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伏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道:“我技不如人,死不足惜。只是这杀父大仇,我便是做鬼也要找你讨还!”师闻墨蔑笑道:“啧啧啧,文先锋啊文先锋,你好歹也算半个袭月血族之人,难道不知我血族不死不灭么?你想死倒也简单,只是血族之人不上天堂不入地狱,你这报仇一说,纯属笑谈。”
文武闻言一阵气苦,大喝一声,欲挣扎起身,全身却无半点气力可用,“噗”的一声,又摔倒在地。师闻墨道:“你虽身俱虎血之力,却不懂运用之法,挣扎下去终是徒劳。本公原想纳你为袭月四王之首,孰料棋差一着,未能攻破你的心脉,到得今日却要亲手灭了你,也不禁感到惋惜。本公即刻吸干你的血,让你得到解脱罢。”话音刚落,眼中紫光一闪,尖牙暴长寸许,俯身朝文武脖子咬去。
牙尖正要刺进文武体内,陡觉背后寒气侵体,一阵堆金砌玉般的女子声音传来:“师闻墨,看剑!”师闻墨不及回头,向前平飞数丈,才转头看去,只见马小小仗剑当先而立,后面却是师九如与殷月哀二人。
原来文武与殷月哀逃至此处的小村子,距离苍霞涧仅一山之遥。殷月哀心知文武视岳飞有如亲父,宁可拼上自己的命,也要护得岳飞平安,在自己被他抛出来后,咬咬牙向山后奔去。
书千秋与半缘君始终穷追不舍,殷月哀拼尽全力也甩不掉他们。半缘君边追边怪笑着,口中不时还呼喝挑衅。刚刚转过山脚,一条瀑布迎面直泄,一座清幽绝俗的山谷映入眼帘,便正是马小小与师九如所在的苍霞涧。
师九如自从吸了一些马小小的血后,逐步调息,力量已恢复大半,只是怎么也不明白马小小的血为何会有这般奇异的力量。师九如从不吸食活人的鲜血,只靠刚死之人的血维生。人死之后,血液失去动力,便不再含有任何力量,不含力量的血液,也就不会催生鬽魇体内的饥渴贪婪欲望。师九如虽不吸活人鲜血,但他自身力量却是得自于穹黎亲自传下,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血族之中,二代三代四代的金眼红眼黑眼鬽魇,他自然从不曾放在眼里。只是即便如此,相对于大量吸食人血的师闻墨,他的力量还是要稍逊一筹。
他当日愿意吸马小小的血,心中也是经过了强大的斗争才征服了那股蠢蠢欲动的贪婪欲,还因为那一次并非他主动起意吸血,埋藏在心底的原始鬽魇特性才没能表露出来。更因为,马小小的血一入口并没有刺激欲望的腥味,反而有一种平和的温暖之感,这让师九如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因此放下心来不必担心自己会堕落。
马小小隔三岔五便送去一些食物给朱仙镇的三名考古家,如今的朱仙镇已是一座空城,岳家军营驻扎在镇外三十里的地方,这倒也给了那三名考古家一个大好的机会。他们每日在朱仙镇上东挖挖,西翻翻,颇有乐不思蜀之意。
除此之外,马小小便是每日寻访殷月哀的踪迹,以及打探那名黑衣男子究竟是不是文武,可终究是一无所获。而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也绝足不去岳家军营。
这一日马小小刚从朱仙镇回来,见师九如表情凝重,正要发问,却听师九如低声说:“他们来了。我感觉到他的气息就在这附近。”马小小一愣,问:“谁?师闻墨?”话音刚落,师九如将紫袍往身上一披,盖住头脸及周身,迅速掠出洞外,马小小紧跟而出。
殷月哀足不沾地地向前飞奔,书千秋与半缘君仅仅跟在她身后几丈远的地方,半缘君狂笑道:“小丫头,你今日就是插上翅膀,也逃不出本座的手心。你还是乖乖……”话未说完,脸上的笑意突然僵住,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战战兢兢地叫了声:“王……王子殿下!”
马小小与殷月哀同时一声惊呼,马小小大喜道:“小哀,你……你没事吧?”殷月哀喘着粗气,说:“小小姐,快……快去救武哥!”马小小全身一震,惊讶地道:“阿武……当真没死?他现在何处?”殷月哀道:“就在这山脚之后。咱们快去,他被师闻墨抓住了。”
师九如对着书千秋与半缘君喝道:“你二人可是前来送死的?”书千秋跟半缘君两人唯唯诺诺说不出一个字来,双腿也似灌了铅一般,半步都不敢挪动。马小小道:“先救阿武要紧。”于是殷月哀又带着他二人向来路奔去。刚刚奔回原地,恰见师闻墨正欲吸文武的血,马小小一声断喝,拔出腾蛟剑往师闻墨后背刺去。
师闻墨怔了一下,喜道:“好你个马茹婷,我还没去寻你,你自己便送上门来,当真好极。”再看看师九如,又想:“今日便一举灭了师九如,省的夜长梦多。这姓文的一时半会儿难以复原,正好趁此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长声呼啸,唤回书千秋与半缘君。
文武听到马小小的声音,全身一颤,呼喊道:“师姐……是你么?”马小小关切地问:“阿武,你怎么样?究竟怎么回事?你为何……”文武道:“我没事,师姐不必担忧。先杀了师闻墨。”
师闻墨大笑大声,道:“马茹婷,上次本公一时大意,险些着了你的道,今番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待本公吸干你的血,一雪前耻!”
师九如上前一步,道:“二叔,你当真非要与我为敌不是?”师闻墨道:“师九如,你这血族的叛徒,到如今还在痴迷不悟!我劝你趁早交出袭月令来,本公念在你父亲的份儿上,或可饶你一条性命。”师九如轻哼一声,冷然道:“多说无益,出招吧!”
师闻墨大吼一声,对书千秋半缘君叫道:“上!好歹要他交出袭月令。”书千秋与半缘君面面相觑,竟是不敢上前。师闻墨怒道:“怕什么?他被鹰羽龙所伤,要复原可没那么容易!”说着便向师九如扑去。
马小小腾蛟剑抖动如灵蛇吐信,或刺或缠,瞬间使出七八招,师闻墨不敢硬碰,却也巧妙无虞的避过,左爪如钩,径向师九如胸膛抓去。师九如向右闪过,还了四五招,马小小身形一晃,与师九如成前后夹击之势,手中剑气激发,招招向师闻墨要害刺去。
书千秋与半缘君分左右攻上,一向师九如,一向马小小。殷月哀展开身法,护在马小小背后截住半缘君,如意劲刚柔并济,半缘君左手肉条横扫斜劈,均被她挡了回来,不禁纳闷道:“当真邪门了,这小丫头怎么突然变得勇猛起来?”殊不知却是由于他因为师九如在此而先自怯场的原因,使自己发挥受阻。
师九如见招拆招,还师闻墨一招,又向书千秋刺去一指,虽然险象环生,却还显得游刃有余。师闻墨左迎右拒,游斗在马小小与师九如之间,见师九如并不似重伤的模样,不禁心下犯起了嘀咕:“按师九如所受之伤,非袭月宫内坠月池的辅助不能复原,为何在这短短的时日内,他的力量竟会得到提升?难道他自毁誓言吸了人血?”拆招之际,余光瞄向师九如双眼,只见他双瞳内除了一如既往的冷傲纯紫色外,并无戾气血丝缠绕,当真大惑不已。
文武远远伏在地上,耳听得那六人你来我往已缠斗了数百招,兀自难解难分,暗中聚了几次力,却总感觉力量在周身分散流窜,无法集中。
殷月哀连连挡下半缘君的攻势,却依旧伤及不到他,半缘君斗了一阵,心中对师九如的恐惧渐渐放下,左手肉条扫动越渐强急,殷月哀身法迅捷,竟也一时奈何不了她。再斗一阵,半缘君忽然将五根肉条分得极开,分五处不同的部位向殷月哀点去,殷月哀大吃一惊,双掌聚力前推,不料半缘君变招极快,三根肉条中途向下扫去。殷月哀背靠着马小小,本来只须向前一跃,或是往后一窜,便能避开这一击,但若这么一来,毫无防备的马小小必定受伤无疑,所以只得硬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