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一捻红再度出招袭来,程笑借着一翻之力,双手依样画葫芦,反向一痕沙胸前抓去。一痕沙闪避不及,猛然向后一跃,但胸口已被抓了个正着,程笑左手夺过藏刀,右手奋力回扯,只听嗤啦一声,一痕沙胸前的黑袍被抓破,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胸脯。
一捻红一招不中,双爪又跟着刺来,程笑矮身避过,将手中一痕沙的衣袍碎布挑在刀尖甩来甩去,笑着说:“哟,好白的皮肤啊!我猜樱冢殇平时定然喜欢你多一些,对不对?”
一痕沙跟一捻红同时一愕,一痕沙更是双颊绯红,两手捂在胸前。一捻红却是大怒,叫道:“胡说八嘎!”双爪一错,就要扑来。她中文本来就有限,此刻盛怒之下,更是连汉语日语一起冒了出来。
程笑早就知道她们两人与樱冢殇的关系,心想现在正好可以借此来离间她们,于是依然笑着说:“哎呀!好浓的酸味儿!别急别急,要打等下再打也不迟。我这次啊,在珙县遇到你们的樱冢君,他跟我说……”一捻红跟一痕沙愣了一下,齐声问道:“他说什么?”心下却在同时猜疑:“难道樱冢君真的说服了这个女人,那以后她跟咱们……”两人想到这里,都不禁怒火大炽,恶狠狠地盯着程笑。
程笑知道她们会错意了,故意咳嗽一声,说:“你们放心,我对他是没有半点兴趣的。他说的这话啊,可是跟你们有关。”两人一听这话,当即两眼放光,不过却是血红光芒,毫无秋波曼妙可言。又同声问道:“他说什么?”
程笑说:“他说……他本来非常喜欢你们两个……”一捻红一痕沙二人脸上同时显出喜悦之情,程笑接着说:“……可是他又说了,他最爱的,却还是妹妹。也不知你们俩谁是姐姐谁是妹妹。”故意问一捻红:“是你吗?那我可要恭喜你啦!”
一捻红其实是姐姐,程笑又如何不知,但她本意就是要离间二人,果见一捻红阴恻恻地说:“哼,妹妹,可真是恭喜你了!”一痕沙一脸娇羞,嗫嗫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程笑说:“那还能有假?樱冢殇还说,他其实每一次都只想带着你一人出来,但是你姐姐非要缠着,他也没办法。所以他还想你不要误会才是。”一痕沙低着头,眼中羞羞怯怯,低声说:“我……我不会误会他的!”
一捻红究竟要精明一些,看出程笑的伎俩,心中虽然知道樱冢殇绝不会这么说,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怒气冲天。当下低喝到:“妹妹!别信她的鬼话!咱们先解决了她再说!”程笑笑道:“你是在叫她别相信我么?嘻嘻,我说你这当姐姐的啊,心胸怎么这么狭窄?你应该祝福你妹妹才是啊,怎么能嫉妒她呢?”
一捻红气急败坏,叫道:“你胡言乱语,我杀了你!”程笑却说:“这位妹妹啊,你姐姐要跟你抢你的樱冢君,你怎么办呢?你又打不过她,我看干脆你让给她算了。”
一痕沙抬眼看了看一捻红,忽然昂起头说:“我……我不!”一捻红叫道:“沙!别上她的当!她是在骗你,你看不出么?”一痕沙说:“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假的,但是……咱们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一捻红一惊,问道:“你想干什么?”一痕沙说:“姐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樱冢君面前说过我的坏话,咱们之间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我要让樱冢君看看,谁才是最爱他的。”一捻红喝道:“一痕沙!你可不要转错了念头!”
程笑虽然听不懂她们在说些什么,但看着一痕沙的表情,也猜出她是被自己说动了,于是更加煽风点火的说:“我看你还是趁此机会杀了她的好。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搀和的。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的樱冢君不来纠缠我,我决不见他就是。”她这话也不知到底是对谁说的,不过眼下的情况对谁说也没什么重要的,关键是要这把火烧起来。
眼看一痕沙已经蓄势待发,一捻红怒道:“妹妹!你当真要当着外敌的面跟我为难么?你有几斤几两我又不是不清楚,你自认为能杀得了我吗?若是你今天的举动被樱冢君知道了,你说他还会不会再理你?”一痕沙一愣,心想她这话原也不错,自己杀不了她,没得还惹了樱冢君讨嫌,举起的双爪慢慢垂了下来。
程笑看在眼里,知道计未售成,暗忖:“这女人还当真不好对付,不像她妹妹,一遇到感情就犯糊涂。眼下只有出其不意才能一举将她制服了。”忽然指着车后大声叫道:“咦!樱冢殇,你也来啦!”一痕沙情怀迷乱,而一捻红又是在盛怒之中,这一叫,两人果然上当,齐齐转身看去,但身后只有马小小等人追赶的警车,哪里有樱冢殇半个影子?
一捻红暗叫一声:“不好!”情知上了当,但为时已晚,程笑一个急冲,左拳打在她的后脑,一捻红向前一个趔趄,程笑左臂往回一箍,牢牢勒住她的脖子,没等到一捻红做出反应,右手举起藏刀对准她的喉咙,左手跟着抓住刀尖猛地往回一拉,还怕力道不够,身体同时向后仰去,睡倒在车顶上,只听喀拉一声,手中力道顿消,一捻红的头颅被齐整整地割了下来,滴溜溜地滚了下去,吓得路上其他的车辆纷纷停车,惊叫不止。
程笑戏谑地笑道:“管你是鬽魇还是狼人,没了头,我不信你还能活。”她挥拳擒人割头,一系列动作实在快如闪电,一痕沙回过神来,望着一捻红无头的尸身,不禁大骇,忽然打了一声呼哨,扯开黑袍,看准旁边的车辆,跃了下去,在车顶上一蹬,又朝另一辆车跳去,转眼间逃得不见了踪影。
程笑兀自笑着大喊:“喂!我替你解决了情敌,你也不谢谢我啊?”突然感觉车身一震,余下的两名鬽魇如蝙蝠一般飞出车外,也没命般的逃远了。
程笑大吃一惊,连忙翻进车里,见殷月哀还在,可是车子没人驾驶,仍然向前急冲着,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一辆大货车,心想殷月哀可再也经不起这般撞击了,翻到驾驶座,猛地一摆方向盘,将车拉回了正道,可是一踩刹车,脸色不禁又是一变,骂道:“该死的鬽魇,做得也太绝了吧?”原来刹车不知被他们做了什么手脚,已然失灵了。
马小小与孙襄刘瑾良坐在后面的警车内,眼见鬽魇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应该再没什么问题才对,但程笑却还不停车,马小小心知她肯定遇上了别的麻烦,于是对开车的探员说:“加快速度,追上她!”警车从箱型车右边赶上,马小小大声问道:“怎么了?”程笑说:“刹车没用了!”马小小一惊,说:“靠边!靠着护栏的摩擦把车停下。”她知道若只是刹车没用了,对于程笑来说也不过小菜一碟,但她与程笑有着相同的顾虑,就是伤重的殷月哀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程笑依言缓缓将车身向钢护栏上靠去,刺耳的摩擦声传来,但车速却依然不曾减慢。马小小情急之下,对身边的探员说:“开到她前面去,挡住车子。”那探员一愣,说:“啊?马……马长官,这……这样行吗?”马小小没时间跟他废话,说:“你过来,让我来开。”那探员心想你这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哪有这么强悍,但程笑手诛鬽魇是他亲眼所见,倒也不敢小瞧了这伙人,于是解开安全带,小心翼翼地跟马小小换了位置。
马小小踩离合、挂档、加油,手法极其熟练,只听“呜”的一声,警车瞬间向前窜去,可怜那探员还没来得及扣上安全带,被惯性向后一拉,脑袋重重地磕在车门上。
程笑看出马小小的意图,只见她将警车开到自己的正前方,慢慢的减低速度,“咚”的一声轻响,箱型车的车头抵在了警车的尾部。马小小猛然松档,死死踩住刹车,车轮在地上摩擦得烟雾升腾,直直滑行了一百多米,两辆车才停了下来。
然而此时众人所在的地方,已经远离了宜宾市,距离自贡市已不足十公里了。马小小一行人由另一名探员开车直接送到了自贡市最近的医院,好让殷月哀继续接受治疗。一路上众人都提心吊胆,生怕殷月哀经过这么一下颠簸,再出现不可挽回的情况。
剩下的事就由随后跟来的探员处理,连新闻媒体都来了,大肆赞扬宜宾警方奔袭几十公里,抓获了穷凶极恶的鬽魇,还淳淳告诫市民出入小心,提防鬽魇。
原来当时程笑骑着摩托车继续追踪之后,马小小将车在紧急停车带停了下来,向随后跟来的巡警表明的身份,又将情况做了简单的说明,自己抢车确实是事出有因,得到随行巡警中队队长的理解后,又与他们一同追赶而来,而抢来的那辆车,自然由当地探员开回还给那倒霉的西装男。
在自贡市第七人民医院,医生对殷月哀做了一番检查之后,发现她的情况还算稳定,医院血库又刚好有RH阴性血,为她输上之后,马小小等人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下来。为了一颗不周遗卵,竟然横生出这么多枝节来,确也是众人始料未及的。
在自贡市休整了一天,马小小说:“目前小哀的情况实在不宜再长途跋涉,所以我建议让她先在自贡住着。咱们出来三四天了,总部的任务同样也很重要,所以咱们现在兵分两路,程笑,你看你是在这里陪小哀,还是回总部去?”
程笑说:“小哀受伤全因我而起,我就留下来陪她吧,你们都回去,也免得总部担心。”刘瑾良说道:“蛮婆,我留下来陪你。”程笑白了他一眼,说:“你留下来好看啊?如果七煞组再来生事,我究竟照顾你还是照顾小哀?”刘瑾良一时语塞,马小小说:“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先回去,等向局长报告之后再来看她。”
马小小一行三人乘当夜的班机回到了女皇市,得知佐藤竞雄已经在开始实施营救师闻墨的计划,短短三天之内,就被黄泉突击队挫败了两次秘密行动。马小小将一切情况向欧阳局长作了报告,又说:“佐藤竞雄再怎么玩也没用了,我们现在得到了不周遗卵,只要封印了那个大魔头,直接给他来个釜底抽薪,到时再全面反攻七煞组,将他们一网打尽。”
欧阳局长说:“你们在宜宾的遭遇我也都知道了,你们私自跑去珙县不说,还惹下这么大的乱子,本来M.C这次全都该记大过一次,不过念在你们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尽快破案,这个过错就先暂且记下。”
马小小伸伸舌头,嘻嘻一笑,说:“多谢局长宽宏大量……”欧阳局长摆了摆手,说:“别急着拍马屁,现在小哀同志那边就由程副组长照料着,你带领M.C去摩天岭将那什么大魔头封印了,将功补过。”马小小行了个礼,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欧阳局长说:“别保证了,你每次保证的事,都让人提心吊胆。我说小小啊,你一个女孩子家,虽然身为三棱剑骨干,但是也不能太过蛮干啊,凡事得靠智,武力并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途径,智取才是上策,你要记住,多动脑,少动手。”说完扬长而去。
马小小怔了片刻,暗想:“不对啊!M.C是处理超自然案件的组织,对于灵异之属,我怎么跟他们斗智?哼,白白受了一通教训,欧阳局长真是的。”又一想:“局长这口气怎么跟爷爷那么像?难道是爷爷暗中拜托局长来提醒我的吗?”思想未定,忽听身后一个苍劲的声音说道:“小妮子又在想些什么呢?不见得是在想我这个老头子吧?”
马小小一惊,随即大喜,转身叫道:“爷爷!果然是您啊?”身后走来两人,正是马天一与杨凌霜。马天一笑道:“听你这口气,莫非刚刚想的正是我这老头子?”摇了摇头,又说:“嗯……你想的肯定不是好话。”马小小嗔道:“爷爷,您乱说些什么啊!”又问:“不过您们怎么来了?”
马天一正色说:“佐藤竞雄贼心不死,我前天接到欧阳局长的邀请,专程来对付他的。不过来了之后才发现,你这小妮子竟然私自跑出去瞎闹了,当真该罚!”马小小拉着他的衣袖,撒着娇说:“爷爷……你也来欺负我!凌霜,你怎么样?我爷爷比起师叔来,是不是难伺候很多啊?”杨凌霜说:“马师姐说笑了。”马小小笑着说:“哎呀,你太死板了,就知道不能跟你说笑。不过你来得正好,明天跟我走一趟,咱们去袭月墓找师闻墨算算总账。”
马小小自从身世透露了之后,心中对马天一这个爷爷是更加的依恋,生怕有一天自己真的会离开他。而马天一也看开了,心想马小小虽然并不是他真正的孙女儿,但总要给她真正的关怀。一老一小的感情带着一丝客气,确也着实更加浓厚了。
韩虎得知马小小回来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恬着脸嗅到了M.C办公室,一进门,见马小小正与刘瑾良孙襄在商议着什么,旁边还坐着马天一和杨凌霜二人。刘瑾良一遇到韩虎就犯脾气,此时见他愣头愣脑地闯了进来,双眼一翻,嘲讽地说:“韩大队长,幼儿园老师没教过你要讲文明懂礼貌吗?咱们这是内部会议,你门也不敲就冲进来,当这里是你家后院啊?”
韩虎愣了一下,却也乖乖地退了出去敲了一下门,然后不等里面的人回答,又自行开了门走进来,张口就问道:“小小,我听说你们在宜宾受了伤,你怎么样?没事吧?”
马小小还没开口,刘瑾良又抢着说:“请问韩大队长,你的耳朵跟鼻子是什么属性的?怎么咱们M.C的事你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韩虎一见到马小小就两眼放光,旁人的冷嘲热讽却也并不往心里去。当下也不跟刘瑾良斗嘴,又说:“砍脑壳的土二贼,七煞组真是越来越猖狂了,你们又没有重型武器,今后就由黄泉突击队与M.C联手破案……”见刘瑾良又想找说辞反驳,抢在他面前说:“这是欧阳局长的意思。”刘瑾良一愣,狠狠白了他一眼,说:“拿着鸡毛当令箭,别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马小小眉头一皱,说道:“阿良,别胡闹!韩队长说的也有理……”韩虎嬉笑着插口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别叫的这么生疏,我大不了你多少,再说咱们又是平级,你叫我‘阿虎’就行了。”
刘瑾良听他这么说,心中又生起了鄙夷之念,叫道:“我谢你啊韩大叔!谁跟你是一家人了?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占我们马组长的便宜,当咱们M.C好欺负啊?”韩虎心想这小子究竟是哪根筋不对,干嘛总跟自己抬杠?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病危了?喝道:“你!立正!稍息,坐下不准动!砍脑壳的土二贼。”
刘瑾良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吼,心中一怔,果然按照口令端坐不动。倒不是被韩虎的吼声吓住了,而是刘瑾良突然明白了自己的立场,韩虎再猥琐,好歹也是一队之长,官阶比他大一级,在总部确也不敢太过分地顶撞。
孙襄噗嗤笑了一声,故意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唉……可怜的阿良啊……”马小小也笑了笑,随即正色说:“对付蓝色可可依,我们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局长这么安排也正合我意。既然如此,眼下正好有一件事需要韩队长帮助。”
韩虎叫道:“阿虎阿虎,你叫我阿虎行不?实在不行,叫我一声韩大哥也可以。什么事,说吧,反正欧阳局长叫我从旁协助你,听你的指挥。”马小小淡淡的一笑,却也并不改口,说:“目前小哀还在自贡接受治疗,程副组长那边力量十分单薄,要是七煞组再去捣乱,她一人应付起来,的确十分吃力。所以我想请韩队长带一些人手去照应她们。”
韩虎一听就傻眼了,他是削尖了脑袋想和马小小同行,又想程笑这女人可没有马小小这么好说话,连忙叫道:“怎么一到我就是一些保姆的工作?”
马小小说:“不,表面上是让你去照应她们,其实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刚刚我们已经商量好了,由我和襄儿凌霜去袭月墓,为了防止七煞组前来阻拦,你带队去自贡,引开他们的视线,特别是尽量要拖住樱冢殇与蓝色可可依,我们趁机带着不周遗卵悄悄去将师闻墨封印,这一来就一劳永逸了。”韩虎瞪大着眼睛说:“这……这是要我去当诱饵啊?”刘瑾良忍不住笑道:“韩大队长果然英明,一下就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