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计划,主意晚上的巡防即可,西吴国敢这么大张旗鼓的调集军马,必然是做好了久战的准备,如今还不动手,怕是在等一个契机,若是本军师所料不错,他们应该在等北周国那边的动静。”
“军师虽然分析的没错,但是封寒将军来信说,北周国那边也是一样,只加固,不攻击。”
“恩,那就坐观其变。”
碧眸深深,谁人也猜不透东方朔月的想法。
……
“急报!急报!都让开!”
“上乙国君姬明华薨逝,新主姬琼华继位!”~
随着传令兵的疾驰,这震撼的消息,迅速扩散到了整个天下。
那手段毒辣的女魔君死了?!
那让天下为之胆寒的姬明华真的死了?!
现在上乙国是不是乱了?他们再也不用受管束了!
商贾纷纷明白过来,原来前阵子上乙国忽然封国,是因为姬明华出事了,前段时间封了京都是为了抓捕四大杀神也是真的,这说明什么,姬琼华继位,天下风云涌动,又该变天了。
……
身着红衣的女人,丹蔻染上了金边,头上戴着的不是彰显君王身份的九龙冠,而是十二只金凤钗,随着女人每走一步,轻轻闪动着,面上用金丝宝玉织就的幕蓠遮掩着,余下双眸温婉又恬静,这般的风姿,应当是让人欣赏才对,只是满朝文武,垂首不予,看似恭敬,实则各怀心思。
“参拜君王!”
柔身坐在象征九五之尊的金座上,女子眼神迸射出凌厉的光,周身气息瞬时转变,活脱脱又一个狠辣君王,只是她的狠辣,是藏在柔美之下。
“都起来吧。”
声音依旧是如此的闺秀风范,但众大臣可不敢再轻视了,因为这些日子,他们已经经历的太多,早已对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以及从心底的忌惮,新君王的手段,比之姬琼华还要毒辣,更多的是毫无底线的阴狠,他们之前怎么会蠢到认为新君王是个好拿捏的?
“本王听说,下面开战了?”
悠悠的说着,下方大臣却无人回答。
“你们说,本王这才刚刚继位,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是不是因为我姐姐不在,他们就觉得本王好欺负呢?”
“是臣等无用!”
看着跪着的满殿文武,姬琼华满眼厌恶不已,直接起身厉声道:“既然有自知之明,就做出点有用的事情让本王看看,若是没能力的,上乙国高手众多,有的是人替代!”
这般说完,便怒然离去,大殿之中,大臣缄默,良久,丞相起身将大家都召集起来,连忙商讨对策,他们永远也不会忘记,上乙国是能者居之,弱肉强食的规矩,这规矩不会随着姬明华的薨逝,就随之而去。
……
夜幕降临,秦朝华悠悠转醒,营帐内拙火微微,秦朝华有些恍惚,颇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慨。
浑身乏力,这些日子特别嗜睡,就连吃饭的时候,眼睛都能闭上,可饶是这般贪睡,他的气色却没好多少,身体总是有些乏力。
“砰!”~
远处传来震响,秦朝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门外的鹤震此时也跑了进来,瞧见秦朝华行了,这才开口道:“交战了。”
严肃的点了点头,秦朝华起身穿上盔甲,这时候若是他这个元帅还躲着,那些早就看不惯他的将领们,怕是会来将他的营帐掀了。
见此,鹤震忙说道:“我家主人已经带领将领们去前线布防了。”
点了点头,秦朝华道:“带本帅去军帐。”
不明白人都不在,秦朝华还要去军帐做什么,鹤震也只能前面带路。
军帐前值守的小兵,在见到秦朝华的时候还有些愣怔,毕竟他们已经快忘记还有这么一个元帅了。
没空理会士兵的反应,看了眼军事地图,秦朝华开口道:“拿一张新的地图来。”
将新地图铺设在桌面上,秦朝华垂下眼帘看去,随手拿了毛笔,便在地图上的几处圈了起来,虽然确信没有参加过战争,但是在看到地图的时候,秦朝华脑海之中竟然都是沙场两军征战的画面。
收了笔,秦朝华点着其中两处说道:“与西吴边境多是丘陵,军师虽然早就预备下埋伏,但不妨碍对手在这两处偷袭,若是被对手设法引入此处,届时首尾不相顾,我军将伤亡惨重。”
惊讶的看着秦朝华,鹤震对于打仗算是熟悉,排兵布阵倒是不如鹤九,但是鹤震还是能看出来,秦朝华对于兵法的运用,完全不输自家主人!
明明这些日子秦朝华什么都没做,为何会这般快就分析出战局,还将敌方的意图和防部都料想出来,难道就仅仅是看了眼地图么?
“军师现在在什么位置?”
看了眼鹤震,秦朝华示意指出来。
“在这。”
点了点位置,让秦朝华不由惊道:“燕子沟!”
见到秦朝华这般,鹤震也感觉不对劲,根据秦朝华的设想,他家主人岂不危险?
“属下这就带兵增援!”
“来不及了!”
拦下鹤震,秦朝华将地图卷了起来,沉声说道:“你家主人不是笨蛋,本帅能预料到的,他必然也会防备,只是本帅心中仍旧难安,燕子沟能埋伏的兵马太多,你家主人怕是要以身做饵,对手是谁你可知道?”
听秦朝华这般说,鹤震心里才轻松一些,方才一听主人有危险,所以才会忽略了主人本身就精通兵法的本事。
“是西吴国的战神将军君萧逸,此人年方三十,却在战场上屡立奇功,深得西吴国君的宠爱,朝堂之上,就算是丞相也要礼让三分,老将们对他也是无有不一,最重要的是,这君萧逸是一场一场的,真正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功名。”
眸色沉沉,秦朝华知道从鹤震这里得到的消息,真实性绝对毋庸置疑,这天下吹嘘出来的功名太多,从战场上真正杀出来的人,不仅要具备强硬的功夫,还要有睿智的头脑,年纪轻轻能统帅三军,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北周那边情况怎么样?”
既然两国是和联合出兵,那么既然君萧逸这边有了动作,想来北周国那边也应该开始了。
“北周国暂时还未有最新消息传来,不过封寒将军坐镇,应当不会有太大的情况。”
“不会有太大的情况?”
蓦然,秦朝华笑了,笑的格外讽刺;
“鹤震,本帅问你,若你是北周国元帅的话,面临如此良好战机,你会怎么做?”
“假意按兵不动,实则忽然偷袭。”
点了点头,秦朝华又道:“若偷袭不成呢?”
“兵分两路,一路烧敌方粮草,一路绕道而行,与友军防线汇合。”
这般说完,鹤震已是醍醐灌顶,再瞧着秦朝华的脸色,瞬间什么也不敢说了,连他都知道的道理,敌方都是常年领兵打仗的将军,如何能不比他动作快。
“带上布防图,你领一队人马快速将此情况报告给封寒将军,按照你的速度,还是能来得及。”
“既然元帅都能预料出来,我家主人想必也有安排了。”
摇了摇头,秦朝华打断了鹤震接下来的话;
“本帅并非小瞧你家主人的本事,只是你看他留下的防部图,哪里有安排这条线的计划,就算是后面他料想到了,北周将领也不是傻子,本帅若是君萧逸,现在东方朔月现在已经入了埋伏,派出去的分队,怕早已被消灭了。”
这般说着,手指随之将几处位置点了出来,瞬间便让鹤震明白所有,当下拱手对秦朝华说道:“主人临走时候专门交代属下要时刻保护元帅,如今元帅给了任务,属下不得不去,还请元帅保护好自己,等属下回来再向主人请罪。”
摆手让鹤震赶紧去,此时战机稍纵即逝,若是还在此耽搁,才真是对不起东方朔月。
鹤震走后,秦朝华看着军帐之中的各种图纸,这是最后一次紧急会议留下的草稿,秦朝华将之放在了火盆之中,瞧着火焰将其吞噬,清眸一暗,随即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勾,低声喃喃道:“我说哪里觉得不对,原来你在这留了一手,既然如此,便随了你的意。”
军帐之中,原本就是全军最机密的所在,每一次会议过后都是要将所有有关的信息烧毁,如今东方朔月都走这么久了,地图思路和探讨结果都在,不就是为了留给他看,当然,还有那位东浩王的暗线在军营之中,早就配合着将坑挖好,等着秦朝华自己上钩。
果然是脑子要经常保持清醒,贪睡的代价就是容易掉坑。
……
燕子沟,处于伏牛山的中凹部分,因常年燕子都集中在此处搭窝筑巢而闻名,此处最为陡峭,加之峭壁基本都是风化的石土,难以攀爬,碰上风雨天气,容易滑坡,所以甚少有人从此经过。
而此时,面对这等险境,东方朔月面上温润如风,眼底形若寒潭。抬眸看了眼山岭高处,命令部队停止前行,因为再往前,就完全没了退路,停军在此,就是为了告诉上面的人,他东方朔月就在这,有本事就下来取了他的性命。
“将军,怎么办?”
等了良久,也不见东方朔月有前行的指令,这让丘陵高处埋伏的西吴将领有些忍不住了。
“急什么。”
瞥了一眼问话的副官,男子懒洋洋的眯着眼,今日的太阳有些烈,不过还是蛮舒服的,躺在青草地上,说不出的惬意,怎么看,这都不像是来打仗的。
对比男子的慵懒,草地里趴着的士兵可就没那么好受了,他们从昨夜就已经到了燕子沟,在此趴到了这会,好不容易等到敌军来了,可这帮人就是迟迟不进包围圈,没有比猎物在嘴边却吃不到更让人恼火的了,关键是下面那东方朔月还让人生火,做起饭来了。比起他们一路干粮,翻山越岭,如今还要苦熬,简直太令人恼火。
伸了个懒腰,男子鼻翼间闻到了饭香味,嗤笑一声站起身来,开口对着下方喊道:“尔等抓紧时间吃,吃饱了本将军好送你们上路!”
这忽然之间的吆喝,让底下的士兵慌了神,纷纷四下寻找,终于在丘陵上发现了人。
“有伏兵!”
“是西吴国的战神将军君萧逸!”
“君萧逸!他竟然亲自来了!”
……
“将军若是饿了,就下来吃点,反正本军师带的吃食也多。至于你那些兵,就让他们再趴会吧,今日阳光甚好,他们连夜奔波也是不易。”
“本将军不跟你逞口舌之利,总归已经是死人了。”
抬眼,对上的便是一双阴霾双眸,不过东方朔月神色仍旧温润,甚至还让士兵支起了烧烤架子,一时间燕子沟肉香四溢。
公然被挑衅,君萧逸如何能忍得住,令人拿了弓箭,沾了火油点燃,朝着烧烤架就飞射而去。
“东方朔月,本将看你的士兵手艺不怎么样,特意帮你加了一把火,你快尝尝滋味如何?”
瞧着一地狼藉,东方朔月却也不恼,而是让士兵又拿了肉食出来烤,样子十分悠哉。
“东方朔月,本将听闻你也是睿智无双的人,怎么今日一见,却只是个贪生怕死不敢与本将对战的庸人,莫不是你们东浩国真的无人可用了吧?哈哈哈哈~”
听得这些,东方朔月仿若未闻,只是手下的副将,却是忍受不得,这些日子他们早已将东方朔月视作将领,如何能忍受旁人这般侮辱,于是纷纷上前请战。
“急什么,不过是秋后的蚂蚱。”
淡淡的给了将士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东方朔月开口命令道:“没有本军师的命令,众军就在此处安心起灶做炊,哪个敢不尊军令,就地格杀勿论!”
众军听罢,自然只能遵令,只是心中难免不安,毕竟丘陵上面还不知道埋伏多少敌军,如此打仗,他们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一个时辰过去了,东方朔月的军队已经在打盹了,而东方朔月仍旧一点要战的意思也没有,等了良久的君萧逸终于忍不住了,再一次起身走到边缘怒声道:“东方朔月,你搞什么鬼?”
“不容易,战神将军终于看出本军师别有意图了。”
听东方朔月大大方方承认,君萧逸心道:不好,面上一慌,却仍旧镇定道:“这方圆十里都是本将的人,就算你拖着等援兵,他们也别想破了本将的铁桶阵法。”
“战神将军今后还是谦虚些好,这样才不至于污了战神的威名,你现在不妨联系一下周围防部试试,看看他们还能不能给你想要的讯息。”
见东方朔月说的如此笃定,君萧逸哪怕再不相信,也悄悄派兵联系,毕竟这一仗,关系到整个军事战局,若是出了意外,北周那边的计划就成不了事了。
“秘密传令将士,准备行动!”
给了副将一个眼神,东方朔月瞧了眼天色,时候差不多了。
丘陵之上的君萧逸,迟迟不见送信的回报,心底已然是焦灼不已,忽而听到远处空中传来信号破空声,面色大惊,即可下令道:“撤退!”
而东方朔月等的就是这一刻,起身命令道:“出发!”
见到下方有动作,君萧逸看着正快速撤退的将士,忽然明白了什么,面色一变,急声喊道:“快回去,放箭!”
一时间得到两个命令,将士们有往前,有退后,还有不知该听哪个命令怔在原地的,一时间乱作一团,一个不小心两辆相撞,场面极度失控。
这正是东方朔月要的效果,亦是最好的时机。
“全军听令,全速前进,谁若慢了被乱箭射杀,活该他跑不快!”
还是头一次听见这般直白的军令,将士们虽然征战沙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真正到了面临死亡的时候,谁没事愿意无端端的被人射杀,于是乎几乎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前进,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什么队形了。
燕子沟也就只有这二百丈长度,只要将士跑得快,是可以没有什么伤亡的。
“给本将拦下他们!放石头、快放箭!”
燕子沟之所以称之为燕子沟,不单单是因为燕子多,而是它地形状如燕子,头部窄小,尾部收缩,所以只要军队入了这燕子沟的腹部,想要出去必然困难,所以君萧逸才会在此处,哪怕明知道埋伏已然暴露,却仍旧坚持等待的缘故,因为一旦东方朔月过了燕子沟,那么他们辛苦驻防的边境就彻底瓦解了。
早先就准备好的火油,连忙是往下倾倒,君萧逸一边吼着,手中抢过士兵的弓箭,直接点燃箭矢,朝着东方朔月的方向射去。
都是这个人,若不是他,这场战局不会沦为笑柄!
此时君萧逸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东方朔月。
“军师小心!”
飞身而起,东方朔月耳畔传来破空声,只不过被他轻松躲避了过去,碧眸含笑温润不达眼底,东方朔月冷冷道:“战神将军这是恼羞成怒了,只可惜本军师还有要事处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次若是有机会,本军师一定成全战神将军!”
说罢,足下轻点,人飞身已到了燕子沟的尾部,临了,又抬头对着君萧逸蓦然一笑。
“撤!”
先机已失,君萧逸待在这里已经没意思了,先前被东方朔月气昏了头,如今冷静下来,君萧逸还有第二步可以走。
最后瞧了一眼燕子沟中横七竖八的尸体,心中冷笑,就算是东方朔月通过燕子沟又能如何,士兵折损不少,剩余的那些兵力,只要他留下的军队与北周的人接上头,根本不足为惧。
“将军,我们撤去哪里?”
好不容易整顿了将士,副将赵然上前询问道。
“去将战事图拿来。”
手指在战事图上划过,君萧逸笑容阴冷,沉声道:“他东方朔月不是自以为断了本将的后路吗,想给本将来一个反包围之势,只不过区区留一个草包元帅驻守,将士们,随本帅出发,先擒了东浩国的左相,然后再拿了东方朔月的项上人头,给咱们西吴国祭旗!”
“吼吼吼!”
憋了一天的怒火,又吃了如此憋闷的算计,将士们早就按耐不住,如今经过小均已这么一挑拨,瞬时精神亢奋,随即朝着秦朝华驻守的凉秋镇而去。
而此时在军帐之中的秦朝华,已然得到了消息。
“这君萧逸脑子倒是转的挺快,知道拦不住东方朔月,就找本帅这个软柿子拿捏了,只不过凉秋镇虽然驻守的兵马不多,却都是精兵良将,几千人就敢挑战东浩国边防,果真活腻歪了!”
嘴上这般说着,心底却有些发冷,不是因为惧怕,而是他派去请驻守将领的传令兵,都没有回来,这还能说明什么?
呵呵,冷笑出声,都说大敌当前,当抛却偏见合成一气,共同御敌方为上策,可这群将领啊,是当真以为他秦朝华不敢怎么着。
想看看他的耐心是吧?很好,很好!
站起身来,秦朝华感觉已经没必要守着这破地方了,喊了一直跟在东方朔月身边的侍兵,秦朝华交代他点了亲随的人马,各自带了干粮,便离开了军帐。
而军帐内,是秦朝华留在战事图上的部署,以及四个劲松大字——好自为之!
……
连续奔波了近两日,秦朝华才带着人马到了地方,众将士脸上都是莫名,若不是东方朔月早前有交代,他们还以为秦朝华领着他们做了逃兵。
再次看了下地图,秦朝华点了点头,开口命令道:“你带人安营扎寨,周围做好布防,本帅在附近转转。”
“是!”
虽然疑惑,但侍兵全然没有半点不恭敬,利落的转身安排去了。
微微松了口气,秦朝华不得不感慨,同样都是当兵的,偏就是东方朔月这厮手下的兵,才知道什么叫做军令大于天,这才不至于误了正事,而那群不听话的,自以为是的将领们,怕是活不过今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