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嘉城中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京城之中却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
一大清早，丞相府中，齐盛正站在床榻前穿戴衣物，近侍远舟则是站在门口准备着朝服朝珠，待到准备好了才朝房间里恭恭敬敬的问了一句。
“丞相，今日是要早些去，还是正点到场？”
“早些去方便说话，不过总是搞特殊，会被人厌恶的。”
齐盛站在铜镜前，将朝服穿上身，虽说已经年过不惑，却也未见有一丝白发，整个人精神得很。
待到齐盛上了入宫马车，远舟这才低声禀报。
“花明月回信，说是叶秩和白慕辰关系不同寻常，怕是龙阳之好。另外，百花楼的营生并未受到影响，请您放心。”
“花明月和暗影都是机灵的，只要他们俩不内讧，我自然没什么好担心。倒是叶秩这小子，又被我抓住了一个把柄，他日可加以利用。”
朝局之中，没有什么完全值得信任的关系，左不过是相互牵制和利用，齐盛活了这些年，深知这个道理，所以除了皇上，从不会讨好任何人。
朝堂之上，文武群臣分列两侧，齐盛身为丞相，自然是站在最前面的。
不过众臣一一汇报各自的功绩时，他却一直安安静静，半低着头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直到众人不再说话，他才上前一步，沉声开口。 “陛下，清嘉城连环命案到现在还没有进展，那少将军是否有些失职？毕竟人命关天，那么多姑娘的命都因此案的幕后黑手香消玉殒，他却还是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依臣看，不如换个人来调查此事。” 清嘉城的案子的确是骇人听闻，才出事的时候也是闹得人心惶惶。身为皇上也十分为难，不是他不想换个人来调查，实在再也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正当皇帝正在为难之时，众臣却都顺着齐盛的话议论起来。 “少将军年纪尚轻，调查此事怕是力不从心。此事事关重大，不如让丞相亲自调查。” “丞相还要辅佐陛下处理正事，要是因为查案离京，实在不妥。” 众人虽说议论纷纷，一时间却也相持不下。齐盛更是不好直接申请前往，皇上犹豫片刻后，开口回答道。 “少将军是叶老将军的长子，行事还是有些手段的，想必这案子是真的难以追踪，步步紧逼也不见得就有效果。定下个时限，让他尽快调查清楚就是了。” 几日后，圣旨传到清嘉城中，叶秩看着圣旨上的时限，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想不到这么快就来了，半月时间实在是太短，可是这最后半月时间再查不出，自己恐怕真的就免不了一场牢狱之灾了。 看来这朝堂之中，是真的有人不想自己好过啊。 叶秩本来怕白慕辰担心，想要瞒着这件事，谁知正打算收起圣旨的时候，白慕辰忽然走了进来。 金黄耀眼的圣旨，让人无法忽视。以白慕辰的性子，自然猜得到大致会是什么内容。可当他展开来看的时候，却还是有些失落。 “只有最后半月了，你打算怎么查？” “从百花楼入手，你我都已经是花明月的熟人了，想要查出东西的话，就必须换一张新面孔。江烨那孩子一直在乞丐窝里混迹，想必也练就了隐藏自己的功夫，不如就让他去试试吧，目前也只有这法子，成与不成，听天由命。” 叶秩和白慕辰本以为，派江烨到百花楼探听消息的这件事只有他们知道，但此刻的门外，还有第三个人。 安映刚好从门外经过，听到了这一重要消息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当日午后，江烨便被叶秩叫到了府衙之中，因为知道百花楼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叶秩特意叮嘱道。 “你此去百花楼是要做一双眼睛，将看到的事情回来告诉我们，遇到任何的事情都不要轻举妄动。百花楼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
江烨似乎对生死之事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跪在地上给叶秩磕了个头，一脸淡然的回答。 “我的命原本就是您救的，还给您也没什么。”
他原本就是个没人要的，好像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被人欺辱，若不是叶秩和白慕辰，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是样子。
浑浑噩噩的活着，倒不如明明白白的赴死。
这样的话从江烨口中说出来，着实是惊着了白慕辰。白慕辰在江烨面前蹲下身，柔声承诺道。
“你放心，我们会安排人保护你的安全。你要记住，人活着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人，是为了自己。你这一辈子没有爹娘要孝顺，不妨为自己生，为自己亡。等百花楼的案子结束，我们或许不会留在清嘉城，你也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江烨似乎不太懂白慕辰的话，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再开口时，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独特声线带着些微微的沙哑。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生活，只觉得跟着少将军和白公子就很好，打听消息，抓坏人，保护大家。”
虽说江烨不懂，但白慕辰却心知肚明，这一去，他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心里越想越是难受，白慕辰伸手拉过江烨略显粗糙的手，沉声解释着。
“好，那我们离开清嘉城的时候也带你一起走。一会儿洗个澡换身衣服，到百花楼之后，就说要做小厮，最好可以做跑堂，来回送饭或是上酒的时候才有更多机会接触人。”
“白公子放心，我记住了。”
当晚，江烨独自到了百花楼，和其他来应征小厮的人一起被带到一个房间，房间内，正是花明月斜倚在高位，一一审视着在场的众人。
花明月选人的首要标准就是看脸，小厮也要长得端正，年纪还不能太大，否则会对百花楼的姑娘们起坏心思，一般都是选择江烨这样的半大孩子。花明月审视过后，不紧不慢的喝两口酒，才站起身朗声开口。
“第一排第三个，第五个，第二排第八个，最后一排第一个留下，其余的都打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