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滋味并不好。
之后何芒实在太累了，澡都没洗就昏睡了过去。
霍沥川把灯光调暗，何芒疲惫的睡颜，让他暗悔自己刚刚太孟浪。
今天他自己的情绪是有点失控。而这一整天，也未必真有那么忙，直等到他想清楚了，他才回来面对何芒。
结果，打开门见到何芒那清冷灰暗的一双眼睛，他就心颤起来。
他明白，自己延迟的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凌迟着何芒的心。而他竟只顾着自己的情绪，这种自私的行为让他特别恼恨。
何芒要是能冲过来，给他一巴窣，他心里还还受一点。
可她却偏偏非常乖巧，非常温柔地面对他。
霍沥川清楚，但凡他说出一个不字。何芒一定会立即安静地离开，她那双眼睛里的意思已经非常决绝，她应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在白天，他不是没有一点犹豫。
但见到何芒，这所有的犹豫便都被狠狠打碎。
没有孩子，或许的确遗憾。但失去何芒，可能会成为一辈子的遗恨。
如果实在治不好，只守着何芒一个人，他也能获得幸福。
有了这样的认知，他的心平静下来。
但现在却又犯了难。
伤害了何芒这件事，已经成为事实，现在该怎么来挽回？
何芒的性子里，他最犯难的就是她的压抑和决绝。哪怕再多苦再多泪，她也绝不会求助，她只会在残忍的平静中，把这些苦和痛都嚼碎咽下去，然后决绝地对她自己的感情做终结。
这一切的过程，一定都是在无声无息中做出来的。
如果不那么关心她的人，譬如她的父母，绝对不会明白她面对了怎样痛不欲生的心境才终结这一切。
太倔强了。这份狠辣，不应该用在对付自己上面的啊。
霍沥川想起了金宴。如果金宴面对同样的结果，他一定会满不在乎地对何芒说，没孩子正好少了麻烦，两个人同样能恩爱过一辈子。
比较起来，他的爱，似乎真的没有那么纯粹。
难怪凌璀影说过，何芒更适合金宴。
但他跟金宴比最大的不同，那就是他更残忍一些。对何芒，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放手。尤其是成全这种可笑理由，在他这里就不存在。
所以何芒只能是他的。从她匆匆逃进她怀抱向他求救那一天开始，就注定是这个结果。
第二天早晨，何芒对自己醒来的方式，非常，非常的无语。
偶像剧似的，被吻醒来，这种方式啊。
霍沥川这个大直男，他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然后包括沐浴洗漱在内，霍沥川都粘人得很。
两人廝闹了很久，上班迟到了一小时。
何芒反正闲人一个倒没什么，但是霍沥川那边，等着他的会议不得不延迟了一小时。
这在霍沥川这种工作狂身上，是极少见的。
凌璀影见了何芒，直接就唱起来杨贵妃。何芒都懒得搭理他。
杨玥今天没上班，准未婚妻现在还处于高度甜蜜期，不知道跟罗亮在哪度假呢。
在办公室没坐多久，大概十点吧。
忽然有小哥送一篮子花来，一色的黄雏菊，没有写卡片。
何芒还在纳闷的时候，又有人送花来。这次倒好，直接上来就是十篮花起步。
全部都是粉牡丹。
同样没有写卡片。
雏菊谁送的，何芒完全不知道，但是牡丹……
她给霍沥川信息，以图片为证。
然后，霍沥川非常速度地回了一句暴怒的毛熊表情。
“都给我扔了。”
不言自明，这花不是他送的。
何芒想起来，金宴也是知道她喜欢牡丹的，莫非是金宴？
霍沥川也第一时间想到了。
“金宴？他对你还不死心，嗯？”
何芒给了他一个省略号。这种事情，她也没想到的啊。
至于把花扔了之类的，她可不管。
有牡丹围绕，她觉得很开心，才不管是谁送的，鲜花总是没错的。
然后，不到半小时，又有人直接抬来二十篮牡丹，还把之前的都给撤走了。
这都不用说，是霍沥川干的了。
中午吃饭，霍沥川有应酬，何芒懒得去食堂，去楼下吃的石锅拌饭。胃口不佳的时候，吃这种酸酸的饭菜才稍微填的下去。
一会吃完饭，还要回去吃药呢。
霍沥川自己有应酬忙得很呢，吃药这件事可没忘记提醒。
如果单纯只是吃药调理身体，为健康着想，何芒觉得不吃药的确很作。但为了治疗不孕，何芒内心其实有点抵触。
她是觉得，如果老天爷不给她怀孕的机会，那就顺其自然，不生好了。为了这个吃药，其实就没病给自己治病，很扭曲。
最重要的是，还是以爱为名，而进行治疗。
何芒觉得，每吃一口药下去，几乎都是在蚕食两人的感情。
她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但即使这样，她还是打算配合下去。直到忍无可忍那一天再说吧，她鸵鸟地想。
吃着吃着饭，对面坐了个人。
是金宴。
“你还好吗？”他的问话方式，还有眼睛里满满的内容……证明他知道了什么。
何芒叹气。“没想到你就已经知道了，你们这个圈子八卦的速度是真快啊。”
金宴笑起来。“钟医生也是我朋友，别人应该都还不知情。”
何芒想到连城雾和刘夫人母子，他们但凡传出一星半点，很快这件事就瞒不住了的吧。
不过连城雾看起来不像个爱传绯闻的人，刘夫人，看起来也不像。
算了，反正纸包不住火。是秘密，总有大白天下的一天。
她也就懒得计较了。
“霍沥川这个人，应该是一个非常传统的男人，对于传宗接代这件事，他的观念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吧。”金宴对霍沥川还真了解，的确，霍沥川就是个骨子里头都刻满传统的男人。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金宴这话问得很不怀好意。
何芒冲他翻个白眼。“这跟你无关吧。”
“怎么没关系。”金宴双手合十。“他不要你，我要你。我不要孩子也无所谓。”
何芒笑起来。现在来说这种话，还有什么意思呢。
“别说我还没跟他分手，即便分手了，说句心里话，我对感情这件事，是真的麻木了，我可能会一个人过。”
金宴也笑。
“这没什么。我可以陪着你孤独终老。”
何芒盯着他，他回视，目光很顽固。
何芒轻笑。“我觉得，你未必有你表现得那么爱我，真的。”
金宴有点受伤，也有点羞恼起来，腾地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拽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