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何芒整个人都不在状态。
工作也好，吃饭也好，都软绵绵的，没什么精神。
晚上的时候，霍沥川实在忍不住问，“难道生病了？”
何芒有气无力地翻着本书，软绵绵地答了一声。
“是生病了，生了大病。”
霍沥川放下工作，将她扒拉到怀里，贴额头给她量体温。
何芒等他量完，就问，“感受到了吗？我的病。”
霍沥川脸抽抽。“你脑子有病！”
何芒跳起来。“居然发现了。”
霍沥川：“……”这是发的哪门子神经。
何芒倒在沙发里，抱着个抱枕，哭唧唧地道，“都是你了，给我这么多钱，我忽然发现，我的人生失去了目标。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码字的时候，我会想，卧槽，我有一千万啊，我码千字不到十五的字干嘛，手疼嘛，手疼治手。我工作吧，我也会想起那一千万，有这钱，我干嘛守着个小小的四方空间，每天对着电脑敲敲敲，敲个什么劲，一千万不够我到处去浪，去看遍名山大川的么……呜呜呜呜，都是你的错。”
她还真给哭上了。
确切点说，是嚎上了。
霍沥川扶着额头，啼笑皆非起来。
这的确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有钱人的病，就在于精神找不到出口。没有目标和理想的人，越有钱，就越空虚，日子就越难过。
“我把钱转回去好不好嘛。”
何芒冲过来，跪坐在地毯上，抱起霍沥川的大腿摇。
“我还是想要过我的有目标的穷日子，我还是想做一夜暴富的梦，有梦做的滋味，比起现在的空虚，要美妙得太多太多了。呜呜呜，求求你，答应我。”
霍沥川揉着她小脑袋，实在无法忽视这可怜巴巴的哀求。
“把手机拿来。”
何芒却又不愿意起来了，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才一副要哭死的表情，一点点地递出手机。
当霍沥川把钱转走的时候，她哀嚎一嗓子，软趴在地毯里，捂住小心脏，好半晌不动弹了。
霍沥川实在忍不住抖动肩膀闷笑了很久。
这个笨蛋啊，唉。
伤心了一晚，第二天起来，何芒又活了过来，元气满满地重启上班打酱油，下班码字的穷快乐生涯。
这段插曲是两人之间的小秘密，谁也没告诉。
主要何芒觉得丢脸，死也不打算说给任何人听。
她可是自诩精神生活丰富，能冷静面对富贵与贫穷的人，谁知道，一千万就击垮了她的意志力。
金钱，有时候就是魔鬼嘛。
周五的时候，秦颐生来电，他周末有事，约好推迟到下周末吃饭了。
何芒有点意兴阑珊起来，她准备了满肚子的话派不上用场了。
霍沥川周末刚好去隔壁省出差，因为旅途短，工作任务重，就没带何芒。
这是两人自认识以来，第一次小别。
何芒却挥着小手绢，笑嘻嘻地把霍沥川给送走了。没有一点不舍。
“别趁我不在，去外面到处玩。”霍沥川出门前叮嘱。
何芒那是非常大力地点头。“放心好了，我就在家里码字，房门都不出。”
霍沥川黑着脸。“晚上给我早点睡，要是让我知道为了码字熬坏身体，回头你等着。”说着这话的功夫，不忘把视线定格在何芒的小屁屁那里。
何芒顿时抱住屁股后退两步，红着脸赶他。
“我知道了，都听你的。你快点走了，陈秘书都在催了。”
霍沥川的手机确实来了电话，却不是陈秘书的，而是他妈苏雯。
“妈，有什么事。”这个时候接到电话，霍沥川有点不耐烦。
“你这臭小子，对你妈也这么不耐烦啊。”苏雯骂了几句，就道，“也没什么大事，周末我来你那住两天。”霍沥川深深皱起了眉头。“你来我这干嘛？跟爸又吵架了。”
“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跟你爸吵过架。”苏雯提高了音量说了一句，又觉得不能妥，放缓音量笑着道，“我就是想来你那住两天，你也不答应。”
霍沥川皱眉，“这周末我出差。”
苏雯笑起来，“那不更好，何芒在你那住吧，让她陪着我。”
何芒一直竖着耳朵在听呢，可能什么也听不到就是了。
要是知道电话里说什么，都不用多等一分钟，何芒一定抱着她的笔记本跑出租屋去了。
霍沥川直接就拒绝了。没有他在场，她不放心把何芒跟母亲放在一个地方。
“下周末你要是想来可以，这周不行。”
“那不行，我已经到了楼下。派个人来给我提行李。”
结果苏雯来了个先斩后奏。
管家这时候也来支问霍沥川，接待苏母的事宜。
何芒本来就在根据话语揣度内容，这会儿一听苏母要来，立即兔子一样跑去房间，抱了笔记本，披个大羽绒袄子，连里头穿的是家居服都顾不得了，直接穿了鞋就跑。
“大总裁，下周一见哈。”
刚好电梯到了，霍沥川一时竟没抓住人。他的面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何芒下楼光速打车朝出租屋跑。
刚上车，霍沥川的夺命追魂call就来了。
接电话是不可能接电话的，至少现在不可能。
要是一个周末跟霍沥川他妈妈住一个屋檐下……那跟受刑也没什么两样了。没有讨厌啊之类的其他因素，就是觉得尴尬，受束缚。
她还真没做好准备，去做一个贤惠的好媳妇。
可能这件事，一辈子她也准备不来。
还是那句话，原生家庭遭受的那些冷漠和欺骗，让她很难跟外人建立起任何形式的情感。
即便霍沥川这么好的男人，恐怕一辈子也不可能在遇到第二个，她也随时准备逃啊。
说她没出息什么的，她都接受。接受了，她还是想逃。
苏雯提着包进屋，见只有儿子一个人黑着脸坐那等他，不由纳闷。
“何芒呢。”
霍沥川半天不出声。他能说何芒逃了？
苏雯美眼一闪，笑起来，“不会是你们两个吵架了吧。”
“她逛街去了，等会我带她一起出差。”霍沥川做好决定了，耽误一点时间去抓人。
苏雯面色有点不好看起来。“她这也太不懂事了，你出差也要跟着随行，就这么分不开了？知道你们谈恋爱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可这么不懂分寸，就不对了。你让她回来，周末陪我去参加一个酒会，带她认识认识我的一些老朋
友。”
霍沥川顿时黑线。就她们那个中老年妇女组成的酒会，无聊到能把人活活闷死。
“没有她我会失眠。”霍沥川给自己找了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