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程诩笑得格外大声。
帝辛恼羞成怒，赶紧一把捂住了程诩的嘴。
“别笑了，快说，孤该怎么办？孤知道你鬼点子多。”
他鬼点子是挺多的。
但是。
程诩悄悄看了眼宫墙上，姜王后正搭着梯子居高临下盯着他俩呢。
他敢保证，自己这会儿多说一句话，那块砖头就会砸在他的脑门上。
“呃，这个嘛，大王你就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便好。”
说完，程诩掉头就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帝辛愣在原地。
他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
“你小子，疯了吧？你倒是细说啊，你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孤哪知道你是啥意思？”
帝辛正纳着闷，兜兜转转走到王宫外边。
恰好撞见了老丞相商容。
看着帝辛一脸的哀愁，都化不开了。
商容便拄着拐杖上前。
“大王为何烦忧啊？”
看见商容，帝辛长叹一声，便将最近的遭遇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闻言，商容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大王啊大王，开平王哪里是不说？他是不敢说啊。”
“这有何不敢的？”帝辛不理解。
“大王，你在姜王后宫门口问，不知道隔墙有耳嘛？”
商容的一句话就点醒了帝辛。
可这也不行啊。
知道是知道了。
但是他还是束手无策啊。
见帝辛当局者迷，商容随即提点道：“大王可还记得十年前？”
“十年前......”
帝辛毕竟是一代君王，立马就领会了商容的意思。
“你是说妲己的事儿？”
“嗯。”商容点点头。
“都过去十年了，她咋还记得啊？”帝辛仰天长叹。
商容无奈一笑。
说起来，他对那件事也有怨气。
当年如果不是开平王突然出现，阻止了大王继续昏庸下去。
如今的殷商，又怎会有今日之繁荣？
怕是早就到了覆灭的边缘。
想罢，商容叹息道：“大王，为君者，当常常自省，不要觉得过去的错误就不是错误，这个错是你犯下的，你就必须承担其后果。”
“哪怕得到了纠正，也应该正视之，而不是选择遗忘。”
“帝后和睦这么多年，王后虽然不曾主动提起过，可那件事永远都是一根刺横在你们之间，大王若不去主动化开，这根刺会一直存在。”
“而且，王后是女人，女人是记仇的。”
看着额头上直冒冷汗的帝辛，商容转身离开。
路过拐角时，他便撞见了躲在这里观察的程诩。
“开平王，好久不见。”商容笑着走上前去。
程诩靠在墙角，一脸的生无可恋。
“本王就是回来一趟，顺便进宫看看，谁承想撞上这么一档子事儿啊？”
“哈哈哈哈，话说王后能忍这么多年，借着怀孕的时候出出气，也实属难得了。”商容笑道。
也确实。
换做其他的，估计早就借着那个错误，一直去苛责攻击大王。
偏偏大王的性子又很强势，长此以往下去，帝后不和是迟早的事情。
到时候又是一场难以避免的灾祸。
“都不容易啊。”程诩由衷感慨道。
看着背都坨了不少的商容，程诩便想着为其渡入一道仙力，为他延年益寿。
可他刚伸出手，手上曦光出现的时候，商容便阻止了他。
“开平王无需如此。”
“为何？”
程诩不明白，还有人会拒绝延年益寿的事儿？
不料商容却道：“人之生死，各有定数。老夫为大商兢兢业业数十载，也尽到了做臣子的本分。如今年迈体衰，实乃命数使然，无需王爷为我增添寿命。”
“此生能见我大商繁荣昌盛，已是老夫毕生所愿圆满了。”
“可......”程诩还想再说。
商容又问道：“难道王爷可以为我殷商每一个人都续上一命吗？若是人人如此，那大商会有多少老妖怪？”
虽是半开玩笑的话语。
但商容的表情却格外认真。
人就是人，仙就是仙！
人命百载便是尽头，而殷商绝大多数人都只有五六十岁的命数，罕有人能活到七八十。
到了商容这个年纪，已经是世间罕有的高寿之人了。
如果人人都延年益寿至成百上千年，那不消千年，人族便会遍布洪荒。
那时没有外部灾祸降临，内部也会出大问题。
特别是他们这种朝中重臣，元老级的人物。
没人退下，那后来者哪来一展身手的机会？
“王爷，人生来如此，不必横加干预。”
“将来若是大王即将百年，老夫也希望王爷不要干预。”
“老夫相信，没有了我，大商也会出更多更好的丞相。”
“没有了大王，大商也会有一位位后继之君出现。”
“人族要靠我们，更要靠后来者继承！”
商容的话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程诩也明白，自己还是有些急了。
想急着一代人完成几代人甚至几百代几千代人才能完成的事情。
却忘了人族发展的自然规律。
奴隶制还没彻底根除呢，就想着后面的事情？
“王爷，一锄头挖不出一口井来，一口气也吃不成一个胖子。”
商容佝偻着腰，苍老浑浊的眸子此刻却显得格外明亮。
“殷商能有今日，全仗王爷一路鞠躬尽瘁，但我大商需要王爷，却也不能只靠王爷一人。”
听完商容的话，程诩沉默良久。
他目送商容上了马车，随即躬下身子，恭恭敬敬地行了半师之礼。
“弟子程诩，多谢先生指点迷津！”
“哈哈哈，王爷无需如此。”商容看向马车外的程诩，由衷笑道：“老夫年老体衰，已是老朽了，往后的路，便要靠王爷自己去探寻了。”
而之后，也需要更多的年轻人去探寻。
说完，商容便拉上了轿帘。
随着马车的逐渐远行。
程诩蹲坐在墙角，沉思良久。
毫无疑问。
商容说的是对的。
如今大商基本上靠他一人统筹全局，顶在最前线。
而万一有一天他倒下了，后面由谁来统领呢？
闻仲吗？
闻仲是封神榜既定之人，他若死，闻仲必死无疑。
还是孔宣？
西方二圣都盯着它呢。
况且它也并非人族，不曾习得为君之道，殷商也不可能传位给它。
也是时候，让二位王子独当一面了。
不能一直让他们活在自己的羽翼庇护之下。
得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成为大王的左膀右臂，成为殷商的后继明君与辅政大臣。
包括邓婵玉、子娴、鄂顺等人。
他们会是太子将来最强的班底。
想罢，程诩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