能够如此笑对生活!
多年的心结,就这么疏通了。
司空博容笑了,这一刻他终于是能够放下了。
“芳苓,原来是我一直不肯原谅自己,固步自封,却是忘却了你和母亲原本的意思。”
“你放心,我会好好活下去,做有意义的事情,不忘初心!”
“我会让世人明白,你和母亲都没有爱错人,我会是一个母亲所希望的好儿子,也会是你心目当中永远的好丈夫!”
……
院落中的秦朝华还在和殷流殇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司空博容则是浅笑着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是他这些年来睡的最为踏实的一次。
……
“都已经夜深了,他看起来是睡不醒了。”
秦朝华清眸瞥了一眼司空博容窗户的方向,开口说道。
这个时候早已经过了用晚饭的时间。
两人一直坐在院落之中,就是为了方便照顾那个醉酒的伤心之人。
只是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月明。
秦朝华的五脏庙,早早地就已经发出了抗议。
原本饿肚子这种事情对于秦朝华来说,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可自从是者三个多月的时间静养,餐餐准时准点。
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戒掉了。
……
“他爱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我带你出去好好吃一顿!”
“好。”
既然睡着了,那就不会有什么事。
再者说,这里可是司空博容的宅院,不仅隐秘,并且机关阵法颇多,就算是有刺客杀上门,也只能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了。
出不去的话,也就只能有一种结果。
那便是留下当做了这满园花草的肥料给养。
……
因着司空家这祭奠风波,原本准备在事后离开的各路人马,全都留在了木陵城。
好在殷流殇和秦朝华有先见之明,直接斗笠一遮,走在长街之上,谁也认不出来。
毕竟这种寻常的江湖装扮,几乎每走两步就能撞见一个。
由于木陵城的外来人士增多,客栈酒楼茶馆,但凡是能有一个歇脚的地方,都是人挤人。
晃晃悠悠的路过茶楼的门口,竟见到里面也是嘈杂吵闹。
这魏墨林倒是速度挺快,茶楼上午时候还是关闭,这会可又重新营业了。
想来这是已经将地下阵法全部布置好了。
……
“要不要进去?”
殷流殇见到秦朝华的脚步渐缓下来,于是低声问道。
“不必了,现在他们正是做生意的好时候,我们进去了,他们反而拘谨。”
秦朝华淡淡的说着,便是收回了注视,开口又道:
“你不是说带我吃饭,现在这种盛况,殷公子准备带我去何处?”
轻轻一笑,殷流殇隔着面纱看着秦朝华道:
“放心,跟着本公子,自是不会让你饿肚子。”
秦朝华不置可否,就是仍旧有些好奇,这个时候,殷流殇还能有什么秘密的地方可去。
……
耳边是丝竹声响起,秦朝华微微一顿,瞬间明白了殷流殇所谓的吃饭地方是哪里了。
瞧着不远处衣着清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秦朝华瞬间没了胃口。
这种风月场所,秦朝华并不擅长。
自然,也不喜欢这里面的姑娘们。
“放心,如此俗套的地方,是不符合本公子这种情趣高雅之人的。”
看出了秦朝华的不愿,殷流殇当即是笑着解释道。
只是这满满的自以为傲,不知是从何处而来。
令秦朝华很是不爽。
……
“公子,请随小人来。”
从花楼之中匆匆走出一人,快步来到殷流殇面前,忙是尊敬的说道。
殷流殇淡淡的“恩”了一声,当下便是示意秦朝华跟上。
没有进去花楼,而是从一旁的巷子走,秦朝华眼观四方,很明显的看到,方才随着这人进来时候,那花楼门口迎客的老鸨,看过来的凝重眼神。
虽然短暂,却是逃不过秦朝华的眼睛。
……
一道不起眼的门前,带路的男人停下了,低声对着门说道:
“开门。”
立刻,门便打开了。
男子忙是站立一旁,做了个恭请的手势,让殷流殇和秦朝华先走了进去。
“参见公子!”
“参见公子!”
“!!!!!!”
门内,五六个劲装男子各个抱拳行礼,皆是垂下头,不敢有丝毫亵渎。
“免了,直接到地方。”
“是!”
……
耳畔还能听到花楼前那群姑娘们的欢声笑语,以及花楼之中宾客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声音,只是目之所及,此处却是隐秘的很。
秦朝华心中不由猜想,这花楼怕也是殷流殇的产业了。
“小心看路。”
饶是有人专门提着灯笼照明,殷流殇依旧担心,于是出声提醒。
秦朝华听言,回过了神,专心走路。
小路曲曲折折,却是平整的很。
即便是闭着眼走在上面,也不用担心会磕绊到。
……
这通道之中却是静谧非常,只能听到几人前行的脚步声,和微微的呼吸声音。
“公子,到了。”
正在秦朝华想着还需要多久的时候,男人便是出声恭敬道。
仍旧是开了门,恭请了殷流殇和秦朝华先走了出去,男子随即便是在后面,安排人将通道的暗门给关上了。
秦朝华余光撇去,竟然是一处伪装的山石。
不得不说,做的很是巧妙。
就算是秦朝华初次来到这里,若是不细心查探定位的话,怕也是不能发现的。
……
耳边丝竹声悠扬婉转,秦朝华随之看去,不远处灯火辉煌,一艘艘画舫飘在湖面上。
微风习习,好一处热闹景象。
随之到了湖畔边,一艘素然的画舫正静静的停滞,上面是五六个装扮简练的姑娘,没了那些个浓妆艳抹,秦朝华瞬间感觉舒服多了。
殷流殇先行上了画舫,而后立刻转身,将手递给到了秦朝华面前。
无视殷流殇的手,秦朝华当即素手扶住了画舫,脚下用力一点,人已经利落的站在了画舫之上。
这般流畅动作,当即看的这群人也是眼神微讶。
……
“顽皮!”
宠溺的给了秦朝华这么一句,当即是换来了秦朝华一记白眼。
“公子,里面已经备好,等您落座之后便可以行进了。”
“恩。”
对于下属,殷流殇从来都是高冷模样,也不肯多说一言。
走进画舫之中,里面长桌之上,已经摆放好了各色的点心。
秦朝华刚是坐下,殷流殇便立刻推了一碟子糕点到了她跟前。
“先吃点芸豆糕,待会到了湖中央,可是有绝美滋味。”
……
正好是饿了,秦朝华自然是不会跟殷流殇客气。
当即捏了一块吃了起来,入口香甜,却并不甜腻,反而清爽舒适。
这味道倒是和春香楼谷雨柔的手艺,有的一比。
画舫忽而一动,秦朝华身体随之晃了晃。
而后便只是感觉到轻微晃动,不多时,这画舫竟然是稳稳当当的到了湖中央。
秦朝华又吃了几块糕点,每一种滋味,都很合秦朝华的口味。
只是这主菜却迟迟不见踪影。
……
喝了些花茶,秦朝华站起身来,这画舫夜游,她还是头一次。
难得如此惬意,秦朝华当即是站在了画舫尾端,迎着夜风寒凉,清眸之中尽然都是美不胜收。
肩头一暖,是殷流殇紧随着走了出来。
“夜风寒凉,注意保暖。”
拢了拢殷流殇披上的披风,秦朝华身上顿觉暖和舒坦。
“公子,东西拿来了。”
“恩。”
秦朝华回头,却是见到殷流殇手中竟然是拿着渔具。
“你这是要夜钓?”
“有何不可?”
即便是隔着斗笠,秦朝华也是能够感觉到殷流殇的好心情。
明明前一段时间还在遭遇各种的刺杀算计,一天天的在路上奔波不已。
可这两日除了司空博容的那点事情,秦朝华见到殷流殇近乎是无所事事。
若不然也不会在这时候,整出什么画舫夜钓的闲情雅致来。
……
“要不要试试?”
侍从已经将渔具都整好了,只需要抛竿垂钓就可以了。
可秦朝华看着殷流殇递过来的鱼竿,却是没了动作。
“怎么?该不会你从未钓过鱼吧?”
殷流殇直接道出了秦朝华的心思,这一瞬,秦朝华很不想搭理他。
“没事,我来教你。”
这般说着,殷流殇竟是直接把鱼竿塞在了秦朝华手中。
而后从侍从手中拿过另一支鱼竿,开始熟练的挂饵,抛出。
……
秦朝华瞧着这动作,倒也并不难。
手指捏着那条细弱发丝的鱼线,捏住了鱼钩,学着殷流殇方才的样子,往上挂了饵料。
只是在抛竿时候,却忽然吹来一阵风,秦朝华也没使劲,自然,那鱼线便是被风吹的卷了回来。
饵料散落在地,秦朝华只好是弯腰去捡。
“姑娘坐着便好,这些奴婢来!”
边上侍奉的女子,见状忙是上前。
手脚很是麻利,瞬间就将饵料捡了干净。
……
将手中鱼竿递给了侍从,殷流殇走到了秦朝华身边,开口道:
“第一次垂钓,难免是掌握不好力道。”
这般柔声说着,便是上手教授秦朝华钓鱼的步骤,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
秦朝华听得认真,毕竟她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是最勤奋和认真的。
即便是这悠闲的钓鱼技巧,她也一定要完全掌握。
……
有了殷流殇的演示和教授的重点,秦朝华这一次便顺利的多,虽说是抛竿的时候还有些掌握不好力道,但总归是没了先前那般。
“不错,木槿学的很快。”
听着殷流殇的夸赞,秦朝华倒是没什么表情。
“接下来呢?”
秦朝华倒是也看过容隐钓鱼,只是容隐每一次都是傻坐在湖边半天,常常不见一尾鱼上钩的。
殷流殇看着就是其中高手,自然有许多的垂钓技巧,因而秦朝华想要掌握的更多。
……
“接下来,自然就是等着鱼儿上钩了。”
声音在耳畔响起,秦朝华忙是朝着一边躲了躲。
这下意识的动作,当即让殷流殇眼神一暗。
而也就是在此时,秦朝华感觉手中鱼竿传来微微颤动。
“有鱼上钩!”
立刻僵直了身子,秦朝华连忙是提起鱼竿。
只是与想像不同,鱼竿那头竟然弯了下去。
……
“还是条大鱼!”
殷流殇说着,当即是伸了手过来。
秦朝华见状,猛地松开了鱼竿。
瞬间,鱼竿便是被带着走了,幸而殷流殇眼疾手快,一个健步手稳稳地抓住了鱼竿。
不同于秦朝华的动作,殷流殇拿着鱼竿便开始前前后后的走来走去。
秦朝华正不解,便是听到殷流殇开口解释道:
“钓鱼讲究的是平心静气,许多人几个时辰可能连一条鱼都钓不到,木槿的运气不错,刚上来就调了这么一条大鱼。”
……
得此称赞,秦朝华并未有任何喜悦。
“我这个叫做遛鱼,因为鱼在水中的力道可是要比人在地上厉害的多,若是不将它遛个筋疲力尽,就别想把它捞上来。”
“若是像你方才那般直接用力去提,鱼线便是会被直接拽断,那么我们今夜可能就要饿肚子了。”
秦朝华心情复杂,却是听的认真。
原来这简单的钓鱼之中,竟然也有着如此多的技巧。
以前也听星河他们提起过钓鱼这回事,只是秦朝华不懂,便是没有过多的询问。
而今倒是隐隐有些期待,想要亲自上手。
……
“好了,时间到了,你朝旁边走走。”
正想着,便是听到了殷流殇开口道。
秦朝华忙是朝着一旁走了几步,眼见秦朝华都已经快要退到画舫中央了,殷流殇忙是笑道:
“不用那么远,就站在那里就行!”
秦朝华听言,停下了脚步,清眸定定的隔着面纱,仔细的注意着殷流殇的动作。
“哗!”~
“唰!”~
随着殷流殇的猛地用力一提,一尾鱼便是扑腾着被甩在了甲板上。
……
“好大一条鱼!”
“是一条鲈鱼!”
“!!!!!!”
听着几个婢女叽叽喳喳的惊呼,秦朝华也来了兴致,当即走了过去。
“至少有三斤多!木槿,你还真是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