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始作俑者早已逃之夭夭。
没错。
程诩啥也没干,就单纯的让三大龙王回了一趟各自海域,带来了所有龙族的尿液,全都浇在了西岐的冬衣棉被上。
龙尿嘛,也没啥,也就是骚了点、臭了点、腥了点?
统兵的南宫适闻讯赶来,看到冬衣棉被全部被尿打湿,气得当场大骂。
“押运官在何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着一个被冻成傻狗的将领被带上来,南宫适的怒火也彻底被引燃。
“好好一次押送,让你一下弄成这样?”
押运官更委屈,他慌忙跪在地上。
“将军,末将当值二十年,没出过事。”
话说一半,他便再也压抑不住,痛哭出声。
“我不知道这事是咋弄的啊这是......”
面对押运官的话,南宫适当即火冒三丈。
“你一下害死我们所有人。”
他猛的一脚踹在那人胸口,大声怒吼。
“你说这事咋弄!”
“将军,将军!”
几名将领赶忙拉住了南宫适。
“现在计较这些没用,为今之计是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南宫适看着这场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大雪,心中无限悲凉。
他哪知道怎么办啊?
冬衣棉被被打湿,顷刻之间就被冻得梆硬,根本就不能穿。
现在难不成让他引发一场大火,给众将士取暖吗?
丞相啊丞相,您足智多谋,却也害苦了末将啊!
南宫适拔剑就想自刎。
可看着面前这些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将士们,他举起的剑又无力地垂落下来。
他可以一死了之。
那这些将士们该怎么办?
他们都得呆在这等死!
“哈哈哈哈,大夏天被冻死在山上,这何其荒谬啊!”
南宫适惨笑连连。
一个时辰而已,积雪已经覆盖住了西岐山,很多周军都被冻得失去了知觉,只能凭借毅力互相搀扶着走动,借着彼此的一丝丝温度取暖。
南宫适的盔甲虽然略厚一些,但冰冷的铠甲却根本不能抵御这种程度的严寒。
就在这五万周军都心灰意冷之际,自山下有大片火光上山。
“将军,不好了...,山下...有商军攻上来了!”斥候有气无力地说道。
“攻吧,杀吧,也好,给我们一个痛快。”南宫适绝望地闭上眼眸。
两滴泪水自这位西周大将的眼角滑落,眨眼间又冻成冰珠。
就在这时。
那些火光艰难行至半山腰便停了下来。
“山上的周军听着,我家元帅有令——”
“愿意归降大商者,可下山取冬衣一件,元帅也已备好热粥,只待你等下山享用。”
“不想投降的,你们只要放下兵戈,发誓解甲归田,不再参战,也可借一件冬衣御寒,待大雪过后,元帅亲自送你们回家!”
此言一出,原本就已经军心涣散的周军此刻更是彻底没了士气。
不少将士已经开始迈步往山下走。
见状,南宫适强撑一口气,怒喝道:“放肆!你们要做我西岐的叛徒吗?谁敢投靠商军,定斩不饶!”
“将军,你错了。”
一声呼唤自其身边传来。
南宫适回头看去,说话之人原是他的副将。
副将扔掉手中的青铜短剑,苦笑连连。
“将军,是我们想投靠商军吗?我们只是想活着啊,难道活着也成了我们的错吗?”
“这怎么就不是你们的错?军人,要有骨气!”南宫适一脸严肃道。
“是吗?”
副将转身指着那些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将士,反问道:“他们,面对四倍于己的敌军,面对诸多奇人异士,将生死置之度外,毅然跟着将军您前来西岐山,阻敌于西岐山下,他们真的没有骨气吗?”
“如果真没有骨气,谁会跟将军你上山呢?”
此时已经有一大批将士快要被冻死,四肢都开始僵硬了。
看着这些与自己日夜相伴的将士,副将强忍泪意,继续说道:
“将军,末将追随你多年,这些年来杀敌无数,经历的恶战也不下百十场,我可以跟你一起赴死,我不怕。”
“可是他们呢?他们有家人啊,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山下的商军也说了,不愿意投降的,大可以借一件冬衣,等天气好转再送他们回家,只要承诺不再拿起兵刃对抗殷商就好。”
“那,那也不成!”南宫适勉强争辩道,但底气显然已经不足了。
“行啊,行。”
副将惨笑着后退,靠在一棵大树底下。
“那将军就看着吧,就眼睁睁看着,看着我五万将士,因为丞相的错误之举,全部葬送在西岐山上!”
“看着我五万将士,因为大王不遵王命之举,惨死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你就看着,看着我西岐五万户,家家丧缟!”
“看着他们一个个失去父亲、儿子、兄弟......”
“将军,你就看着吧,看着吧。”
说完,那副将悲愤之余,竟是直接捡起地上的青铜剑,直直刺入脖颈之中。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洒在了雪地里,也洒进了南宫适伤痕累累的心底。
他颤抖着走上前,下意识想为副将堵住伤口,可那些血却怎么也堵不住。
“兄弟,兄弟啊!”
南宫适不禁嚎啕大哭。
他又何尝不想投降?
哪怕是退一步,下山借一件冬衣,解甲归田也好啊。
可是他身为周军大将,又怎能如此?
片刻后,他勉强稳住情绪,起身看向周围的将士们。
那些将士瑟缩成团,绝望的目光令他倍感煎熬。
“你们,下山去吧......”
“投降也好,借冬衣也罢,下山去吧。”
说完这句话,南宫适像是失去了浑身力气,瘫倒在地。
得到军令,那些将士们纷纷往山下走去。
他们一步一回头,看着自己的将军拔剑,准备自刎谢罪。
就在这时,一柄长剑凭空出现,将南宫适的剑击落。
“最烦你们这种将领,打输了动不动就要自刎。”
程诩出现的那一刻,南宫适如临大敌。
可转瞬间又释然了。
“大史官,我愿以一死,换我五万将士性命,只求......您莫要残害他们,他们已经放下兵刃,手无寸铁。”
“你以为我是姜子牙?”
程诩斜睨了他一眼,嫌弃地将一件冬衣甩在了他身上。
“穿上,我知道你不愿意投降,也不愿意接受商军的好。”
“这件冬衣算我个人送你的,你爱去哪去哪,贫道不管。”
这?
自己可是他的敌人啊,他居然会饶自己一命?
南宫适看着程诩远去的背影,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大王啊,您......
是不是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