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被退学后,赵喜庆在旧城区租了一间房子,附近大多都是四五十年的老房,胡同弯弯绕绕的,不少地方还是没有监控的死角。
一间旧式三层洋楼的楼底,洪雁蹲在门口,轻声抽泣着,两眼通红。
洪雁刚上大学时,追她的男孩不少,赵喜庆是其中最没情趣的一个,每次见到洪雁只会害羞的傻笑,一双招风耳扑闪着,憨气十足。
洪雁却很喜欢,喜欢这个看着就喜庆的赵喜庆。
后来二人确定关系,洪雁翻赵喜庆手机,见他屏保都是新垣结衣的照片,网名更直接取了一个“新垣结衣的老公”,为此发了脾气,过了半月,迟钝的赵喜庆反应过来,把屏保换成了洪雁,才消了她的火气。
洪雁再问他为啥喜欢自己,老实人赵喜庆依旧不长记性,说因为洪雁笑起来像新垣结衣。
洪雁一来气,让他和新垣结衣过日子去,赵喜庆说他倒是想,无奈别人看不上他。弄的洪雁哭笑不得,咬着他招风耳一阵拳打脚踢,只恨自己遇人不淑。
赵喜庆被退学后,每逢周六洪雁都会过来帮赵喜庆打扫房间,即使赵喜庆的房间并不邋遢。
本想着等赵喜庆下次生日就和他商量换个大点的房子,二人开始同居,三年了,洪雁觉着自己该给赵喜庆一个交代。
三天前一个院子的吴展海归回来,成了洪雁父亲的顶头上司。
吴展一回来就打着青梅竹马的名号缠上了洪雁,目的表现的非常明确,追求攻势猛烈。
为了照顾父亲工作,洪雁陪他吃饭应付一二,本想要不要通知赵喜庆一声,可想着他才因为自己被退学,就隐瞒了下来,却闹了这么一出。
从医院出来,吴展暗示洪雁去酒店开房,洪雁越发觉着恶心,出言拒绝。想打电话给赵喜庆说个清楚,可不管怎么打都提示关机。
洪雁不知道赵喜庆的手机在车祸中被碾碎了,以为他已经把自己拉黑,就跑到赵喜庆的出租房楼下等着,她是个倔脾气,打定了不等到赵喜庆回来就不走。
三年了,她离不开赵喜庆。
“美女,大晚上哭啥啊!”
一个紫毛混混挡在了洪雁身前,洪雁一愣,起身想跑开,又被一黄毛堵住了去路。
紫毛上前一把勒住洪雁脖子,用一把白晃晃的匕首抵住她的下巴:“你要敢叫唤,知道下场!”
洪雁连忙点头,黄毛随后一把抢过洪雁手机,恶狠狠的开口:“开机密码,支付密码多少!”
“都是981127。”
从确立关系那天起,洪雁就把密码都换成了赵喜庆生日。
黄毛将洪雁手机内的两千多转到自己账户,问紫毛:“哥,接下来怎么办?”
紫毛冷笑一身:“扒了她衣服拍,有视屏在手里,量她也不敢报警。”
洪雁一听,连忙道:“不要,我……”
紫毛捂住她的嘴巴,黄毛兴奋搓了搓手,将手往洪雁胸口伸去。
洪雁挣扎着,一口咬在紫毛手腕。
紫毛惨呼一身,脑子一热,匕首划过洪雁颈部,血光四溅。
“哥,杀人了……”
鲜血溅了黄毛一身,他颤栗,面色惊恐,只想劫财劫色的他们可没想闹出人命。
正好赵喜庆从医院回来,见楼下有人,大喊道:“谁!”
“跑!”
紫毛大喊一声,撒腿就跑,黄毛紧随其后。
赵喜庆赶到楼下,看见倒地不起的洪雁,连忙将其扶起,用手捂住她脖子的伤口,全身颤栗。
“雁子!你怎么在这。”
见赵喜庆回来,洪雁面露艰难的抓住他的手臂,只怕他再次甩手离去。
“喜庆,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打你电话也不接……”
“120,120……”
鲜血越流越多,将赵喜庆的劣质西装染成了鲜红,他下意识去摸手机,才想起已经报废在车祸里。
“喜庆,我没有对不起你,吴展他是我爸顶头上司,我才……”
洪雁咳出一口鲜血,将赵喜庆手掌染的通红。
“别说了,雁子,我背你去医院。”
“喜庆,你别离开我好不,房子,车子我都不在在乎,等我父母退休,我劝劝他们,我们一家人可以和你回乡下,我真的……咳咳。”
又是一口鲜血咳出,洪雁的体温一点点流逝而去,对她来说,赵喜庆的误会比死还可怕。
“雁子我都听你的好不,我现在求你别说了!”赵喜庆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喜庆,我好累,让我睡一觉,等我睡醒了,我就领你去我家……。”
“雁子别睡,雁子!雁子!”
洪雁缓缓闭合双眼,无论赵喜庆怎么呼喊,再无半分反应。
“舔狗,不对,赵喜庆!”
脑海里骤然响起媚娘的声音,赵喜庆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媚娘,你可以救雁子对不对,你开始和我说的公司那么厉害!”
“可以是可以,但公司只提供保险服务,你要投保吗?”
“我买,我买!”
“以前倒是有员工购买保险的先例,不过舔狗,你拿什么投保呢?”
“一命换一命成吗,我拿我自己的命换雁子的。”
媚娘摇头拒绝:“不行,且不说你的命有多值钱,你死了,谁来给公司打工?保单没有负责人,也自然不会生效。”
“那能拿什么,你开口,只要我有的,我都可以。”
媚娘思索片刻,打一个响指。
“别说,还真有一样东西可以投保,你要试试吗?”
赵喜庆连忙点头:“可以只要能救雁子,我都可以。”
“算你给你的员工福利吧,我给你透个底,这东西你只买她一条命太亏,以她为收益方,你加点价吧,加多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加高了这次投保可就失效了哦。”
“保障雁子一生长命百岁,平平安安,衣食无忧,幸福美满……”
“你搁这拜年呢,还加啊!”
媚娘止住了赵喜庆的话头,赵喜庆立马识相闭嘴。
“保单生成,投保人赵喜庆,受保人洪雁,请负责人赵喜庆确认。”
媚娘清澈的声音突然变的机械而冷漠。
“我确认!”
赵喜庆话音刚落,大脑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一副副影像快速的从他眼前闪过,从他刚进校门和洪雁的初识寒暄,到他在雪地向雁子表白二人确定关系,时间一点点流逝而去,影像也逐渐化为虚影。
“雁子……”
赵喜庆最后喃呢一声,闭眼向后栽倒而去。
……
赵喜庆做了一个梦。
在一片漆黑中,一个孤独的男人彷徨着,陪伴他的,只有一个拳头大的光球。
“主人,我们还需要走多久啊。”光球的声音清澈无比。
“不知道,直到走出这个宇宙为止。”男人显得疲惫不堪。
“若我们走不出呢?”
“走不出的只会是我,你的能源是无限的。”
“我不要!”
“如果哪天我累了,走不动了,躺下休息,你一直向前就好。放心,等主人休息够了,会追上你的。”
“不,我只要陪着主人!”
“听话,这是命令……”
……
赵喜庆迷糊睁眼,脱漆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环顾四周,他回到了自己狭小的出租房内。
“舔狗,握住石碑,我送你过来。”
媚娘声音传来,赵喜庆下意识的握住了床头石碑,眨眼间,他来到了媚娘所在的木屋。
“恭喜你舔狗,完成了入职第一单!”
媚娘不知道从哪变出一个礼花,砰地在赵喜庆头上打响,斑斓的彩带落了他一身。
赵喜庆对媚娘的称呼开始显得麻木了起来,问:“洪雁呢?”
“我用了些手段把她送回家了,算是善后工作吧。我说舔狗,你就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吗?”媚娘笑问。
赵喜庆摇头,没觉着自己浑身上下少块肉。
媚娘拿着赵喜庆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屏保上正是洪雁的照片:“看看有什么感觉不?”
赵喜庆摸着胸口,摇了摇头,心如止水:“我投保的是什么?”
“你对她的所有感情,爱情,友情等等,现在她对你来说,同陌生人无异。”
一个保温杯大的玻璃瓶飘来,里面装有一团红雾,像极了棉花糖。
“诺,这就是你对她感情的具象产物。”
“这玩意对公司有用吗?”
赵喜庆好奇的打量着红雾,他失去了对洪雁的所有感情,对这东西也产生不出任何追回的渴求。
“当然,宇宙内可有很多文明进化走向了极端的理性,他们失去了产生感情的能力,这玩意可以帮助他们体验感情,对他们来说就像毒品一样,向来有市无价!完全可以抵消公司帮你救活洪雁的赔偿损失,算是不亏不赚。”媚娘赞叹道。
“那这玩意地球不烂大街都是?”
“不不不,一般人的可不行。”
赵喜庆听着,意思自己还不是一般人了?再看了一眼屏保上洪雁,玩味一笑,打开摄像头对准媚娘。
“来媚娘,给爷笑一个!”
媚娘倒是配合,一手叉腰,一手比了个老气剪刀手,神气十足。
“咔嚓!”
照片拍下,赵喜庆点击设置屏保。
武则天的“私房照”,天下独此一份。
随后将相册里洪雁的照片删了个一干二净,赵喜庆没有半分留恋。
媚娘讽刺道:“舔狗,你真恶趣味,也不想想武则天有多少男人。”
赵喜庆毫不在意道:“她多少男人和我有啥关系,美女吗,看看赏心悦目就成。”
媚娘转了转眼珠,狡黠一笑:“说起美女,昨天你不才碰到一个,有没有想法啊?”
赵喜庆脑海里回忆出狄沐沐的可爱模样,总觉媚娘话里有话。
“狄沐沐……武则天,狄仁……不会吧,怎么找上我的?”
赵喜庆万分惊叹。
“舔狗你还挺机灵的。”
“猜对了?”
“你权限不够,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媚娘笑的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