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秋澄为了早日回去给苍国皇帝守孝,昨天下午就带着贴身丫鬟启程了。黑鸾则是在天亮后自顾离开,没有通知任何人。丛晓曼觉得他这么做很有可能是为了在皓国少吃一顿饭,因为眼前这些散发着糊味的皇家早膳实在堪称极品,吃了之后还能不能安然无恙地赶路回去就很难保证了。
云杳挑了一个还算正常的馒头,掰了半个分给她,两夫妻就这样同甘共苦地凑活了一顿。
吃过饭后,云杳并没有急着走,而是留在房里教丛晓曼如何绾发髻。
她看着铜镜里的那支簪子在自己头上晃来晃去,本就一夜没合的眼皮变得更加沉重。再睁眼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子也好好的盖着。而此时已经过了晌午,云杳应该在她睡着的时候就上路了。
“……”她摸了摸脑袋,感到头上的发髻因为睡了一觉而被压得有些变形。于是她两手并用笨拙地整理着,却越弄越乱,最后连簪子也掉下来了。
云杳为她绾的发髻就这样没了。
她握住那支簪子缩在床上发呆,心中想着云杳留在皓国的也许就只剩下这个了……哦,对了,还有一样,她忘了自己也是被留下的。
“叩叩”几下敲门声响起,唤回丛晓曼的注意力,接着还不等她去应门,外面的人就不耐烦地自己把门推开。
“你还在睡?云杳哥早就出发了。”皓羽彦的声音有着少年独特的清亮,他今天穿了一件绣有龙纹的银色长袍,将精致如人偶一般的脸蛋染上了几分英气。
然而这一次她并没有遵循‘女色魔’的本能,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收回到手中的簪子上。
“真丑。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云杳哥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她赏赐一般地白了他一眼,“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他,再说你看白无常好看就行了,管我丑不丑作什么?”
他右边的眉毛一挑,“还能耍嘴皮子就说明没什么大不了的,看来朕是多余过来看你。”
她无所谓地笑了笑,“你该不会是来安慰我的吧?我还以为昨天的事让你吃醋了呢。”
“就凭你?”皓羽彦抬着下巴,用鼻孔对着她,“朕的眼睛可看不出你有哪点值得让朕吃醋。何况,朕选中的人,岂是能被你这种女人轻易勾搭走的?”
“啧啧,你和白无常真不愧是一对,嘴巴都这么毒。你们要是有孩子的话,将来一定……”丛晓曼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禁句,有些忐忑地看了看他,“对不起……”
“……”没有丛晓曼预想中的暴跳如雷,他只是稍稍低下了头,表情有些落寞,
“其实你不用在意这些的,白无常不会因为这个就嫌弃你。”
“他当然不会嫌弃朕……”那个从他记事起就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白无常,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一口一句‘小羽儿,好可爱’的白无常,那个在他年幼时主动帮他挑起所有国事的白无常,怎么可能会嫌弃他?他们两个人从小就离开父母在这座皇宫里相依为命,这其中的羁绊自然不是眼前这个异世的女人可以明白的。
“你只是在烦恼没有办法向他证明自己有多喜欢他吧?”
“……”证明?他什么都能给他,还需要再证明什么?
丛晓曼突然坏笑道:“在皓国同为男子可以成亲吗?”
他摇头,“皓国人口不多,所以不鼓励同性成亲。”
“法律上有规定不允许吗?”
他再度摇头。他还没听说过有人因为这个被治了罪,因为从来都没有男子之间成婚的例子,大家都因惧怕舆论而不敢将恋情摆在明面上。他和白无常也是一样,除了宫里的下人和那些知情的朋友外,在臣子和百姓眼中,两人关系再好也只是君与臣而已。
“既然不犯法,为什么不娶白无常当你的皇后呢?‘史上第一男皇后’的称号足以证明你有多宠着他了。”
“……这么荒唐的提议也亏你想得出来,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后果?”皓羽彦扶额,他觉得再跟这女人说下去,自己也要变得脑子不正常了。
“我想那些做什么,那是需要你们一同面对的东西。”丛晓曼下了床,伸了个懒腰。偷偷瞥了皓羽彦一眼,看他正在纠结,便继续说道:“他若是成了皇后,那生不出孩子的责任就不在于你了。何况他既然能使用法力,说不定体质也和一般男人不太一样呢。”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昨天无常说你是女色魔的事?”
“呃……”被拆穿了?
“啧,真搞不懂你这女人在想些什么。本来还想来安慰你的,结果看你根本不像难过的样子。看来云杳哥走前特意嘱咐朕的那些话,用在你身上是彻底浪费了。”
“他说什么了?”她忽然急切地转过来按住他的肩膀。
“……她要是哭了的话,就告诉她:再见面的时候,希望娘子的笑和蛋糕都能再甜一些。”这是云杳的原话,如今他带到了。但看到她因这句话而再次陷入呆然,他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没再说话,默默推门离开。
留她一个人静一会儿也好,而他,需要回去仔细研究一下立后的事。
再次独自呆在屋里的丛晓曼看着手中的簪子,笑得惨淡。
本来不觉得什么,如今听了云杳留下的话反而鼻子有些发酸。
“蛋糕就算了,笑得更甜什么的……”看来她需要勤加练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