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诩黑着脸看向天上。
他今日开战之前就曾通过青萍剑叫过通天教主，可跟以往不一样的是，今日的通天教主回话却有些迟疑。
那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对了。
现在看来。
估计早在大战开启之前，三哥就已经自身难保。
别忘了，那条老狗还有陨圣丹这种脏东西！
一旁的闻仲似懂非懂，随即问道：“那我们现在当如何？难道，真就放下兵刃，撤回汜水关吗？”
“撤肯定是要撤的。”
迎着闻仲失落的目光，程诩话锋一转。
“不过嘛，撤兵，不代表就此罢战。”
“人道意志复苏在即，一旦复苏，恢复一段时间便可诞生出独属于人道的鸿蒙紫气，届时我人族也会出现人道圣人。”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获得人道意志的认可。”
“死战，我殷商必败。”
“怯战，人道意志也不会庇佑我等。”
“所以——”
程诩转身看向闻仲，沉声问道：“老太师，你怕死吗？”
“哈哈，老夫征战多年，何曾怕过死？我相信，不光是我不怕死，外面的众将士也不会怕死。”闻仲哑然失笑。
“那咱们来下一盘大棋，如何？”
说着，在人皇幡和太极图的联手屏蔽中，程诩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得知程诩计策的那一刻，三人同时瞪大眼睛。
额头上甚至渗出了滴滴汗珠。
“这......这能行吗？”闻仲欲言又止。
若按元帅所说，殷商将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甚至有灭国之危！
云霄和赵公明也面色复杂。
这等于是赌上了整个截教的教运！
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到那时，截教将再无翻身之地。
甚至存不存在都犹未可知。
程诩坐在沙盘上，面露苦涩。
“我也不想这样的，殷商儿郎个个金贵，截教众仙也是我的门人，可是不这样的话，咱们就只有一块出去跟道祖磕头认罪了。”
“磕头也就算了，还保不住人族，也保不住截教。”
三人面面相觑。
皆知程诩所言非虚。
道祖为吞人族气运，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
诸圣虎视眈眈。
天庭、西方教、阐教，亡截教之心不死。
现在只有报团取暖这一条路。
唯有付出血的代价，才能得见那一线生机。
“好吧，老夫答应，想必大王得知，也不会拒绝。”闻仲沉声应道。
云霄仙子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一切听小师叔安排，此举也能清理我截教之中的一些败类，让我截教破而后立。”
赵公明则耸了耸肩。
“我听小师叔的，他咋说我就咋做，就是让我现在抱着定海神珠去炸造化玉碟，我也不皱一下眉头。”
“好，即便到时候计策失败，我也会尽我所能，保住你等。”程诩朝三人稽首行礼。
“小师叔言重了。”
三人纷纷起身，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闻仲传唤众将，下令整理粮草辎重，班师回朝。
军令下达的那一刻，殷商众将满脸难以置信。
他们不敢相信，商量了一两个时辰，就得到了这么个结果。
就此撤兵？
那这段时间的伤亡岂不是白白牺牲？
数万殷商儿郎，粮草辎重数不计数。
就这么撤了？
那他们这一年多的努力算什么？
一场笑话？！
“太师！你去求求元帅吧，让我们出战，哪怕是战死，我们也绝不皱一下眉头，别撤兵，行吗？”
看着面前这些面露悲戚的将士，闻仲也于心不忍。
可一想到程诩所说，他此刻也不能透露其他。
一旦说出来，那便是满盘皆输的结局。
想到这，他只得安慰道：“撤兵是为了让尔等在殷商的国土中战斗，捍卫我殷商边疆，难道你们也有意见吗？”
“没有。”
众将有气无力地回应着。
副帅都这么说了，他们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撤吧，撤吧！”
张桂芳仰天长叹，率领一众部将离开。
其余各关总兵和大将也相继离去。
从这一日开始，商营便陆续有大批将士撤离，撤往殷商各处关隘。
而原本建好的城墙也被魔家四将强力拆除。
这一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坚城，曾经为了抵御西岐的壁垒。
如今却被他们亲手摧毁。
十绝九曲地书诛仙阵中，在云霄仙子的一番劝说下。
一批批截教仙开始撤离。
九龙岛四圣、金鳌岛十天君、内门四大弟子、随侍七仙......
皆相继离开。
原本坚不可摧的法阵被拆除，就连云霄仙子也带着两位妹妹回了三仙岛。
赵公明最后一个离开。
看着千疮百孔的法阵，他心中五味杂陈。
最终也只得离开此地，回到了峨眉山打猴子出气。
孔宣回到程诩身边。
它不知程诩究竟想如何，但也没有多问。
这一撤就耗费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杨戬也来请辞了。
“元帅，先前我为报仇而来，如今杨戬仍旧有仇恨在身，便先回灌江口修行去了。”
“嗯，去吧。”程诩并未挽留。
“若有一日，元帅重振旗鼓，还请下令，杨戬定前来助阵！”
留下这句话后，杨戬带着哮天犬离去。
这一举动落在西岐眼中，无疑是殷商自废獠牙。
“哈哈哈，如今殷商已经是拔了牙的老虎了，没有几日可活。”
“是啊是啊，想不到祖师一出马，他们都吓傻了。”
西岐城内一片欢声笑语。
姜子牙同样兴高采烈。
“既然他们撤，那我们就应乘胜追击。”
“大军休整半月，随后发兵汜水关！”
在这一声声欢笑中，唯独燃灯道人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不是不想西岐大获全胜。
却不想西岐如此轻松的胜利。
这样，成圣之机又怎会落到他头上？
而随着最后一块砖被拆碎。
一旁的万寿山拔地而起。
镇元子乘兴而至，如今却有些败兴了。
但他并未回西牛贺洲，而是前往了汜水关后方立下道场。
既然加入了殷商，那也没必要因为一次失利而改弦易辙。
只是临走前，他留下了一句话。
“道友，你欠我一个承诺。”
“嗯。”
程诩点点头。
成圣之机嘛。
想必，很快就会出现的。
只是在此之前，怕是会经历一场又一场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