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芒悄悄溜到门口,竖起耳朵听动静,外面鸦雀无闻,冬日寒风刮动树木的声音分外清晰。
也许那人已经走了,她偷偷松了一口气。现在可没精力跟小偷斗心眼,真的好饿。
就在她转身想继续躺回去的时候,忽然砰地一声,有人踹门。
“何芒,是我,开门。”
霍沥川的声音隔着门穿进来。
何芒忽然被定格了似的,心急速地痛了一下。
草,分手都不愿等隔夜的,狠啊,这人。
绕着屋子转了一圈,门外又传来一声脚踹。
“开门。”不容置疑的声音,显示霍沥川现在的心情,应该是极度不好的了。他给的那只手机一直关机,所以他跑来这里对峙来了吧。
狠命地吸了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何芒走去开门的时候,发现手比门把手还要冰冷,并且有点抖。
门一打开,寒风就灌了进来,园区微弱的灯光下,树木在大风中婆娑起舞。
霍沥川侧着的脸,蒙上浓重的阴影,看起来很不好惹。
“怎么不开灯。”他进门就质问的语气。
何芒一边缓解心绞痛,一边挤出个笑脸。“在睡觉啊。”语调居然还能保持平静。
不愧被何小仪虐了这么多年,无论怎么痛苦,都能笑得出来的自己,怎么说也有点厉害了。
开了灯。
霍沥川的样子就清晰起来,他还穿的白天那一身,神情淡淡的,眼睛里也没了往曰的柔情。
就好像变成了个陌生人。
草,人心易变,古人诚不欺我。
何芒在心底忍不住骂了一声娘。率先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了。
客厅只有两张单人沙发,而且分隔在茶几两侧。
这倒是个不错的设置。
霍沥川静静站了一会,就坐在了对面的沙发椅里,闭着眼睛手扶额头。
半天没做声。
听说男人这个样子,就是在逼女人率先提分手啊。何芒抱住冰冷的脚缩成一团,她是想早点结束这个议题了,可是,没好意思张口。
因为她不太确定,跟霍沥川的这一段,人家承不承认是谈过恋爱啊喂。
贸然提分手,要是被笑话了怎么办。
“一身的酒气,你喝酒了?”霍沥川忽然开口。
扫过来的视线淡淡的,语调也没什么起伏。
何芒扯扯有点干涩的嘴角,“下午的时候,翘班跟凌璀影一起喝了几杯,还好,没醉,回来睡一觉就好了。”
极力平常的语调,相当的成功。跟往常差不多。
甚至,何芒还让自己扬起脸笑了笑。
霍沥川居然直接闭了眼睛,好像不想多看她一眼的样子。
……这实在是,何芒低下头来讽笑了笑。
“你的手机呢?怎么一直不通?”霍沥川忽然又问。
何芒细致地拿手指摩挲着布艺沙发椅,这个动作会让她能转移一点心绞痛。
“哦,那个啊,可能没电了吧。”其实是关机了。
说实话,他希望霍沥川干脆点,说声以后不要联系了。
特么她立即就不联系了。不对,还必须去他那拿自己的笔记本才行,里面存档的小说不能丢,而且那好歹也是好大一笔财产。
这个也容易,霍沥川可以委托管家直接寄给她,不用见面那么麻烦的。
霍沥川直接去了房间,一会居然把手机找出来,包括新买的那一只。
“这是怎么回事?”扬扬新买的那只手机,他问。
何芒眨眨眼,不响。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偏偏这会儿新手机响了,两人对视了一会,霍沥川把手机递了给她。
是个陌生号码,按道理应该按掉电话才对的,可是何芒觉得现在是在太尴尬了,索性还是接了这电话算了。结果一接通,对方却是金宴。
“在家里一个人哭鼻子?”他一开口就这么问。
问都不用问,肯定是凌璀影那个大嘴巴跟他都说了。
何芒想了一会,不知道说点什么。霍沥川的视线总往这边来,给她压力很大,所以她打算挂机了。
结果可能手抖,不小心按了个外音。
“在家好好呆着,我明早的飞机。”
金宴这时候偏偏说了这话。霍沥川的视线鹰隼一样盯过来。
那个样子,仿佛在生气。
可能他觉得,他可以随时背叛她,但她不可以,至少在他说分手以前不可以。
大约是这之类的意思吧。
何芒干笑了一声,舔舔嘴唇,“不用了。”直接挂了机。
什么霍沥川啊,金宴啊,豪门贵公子的恋爱,她可承受不起,既配不上,也是真怕了。
这变心速度。普通男人根本比不了。
霍沥川就站她跟前,不说话。
何芒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继续盯着沙发椅。
在她快要把陈旧的灰蓝色沙发椅盯出一个洞来的时候,霍沥川忽然叹了一口气。
然后他居然将她抱了起来,两个人叠坐着。
这……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啊。何芒浑身绷紧。不是吧,真打算把她当小三养。
恕她难以做到!
霍沥川也不说话,还把脑袋贴着她的颈窝。
何芒有点不大好受,脖子立即冒起一层鸡皮疙瘩。
这熟悉的拥抱,几乎调动起来了身体每一根神经,它们是欢喜的。可是心里的窟窿却越来越大,撕扯般地疼,呼吸都快要闭过去。
这无异于置身地狱啊。
哪有这么虐人的。上辈子没欠他这么多吧,这么折磨她。
“手脚冰冷。”
霍沥川忽然绕过来揉揉她的手脚,然后抱起她往床上去。
何芒思考了又思考,钻进被窝,被他按在怀里以后,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
“呃……”一张口,不知道怎么说了。
对着霍沥川静静的眼神,质问的话悄无声息地溜了。
算了,好像没资格。
“拜托……”饶了我吧。这话,尊严上不允许,她只好拿眼睛求求情。
算了,放她一条活路吧。小三什么的,真的不适合她。
霍沥川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起她的脸,眼神淡淡的。
仿佛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何芒觉得,她好像成为了他的囚徒。心底在尖叫着离开他,可身体却很诚实地窝在原地。
这么卑微的样子,实在让她觉得止不住的悲哀。
霍沥川思考的结果,是一低头亲过来。
这种亲吻,无异于最恶毒的毒药。
眼泪水忽然就决堤了,何芒再也忍不下去,拼尽全力滚到床角,抱膝缩成一团。
泪水从手缝里一点点往下渗。
这让她觉得既悲哀,也实在丢人。
这人实在是太恶劣了,哪怕这点尊严,都要当面撕破。做人不能这个样子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