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但是与平常的恩爱相比，这种静默的相处模式，可以说的上是非常冷淡了。
何芒心想。这就开始了哇。
要是等会袁医生也说不能治的话，那估计，两人的感情也就到了头了。
所以说再深的爱，在现实面前，根本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啊。
袁医生今天居然有客人，而且是认识的。
是连城雾带着他妈来看病。刘夫人是一个比较富态的女人，五官非常标致，嘴边两点梨涡，笑起来特别迷人，是一个看起来很好亲近的妇人。
她也是来看妇科病的，不过这会儿望闻问切已经都差不多了，袁老太太在写药方，一边叮嘱刘夫人一些吃药调理的注意事项。
霍沥川跟连城雾两人握手交谈了几句，双方都非常客气。
何芒现在没什么心情，也没去注意他们说了什么。
一会袁老太太写完药方，说有一味药，要她亲自来弄，让刘夫人先去偏厅等一会。
连城雾便跟他妈去了隔间。
霍沥川把检査结果给了袁老太太。
“我在医院的同学诊断，婉儿可能不能生育，您老看看，是不是误诊。”
霍沥川的语气，直接把这件事归类到误诊里头去了。想必他内心，是多么不愿意承受这个结果。
何芒垂着眼。她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么幸运，霍沥川要失望了。
袁老太太看了结果以后，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然后叹气。
“子嗣方面的话，的确有些妨碍。”
霍沥川的面色明显沉了下去。“不能治？”
袁老太太笑着道，“倒也不是不能治，只是有些难。而且这儿女嘛，也要看缘分，你们不能有太大心里压力，有时候心宽了，孩子自然就来了。”
这就等于是心灵鸡汤了。
霍沥川坐都坐不住了。“试管婴儿呢？
刚说出来，就被袁老太太骂了。“现在还不到试那个的时候，婉儿还年轻，可不能让她去遭那个罪。我这边先开药给她调理着，等身体好了，指不定孩子就来了。”
然后她又把脉。
霍沥川一直在走来走去。
袁老太太一生气，把他给赶了出去。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哈，男人都这样，无论多大，都是孩子脾气。”
老太太安慰何芒。
“我没事。”何芒扯了个笑。刚刚在车上那两小时，她就做好了思想工作，所以现在心态还算稳得住。
把完脉，老太太开药方的时候，一直要何芒放宽心，要乐观，还说会帮着她训斥霍沥川之类的。
真的是非常体贴的老太太了。
开完药方，老太太果然把霍沥川叫进去训斥去了。
何芒躲在屋檐下，听了几耳朵，里面霍沥川闷不肮声的。
她自觉无趣，去往后院井盖儿那里纳凉。
不想连城雾也在那儿。
他就坐在井边的长条凳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神情有些沉郁。
何芒捡了出后门的台阶坐了，跟他有五六尺的距离。
她在发呆，连城雾虽然知道她来了，也没动，就在那闷着。
袁老太太的训斥声隔着门，已经听不清是些什么了。
何芒真挺感激她的，不过说实在，训斥之类的，根本没有必要。
所谓强扭的瓜不甜。霍沥川想要孩子，而她不能生孩子，这就是最大的矛盾，无论如何也糅合不了的，与其现在勉强挣扎着在一起，还不如早点撕掳开来呢。
反正也没甜蜜多久。再惨，也就是上半年那般的生不日死的日子吧。
又不是不能过。
最重要现在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也就没有之前在心态上的怨和恨了。
没有了怨恨，也没了期望，估计心境上能更快获得平静。
“你很喜欢孩子？”连城雾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估计刚刚老太太训斥霍沥川训斥得太大声，他在隔壁屋听到了吧。
何芒呆了一呆，虽然不想跟他说话，但她还是反射性地摇了摇头。
连城雾了然地点点头。“那就是霍先生很在意孩子了。”
何芒没回答他。
“你打算怎么办？”连城雾又问。
这其实挺冒昧的。何芒盯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应该哭一哭。女孩子只要掉掉眼泪，男人的心纵是铁石心肠，也总会软下来。”连城雾出了个馊主意。
何芒翻了个白眼。
她现在哭不出来。
眼泪只有在爱的人眼中，才算是武器。
霍沥川现在可没心情爱不爱的了。那她还哭什么，哭出来只会显得软弱，最重要的是，拿这份软弱，逼迫霍沥川不跟她分手。她脸皮薄，做不出来。
连城雾也不知道怎么，忽然转过头来。
“要不然你嫁给我吧，我不需要孩子。”
他这种随便在路上捡个垃圾似的话，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何芒翻他个白眼。刚巧霍沥川这会儿受完训斥过来找人，他手里还提着检査的结果。
何芒见他就站起来，乖巧地跟着走了。
霍沥川只朝连城雾点点头，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的样子，何芒跟他上车，很快两人就驶离了老太太的小院。
一路上霍沥川还是特别安静，面色却比来时还要凝重得多。
何芒几度想张口，还是没说得出什么来。
后来索性沉默着沉默着，居然睡了过去。
醒了的时候，发现居然躺在床上。
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多了。虽然饥肠辘辘，但也不想吃东西。
窝在床上没一会，何芒就爬起来了，被子都是霍沥川的味道，这让她有点难受。
去到客厅，屋子里没人的，看手机，霍沥川也没给一点消息。
凌璀影倒是来了一条。“出了什么事，霍哥火气那么大，差点把几个董事给怼走了。”
霍沥川对各董事一般都挺客气的，毕竟都是生意合作伙伴。这会儿连董事都怼，可见他现在心烦意乱成什么样子。何芒叹气。
她觉得还是自己主动跟霍沥川谈谈吧。
不声不响离开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这一回，两个人说清楚，好聚好散吧。
因为下定了决心，好像有点食欲了。
恰好管家送了餐过来，一问，居然是霍沥川点的。
说实话，何芒是真有点感动到了。那人到现在还惦记她吃没吃饭，真的已经很好了。
因为这份好，刚刚的决心又有点崩塌，好好的美味，如同皭蜡，吃几口，又反射性地想吐。
这样下去，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肉，又要掉了。
何芒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太脆弱了。一点点事，就要死要活的。
说实话，她连自己都看不上自己。
坚强一点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