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厄真人见太乙真人如此，当即捂住鼻子后退数步。
这人好不讲究。
聊天和屙屎这两件事可以一起进行吗？
见度厄真人一退三丈远，太乙真人急忙上前扯住他，笑眯眯道：
“实不相瞒，贫道这次是来收徒的。”
“收徒？道友，你这是，收的谁家弟子？”度厄真人不解。
“李靖家的三儿子，哪吒。”
嗯？
度厄真人一愣，心下顿时有些得意。
他本西昆仑一散仙，地位自然比不上昆仑正统。
平日里见面时，这帮玉虚门人从来都是用鼻孔看人，总觉得自己根脚非凡、福缘深厚，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也有徒弟啊，还是太乙真人徒弟的老爹。
他的徒弟是太乙徒弟的爹。
四舍五入的话......
一瞬间，度厄真人看太乙真人的表情变得慈爱起来。
这眼神直叫太乙心里发毛。
度厄真人却不管这些，随即问道：“那，道友你收徒给了什么礼？”
“啥也没给啊。”
“啊？啥也没给？李靖这就让你收了他儿子？”度厄真人愕然看向太乙。
后者连连点头，嘴角抑制不住地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来。
这怎么能行？
浑然不知其中奥妙的度厄真人迈步便朝屋内走去。
此刻的屋内，程诩正将混天绫绕在哪吒肩头，又将乾坤圈套在他脖颈上。
看着眼前精雕玉琢般的幼童，他拍拍哪吒脑袋上的那一小撮呆毛，满意笑道。
“好徒儿，快让师父抱抱。”
哪吒乖巧地扑进程诩怀里，还不忘回头冲李靖做了个鬼脸。
打开心结的李靖此刻也无奈地笑了起来。
虽说此子是被阐教算计，才化作他的孩子，可文和真人说得对。
人之初性本善，子不教父之过，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错。
生下便被父亲苛责打骂，甚至想要亲手将其斩杀，将来不惹事也说不过去啊。
哪吒就是他和殷夫人生命的延续，杀哪吒不是亲手斩掉自己和殷夫人的未来么？
“真人，我李靖枉为人父，险些铸成大错，实在是......”李靖一脸惭愧道。
“诶！”程诩则扶起了他，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一句话若醍醐灌顶，让李靖豁然开朗。
是啊，谁生下来就是完美的呢？
后天的教导与包容远比先天的生养更重要。
此刻殷夫人也被侍女扶着走了过来。
她脸色苍白，并无几分血色，可眼中却满是亮光，充满了感激。
“多谢真人救子大恩！”
说着她便要跪下。
程诩赶忙将其扶起。
“别别别，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如今也算是哪吒的半个爹，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好！！”
殷夫人忍着泪看向哪吒。
当指尖碰到其脸颊的那一刻。
哪吒乖巧地唤了一声。
“娘~抱！”
“诶，娘来抱抱。”殷夫人喜极而泣，将哪吒拥入怀中。
李靖则将母子二人揽入怀中，这铮铮铁骨的汉子几欲泪流满面。
一旁的赵公明看着着父慈子孝的一幕，心中顿时有些感慨。
“贫道修行多年，清心寡欲，可今日一见此景，竟生出了寻一道侣的心思。”
“要不师叔帮你物色一个？”程诩睨了他一眼。
“也不是不行......”
赵公明刚一开口，就见一白发长髯的老道大踏步走来。
“李靖，你糊涂啊！”
“师父？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见度厄真人前来，李靖松开怀中妻儿，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可度厄却丝毫不领情。
他全然没在意到身旁的赵公明和程诩，大喇喇坐在椅子上。
开口便是训斥。
“你懂不懂收徒的规矩，规矩！”
“什么规矩？”李靖呆了。
他没听说收徒有什么规矩啊。
头也磕了茶也敬了。
没问题啊。
度厄真人见李靖仍旧不开窍，气得直拍大腿。
“法宝，法宝啊！”
“那太乙真人乃昆仑山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第五金仙，身拥无数法宝，若是赐下一两件来，你何愁陈塘关难守？”
“退一万步讲，只要有一件，你就能让这孩子坐镇陈塘关。”
“届时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海族安敢扰我人族边境？！”
度厄真人的话不无道理。
自从龙汉初劫过后，龙族日渐衰弱，对海族的掌控已经远没有昔日那么强。
时常有海中妖族上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可这事哪怕告到东海龙宫，敖广也只冷淡应下一句知道了，此后再无后文。
李靖当初求仙问道也有一部分这个原因。
只可惜他天资相对一般，对抗寻常妖族无碍，可若是碰见厉害的，他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不过。
给了啊！
李靖看向程诩，刚要说话。
程诩忽然用眼神制止了他，随后看向度厄真人，道：
“那不知你收李靖为徒时，可曾给过他什么法宝？退一万步讲，借过什么法宝给他？”
“这......”
度厄真人顿感惭愧。
西昆仑众散仙哪里像玉虚门人那般富有？
他们一个个都穷得快当裤子了，哪有多余的法宝赐给徒弟啊。
他浑身上下除了那定风珠算一件像样的法宝，其他的都是些炼制的法器，当年赐给李靖的宝剑也仅仅是一件法器而已。
而今程诩这么说，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李靖自然知晓师父的情况，登时便要开口帮其辩解。
结果又被程诩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
“贫道收徒哪吒，赐下一件混天绫、一个乾坤圈，你既然是哪吒父亲的师父，总不能如此吝啬吧？”
说着，程诩便走到度厄真人跟前，低声说道。
“度厄道友，你也不想三界六道皆知你是个吝啬师父的这件事吧？”
刹那间，度厄真人如遭雷击。
这这这，这简直太可怕了。
他本来就穷，要是再被冠上吝啬之名。
自己在这洪荒之中哪还能抬得起头来？
想罢，度厄真人脖子一梗，怒道：
“胡说，贫道岂是那种舍不得对徒弟好的师父？”
“实不相瞒，贫道今日就是来给李靖送宝的！”
话落，他颇为肉疼地从袖袍中取出一枚缭绕无尽风息的火红色宝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