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逸,外面有人找你……”王娟进门对清逸说道。
清逸抬起头,外面站着的是两个中年人,“你们是?”清逸问道。
“你好,我们是Y市公安局的,就郊外的杀人案件想向你询问点情况!”其中一个中年人说道。
看样子是两个便衣警察,清逸听到“杀人”两个字,心顿时提了起来,“是谁出事了吗?”清逸问道,她不想听到那个她不愿意听到的结果。
“是这样的,请你做好心理准备,有位叫付榕的女士去世了,同样去世的是一位叫刘天水的人,还有个自首的人是叫陈伊琅,他向我们反映,刘天水杀了付榕,所以他才杀了刘天水,因为根据案件记录中心显示,报案人是你,所以我们来找你了解情况。”警察将大概的情况向清逸说了。
清逸听完,整个人心都在疼,她还想着可以和付榕重修旧好,可以让自己的孩子认她为干妈,本以为可以和付榕做一辈子的闺蜜,可是她还是走了,还是被刘天水杀害了,本想救她,没想到没救得了她反而让易欣出了事,清逸闭上了眼睛,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所看到的情况都如实告诉了警察,警察记录在案后就走了。
清逸又重新躺下,看着自己身边熟睡的孩子,看着这个对世界还是一无所知的生命,清逸总觉得是孩子净化了她的心灵,清逸拍拍孩子渐渐睡去。
一段时间后清逸的身体逐渐恢复回来,也可以自己下床走动了,王娟和卢萍也不需要每天来医院给清逸送汤送药。
“王姨,我想出院了,带着易欣一起”清逸有天对王娟说道。
“可以吗?不在医院再养养吗?”直到现在,清逸才发现,王娟是真心对自己好,住院的这几天,除了卢萍就是王娟每天陪床,不辞辛劳,并无血缘关系,却胜过很多有血缘关系的家庭,清逸有时候心里都有些愧疚,为自己之前不齿的想法而愧疚。
“没事,我觉得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还是家里舒服,我想搬进公寓,这样说不定对易欣的苏醒还能有些作用”清逸一心想着陈易欣,她心里想着熟悉的环境对病人的复苏肯定要好,待在家总比待在冰冷的医院好。
“好,都依你,那我等会去给你问问医生……”王娟给清逸拢拢被子,就要起身走了。
“妈妈……谢谢你……”清逸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就很想喊王娟一声“妈妈”,也许很早对王娟,清逸心里就已经默认了她的存在了。
“小逸,你喊我什么?”王娟显然很吃惊,她没有想到清逸会叫她妈妈,更没想到她会谢谢她,没有人知道她等这天等了有多久,终于,她换来了她所想得到的,王娟感动的泪流满面,真的,太多太多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了。
“妈……”清逸又喊了一声,“谢谢你对我们家的付出,之前我有过不喜欢你,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谢谢你一直把我当作你的亲生女儿,谢谢你!”清逸发自肺腑地说出这些话,说出来,心里就好很多了。
“孩子,别这么说”王娟自己没有孩子,从她第一眼看到清逸,她就在心里认定了,清逸是她这一辈子唯一的女儿,她一定要对她好,圆了自己做母亲的梦。
王娟上前抱住清逸:“我也要谢谢你,孩子!”王娟欣慰地笑了。
王娟去找了医生,和医生商量后,医生同意清逸出院回家修养,陈易欣这段时间的生命迹象也趋于平稳,身体器官的各项功能都是能够正常运作的,只是还没有苏醒的意识,回去修养也是可以的。王娟谢过医生后,就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清逸。
清逸听后开心地不得了,连忙开始收拾东西,而王娟则是去给清逸还有陈易欣办出院手续,清逸在病房等了很久,却不见卢萍的身影。
“妈,我婆婆怎么没有来?”清逸问正拿着出院单子的王娟。
“她……她有事耽误了吧”王娟回答地有些支支吾吾。
“妈,是出什么事了吗?”清逸有些疑惑,她觉得王娟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这……”王娟叹了一口气,“唉……也是个可怜人,小儿子在病床上不省人事,大儿子却又坐牢了……”
“坐牢?您是说陈伊琅,怎么会?”清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就因为他为了救付榕杀了刘天水?那也是无奈之举啊?”
“小逸,你别激动,陈伊琅并没有被判死刑,只是判了七年,只是卢萍受得打击太大了,这些天都呆在家里呢!”王娟的语气里透露出了一丝同情。
清逸呆立着,怎么?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地离开了自己了吗?付榕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易欣也不能陪着自己说话,现在连陈伊琅也都进了监狱了。清逸感叹物是人非,一场空。
“小逸?小逸?”王娟走到清逸身边喊了清逸几声,清逸都没有听到,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清逸一惊,连忙问道。
“我们该走了,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王娟说道。
“好的,我们走吧!”清逸抱着点点,和王娟一起出了门,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将陈易欣抬着下了楼放在保姆车里。车很快就开到了公寓,一阵忙活之后,陈易欣被安顿在床上,房间里放好了呼吸机,清逸也将东西收拾好了,将小点点放在婴儿床里,清逸走进房间,在陈易欣的床边坐下。
“易欣,我们的儿子就叫凡爻,你说你一直希望孩子叫这个名字,开心吗?孩子很健康,等他再大一点就会叫你爸爸了”清逸给陈易欣擦擦身子,“欣,你可要快点醒过来啊,我们还要一起出去旅行呢,你说过你要带我去世界上最美的地方,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去江南之地看细水长流……”清逸说着说着,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清逸擦擦眼泪,笑着,她不想哭,不想在陈易欣面前哭,不想让陈易欣看到了难过,清逸用手轻轻抚过陈易欣的脸,“欣,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现在的你只是在和我开一个玩笑,如果是这样,我求你,不要开玩笑了,好吗?醒醒吧,易欣……”清逸说着说着,不禁放声大哭。
“小逸?怎么了?”王娟连忙跑进来,“怎么了哭了?出什么事了?”王娟见清逸伏在陈易欣的身上,明白了一切,“小逸,想易欣了?别哭了,易欣一定会好起来的。”
“会吗?他会醒来吗?”清逸口中说着,她的心里没有一点底,没有了陈易欣,什么安全感都没有了,她不知道,易欣什么时候会醒来,会不会这一辈子都醒不来了,她好想好想陈易欣能够看看小点点,她好想好想,小点点能喊陈易欣一声爸爸,可是,这个时候什么时候才会来临呢?
“会的,一定会的”王娟轻轻拍着清逸的背,“孩子,只有你有信心,给予易欣希望,他就一定会回来的。”王娟偷偷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我好怕,我怕我是一个人,我怕我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清逸越想心里越难过,“妈,我想去榕榕的墓前看看……”不知何时,清逸就一直想去看看,因为没有最后见付榕一面,又也许是感觉自己与死亡更接近了,总想去看看榕榕。
“好,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好吗?”王娟什么都依着清逸,只要清逸说啥,她都会同意。
清逸点点头,清逸渐渐平复了下来,王娟扶着清逸进了房门让清逸躺下,好好休息,清逸闭上眼,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清逸在王娟的陪同下,去了付榕的老家,据说付榕在临走前希望自己还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希望还能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在世的时候,没有对父母尽到孝道,还让父母一直担心,等去了,她要好好偿还。
清逸站在付榕的墓前,天空中飘着丝丝小雨,清逸将一束花放在付榕的墓前,付榕生前就很喜欢鲜花,这次清逸也是带来了鲜花,付榕爱美,清逸还将之前她一直穿的那件黑色连衣裙带来,折叠平整放在花下。
清逸蹲下身子,看着墓碑上印着的付榕的照片,照片里还是付榕刚进大学时候的照片,那如花的笑容,让每一个人无不为之动容。清逸用手轻轻抚过那张照片,心里充满了惋惜。
“榕榕,你会不会怪我啊,连你最后一面我都没有去看你……”清逸喃喃道,“你知道吗,点点出生了,我想让你做他的干妈呢,你还愿意吗?”
清逸顿了顿:“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有好的也有不开心的,可是榕榕,我只想记住我们之间美好的事情,我想你也是吧?其实很多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心理有怨气,我不怪你,可是榕榕,你要知道伊琅他是真心爱你的,这句话本应该他对你说,可惜他暂时没有办法来看你了……”清逸笑着,可是眼泪却出卖了她,“榕榕如果有来生,我真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爱彼此,这是真的……”
“伊琅是替她认了所有的罪……”不知何时卢萍出现在清逸的身旁。
“妈,你说什么?”清逸起身。
“伊琅行刑前告诉我的”卢萍眼眶湿润,“傻孩子,为什么非要这么做,她又为伊琅做了什么?”卢萍指着付榕的墓碑。
“妈,你别激动,伊琅是真心爱她的,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清逸拉着卢萍的手。卢萍泣不成声,是呀,又能怎么样呢?能做的,只是等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好起来吧。清逸注意到,几日不见,卢萍的头上已经多了很多白发,清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心里莫名的心疼。
清逸从付榕墓地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开始积极地对待一切,用心地照顾孩子和陈易欣,每天给陈易欣翻身,擦身子,有时还和陈易欣讲讲笑话,说说每天的新鲜事,日过一日,年过一年,小点点从会坐,到会走路,会说话到上幼儿园,日子已经过去了四年,清逸也就这样照顾了陈易欣四年。
四年里,清逸很少出去买衣服,更别说逛街了,每天除了带孩子就是照顾陈易欣,当然这期间卢萍和王娟也会经常过来帮忙,每年陈老太太和付榕的祭日,清逸都会去,带着凡爻,告诉他这是太奶奶,这是干妈,是妈妈最好的朋友。
凡爻从小就看出来是个小帅哥,长着大大的眼镜,高高的鼻子,嘴巴小小的,尤其是皮肤白里透红,很是好看,就是一个小小美男子。凡爻从小就知道,爸爸睡着了很久,他一直在做一个梦,也许是梦太美了,爸爸一直不愿意醒来,清逸告诉他,只要凡爻每天去看爸爸一次,爸爸就会愿意醒来了。
这天中午,凡爻从幼儿园放学回来,放下书包就进房间看看爸爸:“爸爸,凡爻每天都看你,你怎么老是不醒啊?你是不喜欢凡爻吗?”凡爻奶声奶气地说道。
“小爻,出来吃饭啦?爸爸睡觉呢,你来吃饭吧”清逸在餐桌前喊到。
“可是妈妈,爸爸都睡了好久了,怎么还不醒啊?”凡爻嘟着个小嘴,一脸不开心。
“好啦,小爻不可以怪爸爸哦,小爻乖乖的,爸爸一定会从他的梦里醒来的,好吗?”清逸摸摸凡爻的头温柔地说道。
“好吧,那小爻乖乖吃饭”凡爻乖乖地拿起小勺子,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饭,他相信,只要自己一直乖乖的,不让爸爸不开心,爸爸就一定会醒来的。
吃过饭,凡爻又走进了陈易欣的房间,摸摸陈易欣的脸,肩膀,还有手:“妈妈!”凡爻大叫道。
“怎么了?”清逸走进来,“别吓着爸爸”
“妈妈,刚刚爸爸的手和我打招呼了……”凡爻惊奇地指着陈易欣的手。
清逸惊讶地说不出话,一开始以为小爻在开玩笑,可是当清逸亲眼看到陈易欣的手动了,自己却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三年后,陈易欣和叶清逸牵着凡爻的手,在看守所外等着陈伊琅的归来,一切都归于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