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申公豹几乎泪流满面。
自己跟姜子牙做对了一辈子，可今日他却格外想念自己这位同门。
就在轿子抬起来的一刹那。
“嘶——”
申公豹脖子右拧。
上前欣喜地大喊道：
“子牙师兄请留步！”
“谁？”
姜子牙闻声回头。
不料他这一回头，姬昌也想回头了。
可一想到姜子牙的叮嘱，他便强行忍了下来，想等姜子牙说完再走。
“申公豹？你不在朝歌，来此地作甚？”
“害！师兄，你可别提了。”
申公豹气恼地走来，一张口就开始说程诩的坏话。
“那小师叔好生无礼，不就是先前得罪了一下他么？他居然把我囚禁在那破幡中七年。”
“七年呐，七年！”
“你知道我这七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吗？！”
“......”
姜子牙听得频频皱眉。
忍不住打断了申公豹。
“申师弟，你还是没告诉我，你来此有何贵干。”
“呃，这个...”申公豹有些心虚道：“小师叔让我来你身边，做个细作。”
？？？
几人闻言大惊。
南宫适更是拔出长剑，指向申公豹。
后者心中一慌，赶忙解释。
“哎呀师兄，师弟要是听他安排，又怎会直接告诉你呢？”
见姜子牙不信，他赶紧将自己在天上想的计划和盘托出。
姜子牙本不愿听申公豹在这絮叨，可听见他提及程诩，也想起了自己在朝歌出名失利一事，索性便听了起来。
他确实不喜欢申公豹这个人，毕竟这家伙总是坑他，让他出丑。
可一想到同门之谊，他还是有些心软。
更何况，申公豹所言并非没有道理。
如今西岐羸弱，殷商强盛。
想要正面击败，这简直难如登天。
就算有阐教同门相助，背后还有圣人撑腰。
那又如何呢？
到时候兵对兵将对将，他总不能大肆屠杀那些凡人将士吧。
封神榜上有名也就罢了，若是无名无姓，到时候的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但申公豹的这个计策，则完美避开了这一劫难。
他们一明一暗，唬住了殷商，提前埋伏下来。
一旦殷商按照他们提供的假情报出兵，他们伏兵即出。
届时哪怕不能全歼殷商主力，也可让其元气大伤。
再加上师尊传他的玉虚大法，就是将殷商主力全灭，也不无可能。
“申师弟，没想到你竟能想出如此妙计！”姜子牙不由赞叹。
申公豹此时也有些得意，接着说起自己其他的计划来。
见申公豹确实是来帮忙的，姜子牙索性继续往下听。
这一听不要紧，申公豹一说便是小半个时辰。
姜子牙倒没什么，可姬昌不行啊。
他一个六十八的老头，让他站半个时辰都费劲，更何况抬着轿子抬半个时辰？
此刻的他满脑袋虚汗，两股战战，几欲摔倒。
散宜生察觉到了姬昌的不对劲，不安道：“先生，不如我们先启程如何？我家主公已经有些坚持不住了。”
闻言。
姜子牙还没说话。
申公豹便接过了话茬。
“主公？他就是姬昌？”
这一刻，申公豹那不服输的劲头又起来了。
既然是来投诚，那得有诚意啊。
他赶紧走到姜子牙身后，把抬轿子的南宫适赶走，自己扛起了轿子。
就因为这一点晃动。
姬昌的脸色瞬间一白。
步子也不经意间挪开了一步。
这......
应该没事吧？
姬昌想到将来的大业，便也忍着心中疑虑，没有说出，只是抬着轿子踉跄前行。
他本已六十八岁高龄，加之山路崎岖，体力又在刚刚消耗大半。
这一路走得是惊心动魄，险象环生。
好几次都差点摔进沟里。
姜子牙坐在上面摇摇晃晃，看着姬昌侧脸上不断淌下的汗珠，他也有些急了。
本欲以法力加持，可一想到师尊的嘱托，他也不敢妄动天数。
一路走到桥头时，姬昌此刻已经快要力竭。
他蹒跚前行，每走一步都格外艰难。
这一幕看得散宜生和南宫适都无比心疼，心中对姜子牙和申公豹也生出了一丝丝埋怨。
你们师兄弟俩叙旧就叙旧嘛，早不聊晚不聊，偏偏在我家主公抬起轿子的时候聊？
这不是搞人心态吗？
南宫适实在是忍不住，上前说道：“主公，你还行吗？不如让末将来替你吧。”
“不可！”
不等姬昌说话，姜子牙便阻止了他。
“此乃天数，你非天命之人，不得妄动。”
“狗屁的天数！”
南宫适声色俱厉。
“你看不到我家主公两股战战吗？还说什么天数。”
“要不是你是我家主公请的客人，我今日非要一剑砍了你这个老匹夫！”
散宜生本想着劝阻，可一想到这一行来的遭遇，他也忍了下来。
原本抬轿子就有点过分了，现在主公都快累死了，居然还在这坚持不松口？
这要是被二位公子瞧见了，不知得有多心疼。
被南宫适这么一通臭骂，姜子牙这时的脸色也不太好。
但想到确实是自己的错，他便也忍了下来。
“主公，你再坚持坚持，等过了桥，到了山脚下，就行了。”
“好...好。”
姬昌艰难地回应着。
此刻他的双腿像是被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
肺里更像是被火烧了似的，一呼一吸都带着浓郁的血腥气。
终于走到山脚下。
西岐的满朝文武皆在此等候。
姬昌艰难地放下轿子，刚想以举国之礼再次邀请姜子牙出山。
可等他刚一转身，一口黑血便喷涌而出。
随即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主公——”
“来人呐，将这两个沽名钓誉的道士给本将军拿下！”
“噗——”
朝歌城内，从人皇幡中看到这一幕的程诩差点笑岔气。
他早就算出今天就是姜子牙出山的日子，这才派出申公豹，想让申公豹从中干扰一二。
没想到啊没想到。
申公豹不但完成了任务，还特么超额完成。
姬昌第一步就错了，这天命还能落在西岐吗？
显然是不能的。
即便还有圣人干预。
圣人干预，他就不能暗中干预了吗？
如今姬昌力竭濒死，他倒想看看，姜子牙还能怎么足智多谋，救活姬昌。
即便用灵丹妙药续命，这件事也会成为君臣之间的一根刺。
每每思及此，那根刺，就会更深一分！
“申公豹啊申公豹，你还真是一员福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