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已经藏在他心里很久了，只是怕许霁月伤心才没说出来，但现在已经没关系了。
许霁月心痛到了说不出话的地步，唯有拼了命的摇头。
“妈妈，你不要哭了。”小胃气若游丝的说，“能做你的孩子真的很幸福很幸福的，我……我只是有点想爸爸……”
这是他人生中最大，也是最后的遗憾。
许霁月内疚的亲了亲小胃的面颊：“对不起，是妈妈没用，爸爸他……没法来看你……”
小胃静静伏在她肩头，却是忽然笑着说：“妈妈骗人，爸爸明明已经来了！”
许霁月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恰好同满脸煎熬的陆执四目相接，他嘴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奄奄一息的小胃彻底刺激到了他的神经，让他再也无法计较那些曾经十分在意的事。
就算小胃真得是魏文煦和许霁月的孩子又怎么样？至少这孩子是真心把他当成爸爸崇拜亲近过，可他做了什么？
陆执想着发生过的事，抬起不住颤抖的手捂住了脸，是不敢相信那个在回忆里发疯的人竟然是自己。
许霁月泪眼朦胧的望着他，因为已经不抱希望，所以也没再觉得失望，就只是静静的看着。
小胃已经没救了，他还来干什么呢？
许霁月抱紧了小胃，生怕陆执会在孩子弥留之际说出令他伤心的话。
“爸爸！”小胃对父母之间的尴尬浑然不觉，他满心期待的望着陆执，冲着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见的爸爸伸出了手臂。
陆执心口疼得厉害，并且是站得离小胃越近就越疼，但他望着小胃的动作，还是本能的走了过去。
小胃已经虚弱到连坐都坐不起来的地步了，全靠许霁月的怀抱才勉强支撑着身体，可尽管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站在门边的陆执，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抬起了手。
就算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瞧见一个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孩子，也未必能说得出拒绝的话，更何况是同小胃血脉相连的陆执。
陆执鬼使神差的走到小胃面前，牵住了他体温所剩无几的小手，整个人都被冷得一颤。
他们上次这么亲近，还是陆执抱小胃去肯德基完成心愿的时候，那时的小胃已经病得很厉害，但到底还有换肝治愈的希望在前面撑着，不像现在，只能撑着最后一口气伏在妈妈怀里等死。
许霁月见陆执没有要做不利于小胃的事的意思，当即扭过脸去收回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然后她让小胃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怀里，低下头去依依不舍的望着自己的孩子。
陆执因此看到了小胃衣服上层层叠叠的干涸血迹，颤声问：“还疼么？”
“爸爸，已经不疼了。”小胃冲陆执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认真解释说，“医生叔叔已经帮我把伤口缝起来了，你看，血早就不流了。”
他还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失去了活下去的可能，所以医生才会放弃抢救，只替他做了最基础的止血止痛。
许霁月对此心知肚明，但她不忍说破，只是极尽温柔的抱着小胃，希望时间能过得再慢些。
陆执看着小胃苍白面孔上的笑容，想回他一个笑容却做不到，唯有哑声说：“你还小，想哭就哭，不用忍着。”
“我真得不痛。”小胃仍旧是笑，他的视野比刚刚清楚了一些，足以让他看清爸爸妈妈的模样，他说，“我听护士姐姐说过，大家都喜欢.爱笑的孩子，我希望爸爸能更喜欢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