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 上海
1-1. 高楼 夜 外
人:杨小云、环境人物
△夜幕之下,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旧上海租界,华灯初上,一栋高楼耸立于街道间。
△城市沉浸在一片灯红酒绿中,街上行人嬉笑往来,路边表演的乐队鼓槌打着鼓面,乐队演奏起当下时兴的爵士音乐,热闹极了。
△此时,高楼内的房间内,一个身披长风衣外套的女孩(杨小云背影)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向秦羽照片,此处不给特写),看也不看就带上门离开。
△高楼下,乐队的演奏渐入佳境,慢慢有行人被吸引,笑着沉醉在音乐中。
△高楼之中,女子光脚一步步拾阶而上,最后动作缓慢地脱掉风衣外套,露出一袭白裙。
△高楼下,围观奏乐的人渐渐变多。
△天空中泛起层层乌云,装潢西式的屋沿,身穿白裙的女孩已经站在楼顶边缘,望着高楼下方,一手紧攥着照片,一手若有似无打着节拍。
△白衣女孩裙角飘动着,忽然,她朝前倾倒,从楼沿跳了下去。
△与此同时,高楼下,奏乐到达高潮,行人围观,掌声雷鸣。
△杨小云掉落时与大楼墙壁上印刷的向秦羽巨幅影星画报上的眼神正好对视,女孩的眼中的悲凉与画报上包含笑意的眼神形成强烈对比,就在“向秦羽的注视”下,女孩消失在下方布景一样渺小的租界街景中。
△奏乐结束,但城市的热闹仍在继续。
1-2. 旧上海梦生片场 日 外
人:向秦羽、若干黑衣蒙面人、日本商人、高柏、小狄沪生、导演、林老板、环境人物
△巷子里的一团烟雾中,看不清激烈打斗。
△随即,两个被打败的黑衣蒙面人从巷口飞出。只见烟雾中,一个身着风衣的身影——向秦羽缓然步出。他胸前金色的领带夹折射出微光,夹子尾处的“羽”字清晰。
△他来到街心空旷处。只见不远处,一个日本商人模样的男人身旁站满了黑衣蒙面人。向秦羽怒视着他。
日本商人:“(日语)竟然独自来找死。”
△日本商人抬抬手,示意动手。
△向秦羽歪嘴一笑,朝黑衣蒙面人们勾勾手指。
△众多黑衣蒙面人做攻势冲来,几人大打出手。(根据动作导演设计施行)
△随着利落的动作,向秦羽的领带夹不经意地掉落在地。
△这时,黑衣蒙面人(小狄沪生)嘶吼着也冲了上来,被向秦羽一脚踢得老远。
△向秦羽掰了掰脖子发出响声,振袖摆好架势。大战即将再度开始——
导演(VO):——CUT!
△一位身穿老式皮衣,手拿铁皮桶的喇叭,头戴毛毡鸭舌帽的导演大喊起来。
△工作人员纷纷上前。原来,这是民国时期一个正在拍摄动作戏的老剧组。
导演:(上海话)动作老漂亮了!就是这样子!咱们这次一定了不得了。羽哥,侬先休息一会儿。
△向秦羽回身拍了拍身边任一黑衣蒙面人。
向秦羽:不碍事吧?
△该黑衣蒙面人活动着脖子,摆了摆手。
△黑衣蒙面人(小狄沪生)扯掉面巾,这是一张约只有十二三岁稚嫩的脸(小狄沪生)。但明显嘴角还有未痊愈的血渍。
△向秦羽朝他伸出了手,小狄沪生一把抓住站了起来。
向秦羽:下次见我伸脚,要学着虚劲(作势)提前往后撤,就不会挨得如此实。
小狄沪生:(点点头)谢谢羽哥。
高柏:羽哥!林老板来了。
△经纪人高柏和化妆师忙迎上向秦羽,为他擦汗补妆、递上水。
导演:(对所有工作人员)灯光、道具抓紧时间,我们快些准备下一个镜头。
△顺着高柏的目光,不远处一个身穿大褂、抽着雪茄、一旁还抱着窈窕情人的中年男人——林老板,得意地朝向秦羽抬头示意。林老板身边是几个身穿旗袍的富贵太太和衣着时髦的富家小姐,太太小姐们瞧见向秦羽分外激动,她们招呼着想要和向秦羽搭话。
林老板:这样拍电影,当真是新鲜。
△可向秦羽并没有准备上前,而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便转身离开了。
△高柏不好意思地对林老板赔笑,赶忙跟在向秦羽身后。
1-3. 旧上海梦生片场 日 外
人:向秦羽、高柏、林老板、金子、姑娘甲、姑娘乙、环境人物
△高柏迎着向秦羽走到他休息区域的座椅上。
高柏:羽哥,林老板毕竟收购了梦生,公司既然已经不是咱们的了……咱们对他姑且还是客气些。
△向秦羽一瞥不远处林老板对各路太太小姐虚伪攀附的样子。
向秦羽:……卖给他,真是脏了我的招牌。
△向秦羽仔细翻阅着封皮写着“《黄浦风云》”的剧本。
高柏:为了拍这部《黄浦风云》,也太过费钱费心又费力……但都值得!我现在相信了,等成了这部巨作,您一定会开宗立派,如愿留名千古的。
△高柏边说边奉上一个用精美花布包着的饭盒。
向秦羽:这些是什么,我说过不收……
△向秦羽看眼饭盒,又指着座位旁摆放着的大大小小礼品盒子、糕点食盒等。
高柏:(为难地)这个是王先生那房新姨太太说知道您喜欢喝这三鲜汤,她亲自炖好了给您送来的,说是能消水肿……还有周公馆的大小姐托人给您送来的……实在是推不了。
向秦羽:都退回去吧。
高柏:这不妥吧,她们可都是您的忠实影迷。且说都是林老板带来的人,我们不好得罪吧。
△不远处一位太太看见向秦羽有些兴奋狂摆手。
向秦羽:告诉林老板,以后我拍戏的时候不许外人来。
△高柏还想说什么,可向秦羽的语气让他忍了回去。
高柏:行。那我一会想办法把东西还回去。
△向秦羽朝高柏自然地伸出手。高柏忙递上杯子。
高柏:咖啡。
△向秦羽微微点头。这时,他才看见自己身前的领带夹已经不见。向秦羽有些慌神,他忙站起身四处搜寻着。
高柏:怎么了?
向秦羽:领带夹不见了。
△向秦羽说着就要找去。
向秦羽:许是刚才的打戏,掉在哪了。
高柏:哎唷,现在怎么找啊,这下场戏马上就开拍了。这样,且拍完这场,等结束的时候,我陪你一起找!放心,在这儿丢不了!
△向秦羽看看正在场上来回准备摆位的工作人员,只好同意。
向秦羽:也好。一会儿你可找仔细了。
高柏:您就放心吧。
△高柏长舒一口气。可一抬头,却又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捂住嘴巴。他的目光落在远处三个小姑娘手里的报纸上。
高柏:(故作镇定)羽哥,你先准备着,我去买点糖水给大家喝啊。
△高柏目不斜视地朝远方看报纸的小姑娘走去。
高柏:(自言自语)要死了,要死啊!
△片场角落,三个女孩子坐在小马扎上,其中两个拿着报纸咬耳朵,还重复着报纸上写着的一排大字。
姑娘甲:痴情跳楼为哪般?向姓男星始乱终弃?
△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女孩(金子)身着黑衣杀手服的造型也无法掩盖小巧精致的五官。她拍了拍看报纸的两人。
金子:喂,你俩在这儿看这个,胆子够大的。
姑娘甲:金子,你看!这上面说向秦羽始乱终弃,你寻思是真的吗。
姑娘乙:天天就会拍戏看台本,我还以为他不喜欢女人呢。
金子:那可不一定。(指着富家太太们)瞧见没?这些太太小姐整天过来给他捧场。要我说,有钱人就没好东西,这个向秦羽就是一位花花公子、是玩弄女性的恶魔!
△两个姑娘笑得很开心,忽然一只手一把扯过报纸,抬头一看原来是高柏。
高柏:(压着嗓子)我看你们几个小丫头是不想干了!
△高柏说完瞥瞥坐在远处一直看剧本的向秦羽,把报纸攒成一团。
高柏: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高柏说完,将报纸揣进衣服里,假装不经意地赶紧离开。
△金子“幸灾乐祸”地指了指两个人,模仿高柏那矫情的语气。
金子:我看你们几个小丫头是不想干了。
△两个小姑娘撞了下金子,让她别再开玩笑,几人打闹起来。
△金子忍着笑,可回过头的一刻却又若有所思,她看着远处坐在那里认真看剧本的向秦羽。向秦羽皱眉思考着剧本中的情节,忽而察觉转头,金子快速别过脸去,向秦羽只瞧见一点侧脸。
△有些纳闷的向秦羽摇摇头,继续看剧本。
1-4. 旧上海梦生片场 日 外
人:高柏、杨达荣
△高柏愁眉苦脸地朝片场外走去,将被攒成一团的报纸拿出,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桶。
高柏:(愁眉苦脸)这看到了还得了!真晦气!
△与此同时,在拐角处,一个戴着渔夫帽(杨达荣)看不到长相的人,推着一辆装满黄白菊花的手推车走过。黄白菊花感觉格外凄冷。
△一双粗糙的手拿着一个小包,他的面前是一个道具箱,箱子上贴着《黄浦风云》的标志。
△黄白菊花停在了一角,上方——向秦羽的《黄浦风云》宣传电影海报正贴在墙上。
△片场大门上空,一片乌云从远处飘来,黑压压的格外压抑。
1-5. 旧上海梦生片场 日 外
人:向秦羽、导演、金子、若干工作人员、群众演员、环境人物
△剧组的工作人员一片忙碌,都在为开拍做准备。一旁,两个场务在搭建场景。一个化妆师A一不小心,将一杯茶打翻。地上有几只鸽子正在啄食。
△化妆师B上前给向秦羽整理西装和头发。
向秦羽:你刚刚有瞧见一个金色的领带夹吗?
化妆师B:没有啊。羽哥。
△向秦羽微微点头,还是不放心地用目光搜寻着领带夹。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向秦羽原地活动着。他利落地作势架起动作,衣服甩动,口袋里有几枚大洋滚落出来。
△向秦羽弯腰正要捡,忽然,一个闪电划破天空,干吼着却不见雨点,向秦羽看了眼天。然而待他再看回原来大洋滚掉落的位置,那些大洋竟然都凭空消失了。向秦羽诧异地左右寻找着掉落的大洋,却都未瞧见。
导演:羽哥,咱们准备开始吧!
△向秦羽回过神来。不远处,现场所有人都准备就位了。
△场外身着黑衣的金子将一块黑布系在自己的脸上,转身从刚刚那个贴着《黄浦风云》的道具箱里拿出了一把手枪,她看向场上的向秦羽。
△天空再次怒吼着,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乌云散发着诡异的气氛。
△一只鸽子飞过乌云,忽扇着翅膀。
导演:预备,Camera!
2000年
1-6. 留下镇 乡镇电影院 夜 内
人:小金阿银(6、7岁)、金爸爸
△一块老电影荧幕,幕布已经有些斑驳,上面的噪点稀稀疏疏。画面中是《黄浦风云》的黑白电影【内容同1-21b】。
△画面逐渐拉远——在电影荧幕闪烁的映衬下,一个小女孩(小金阿银)正大睁着好奇的眼睛看着黑白老电影入迷,不断眨巴。
金爸爸:金阿银……阿银!
△小女孩看得入迷,在爸爸呼喊下,她才从荧幕上晃过神,朝身后看去,一个瘦削温和的男人——金阿银的爸爸正穿着工装,抱着水桶和拖把费力地靠身体推着影院的门,没走几步就显得有写疲惫,撑着后排座椅稍作歇息,其中一只手正按在胃部上。
小金阿银:爸爸!
△小金阿银应着,她连忙从这间小电影院高高的座位上跳下来,张开双臂朝着金爸跑去。
△荧幕里,向秦羽还在激烈打斗。
△小金阿银灵巧地穿越在电影院的座椅之间,金爸见到飞奔而来的女儿也装作没事的样子准备拥抱迎接。
△小金阿银一把扑倒爸爸怀里,扒着爸爸的腿,然后接过爸爸手里比她还要高出许多的长拖把。金爸爸宠溺地摸着她的头。
金爸爸:(宠溺地责备)天天都要来看!小孩子不看看动画片,偏喜欢打打杀杀的。就只有那么短的片段,你都要钻进电影里了!
△荧幕里,向秦羽还在激烈打斗。
小金阿银:(撅着嘴巴做着鬼脸)他可是我的偶像——向秦羽!
金爸爸:(故意笑话着)除了爸爸现在可没什么人知道向秦羽喽!只知道关羽,吴镇宇,对,还有最近那个唱歌的张宇!
小金阿银:(有些生气地跳脚)就只要向秦羽,向秦羽!
金爸爸:这小脾气,一说向秦羽不好你就急了。
△金爸爸说着胡乱揉着小金阿银爆炸似的头发。
小金阿银:哎呀,不要动我的头发!
△小金阿银玩闹地推了一下金爸爸,没想到正巧推到金爸爸的胃上。金爸爸忽然眉头紧皱,明显咬牙忍耐着疼痛,又努力假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小金阿银没有察觉爸爸的难受,拉扯着金爸爸的衣角,不开心地双手抱在胸前。
小金阿银:哼。爸爸,您什么时候才能把那个还给我啊。
△小金阿银指着金爸爸胸前鼓鼓囊囊的口袋。
△金爸爸笑着将口袋里的东西掏了出来——是一个金光闪闪的领带夹,尾巴上还刻着“羽”字。
金爸爸:你好好学习,等你长得和爸爸一样高的时候吧!
△金爸爸说着学起电影里打架势的样子,“喀喀喀”迅速对着闹脾气的小金阿银的肚皮一阵又戳又挠。
△小金阿银被逗得哎哎叫,连连躲避。最后金爸爸一个“大鹏展翅”,抱起小金阿银举到了空中。
△在这个小镇的电影院里,只有父女二人追闹嬉笑着。
△电影李:向秦羽将日本商人反摔在车上,抓住他的领带——
向秦羽:“我做人不争不抢……”
△小金阿银和金爸爸一起回头看着荧幕的黑白电影,威武地附和着。
小金阿银/金爸爸:但属于我的……
向秦羽:“但属于我的……”
△画面渐变,小金阿银的样子叠化长大。
2018年 上海
1-7. 上海影视基地 日 外
人:金阿银、工作人员、编剧穆老师、编剧助理、环境人物
向秦羽(VO):“……绝不退让!”
金阿银:“……绝不退让!”
△墙角处蹲着一个长相与金子一模一样却看着更加清秀的女孩金阿银,她正目光坚毅地、颇有些凶狠地视线朝下对着某个东西说出这句话。
△而下一秒,只听见嗷嗷两句嚎叫,原来金阿银面前是一只白色软萌的小狗,而那小狗正咬住她手中的零食不放。
△金阿银试图靠气势夺回零食,小狗却龇牙冲她跳起来,小狗生气的声音吓得金阿银有些怂,咽了咽口水,松开了手。
△金阿银连忙松手,小狗胜利逃走。
金阿银:算了,是能屈能伸的我本人不跟你计较!
△金阿银不甘心地看着离去的小狗,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望远镜,仿佛在寻找什么。
△不远处明显是一个现代的剧组场地。货车来回,人员逐渐离开,似乎已经收工。一个牌子写着:《密探之左青龙右白虎》剧组,拍摄中,请勿进入。
△金阿银认真巡视,忽然眉毛一挑,脸上重新浮现出得瑟的笑来。金阿银已经找到了她今日的目标——编剧穆老师。
金阿银:找到了!
△金阿银手持望远镜往穆老师的方向跑去,却没注意撞上工作人员,眼前一黑,镜头被人挡住,鼻子还被望远镜撞得生疼,并被人拎着衣领赶开。
工作人员:闲杂人等勿进,不识字啊!
金阿银:我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你牌呢?擅自乱闯罚款处理啊。
金阿银:是是是,我马上就走。
△一听要罚款,金阿银伏低做小,连忙道歉,转身顺从地往外走,眼睛却不时飘向剧组里面。
△工作人员一离开,金阿银又重新小心翼翼跟进去,麻溜地避过众人视线。
△金阿银跑到穆老师附近,躲在一棵树后面,继续用望远镜看着穆老师那头的动静。
△此时,编剧穆老师正戴着眼镜,抱着双手,一边臭着脸朝随同的助理训着什么,一边匆匆走出场地。
穆老师:嚯……嚯。看看,看看!别人都拍完收工了!东西都搬空了,咱们才到!你猪脑子啊!
编剧助理:(小声)我提前一小时就在楼下等您了。
穆老师:(瞪眼)嘶……
△穆老师抬手一崩助理的脑门。
穆老师:还傻站着干嘛,赶紧去问导演到哪了!我今天必须见到他!
△编剧助理抱着包,委屈地朝里面走去。
穆老师:一天天的,干啥啥不行,拿钱第一名……
金阿银:(悠悠地)穆老师。
△穆老师不耐烦地回过头去,正好看见金阿银不怀好意地瞧着自己。显然她被突然出现的金阿银吓了一跳。可两人对视两三秒后,穆老师微笑着故作淡定地撩了撩自己顺溜的长发,然后竟忽然转头拔腿就逃。
△金阿银看着穆老师逃跑的背影却并不意外,她停顿一下,活动下脖子,撸起袖子抽身就追。
△穆老师狂奔在前,还边跑边提了下鞋。这时,她看到前方墙上画着一个箭头,她面露疑惑,一时有点犹豫。
金阿银:(指着箭头的方向)哎!穆老师!别往那边跑!
△金阿银一说,穆老师反而偏就按照箭头的方向跑去。只见前方两个工作人员合力搬运着背景板,挡住了去路。没想到穆老师竟然强行撞过,背景板上顿时出现了一个人型的大洞。
△金阿银姿势扭曲地也跳过她撞出的大洞,继续拔腿追来。
△箭头指示一个接着一个,穆老师和金阿银在拍摄现场继续追逐,跑过轨道,在各种各样的实景和楼宇之间绕来绕去,搞得非常狼狈。
△而莫名跟随着箭头的穆老师,跑进了一片上世纪老上海模样的景区里。
△这里明显荒废了很久,楼宇间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没有一丝的人气。
△一个拐角后,眼前豁然是一间屋子,墙上的箭头直指屋内。穆老师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再往哪里跑。这时候,金阿银也从远处追了过来。
金阿银:(大喊)不要进去!
△可金阿银不喊也罢,一喊穆老师反而毫不犹豫地钻进了屋里。
1-8. 上海影视基地 仓库 日 内
人:编剧穆老师、金阿银
△穆老师冲进屋内,随即关上了门,可她没发现的是自己头发卡在了门缝中。
△金阿银也跟随至门口,看着门上的头发,一脸莫名其妙。
金阿银:穆老师,抓住你的小辫子了。
△没想到穆老师一把扯下卡住的假发。
穆老师:不要了!
△金阿银愤愤,但随即掏出了一把钥匙。
△“嘭”,仓库的门被重重踢开。
△穆老师踉跄了几步。
△金阿银把玩着穆老师假发,朝她靠近。
△金阿银得意地盯着穆老师,
△穆老师连退两步,看着四周还在试图寻找出路。
金阿银:穆老师,别看了。这可是我为你精挑细选的地方。喜欢吗?
△此时的两人身处一间老旧的仓库,仓库里墙壁破败不堪,墙上贴着几张褪色破损的二三十年代电影海报,上面模糊地写着“梦生影业”、“梦生片场”等字样。这里明显并无其它出口。
穆老师:金阿银,你、你算计我!
金阿银:就知道你那么叛逆。不让你进你偏进。
△只见金阿银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翘脚瞪眼看着她。
金阿银:(一字一顿)还我稿费!!
穆老师:……金阿银,你别太过分了啊。
△说时迟那时快,穆老师一跺脚拔腿就想跑,她摇晃着锁住的门却打不开。
△金阿银歪嘴一笑,抄着手缓步朝她走去。
金阿银:还,我,稿,费!
△穆老师眼见逃不掉,扒着门尴尬地笑起来。
穆老师:嗐……何必把门锁了……阿银啊,你这就没意思啦。……我跟你说了多少次,咱们可是没有最终签合同哦。其实你应该感谢我,你想你就是一个写公众号的小枪手,能有我这么大个编剧愿意给你次尝试的机会。你怎么还能想着找我要钱呢!
△金阿银越走越近,一边走一边迅速摸着包里什么东西。穆老师愈加惊慌。
穆老师:干嘛!你不要冲动啊!
△然而金阿银掏出的却是一罐饮料,然后咕咚咕咚喝起来。
金阿银:(擦擦嘴)穆老师,画大饼这招不管用了!当初就是信了你这套鬼话,我才给你当了一整年的免费劳力!这次一分都不能少!
穆老师:你把钥匙给我!
金阿银:唉……这里四下无人,我还带了点小食品,今天就在这呆着跟您耗到底咯。
△穆老师的眼神停留在金阿银的包上。金阿银也意识到穆老师决定来硬的了,抓紧了包。两人在这屋内,剑拔弩张,随时准备“战斗”。
△只见穆老师忽然抓起一旁的一袋灰饼就朝金阿银面前扔去。霎时间灰尘大作。穆老师冲进灰尘里。
金阿银(VO):你放手!
△一只手在烟雾中,抢夺着包。
穆老师(VO):把钥匙给我!
金阿银(VO):你个死骗子!
△一只手撕扯穆老师的裙子。
穆老师(VO):别扯我的新裙子!
△一阵挣扎后,两人互相用力推了对方一把。
△烟雾散去,钥匙不知何时孤孤单单地遗留在了地上。
△两人互视一秒,一同冲了过去。可穆老师明显比金阿银壮了一大圈,一下把金阿银顶了个屁蹲。
△穆老师捡起钥匙,又举起了一旁的一个木箱子,威胁着金阿银。
穆老师:你别过来呀!
△金阿银转身也想抬起一个木箱,可是试了两下,木箱太重,原地不动。
△穆老师得意一笑,将木箱朝金阿银扔了过去。
△“稀里哗啦”,木箱摔裂,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待金阿银再回过头去,穆老师已经打开了大门。
金阿银:你这个老耗子,回来!
△可在金阿银的悲鸣中,外面的穆老师把木棍插在了把手上,金阿银被反锁在屋里了。
穆老师:小毛丫头,跟我斗!
△一阵风吹来,穆老师摸了摸没有假发的头,打了个冷颤,愤愤不平地离开了。
金阿银:给我站住!
△金阿银愤怒地拍打着仓库门,发泄似的撕扯着穆老师遗留下来的假发。
△可任凭金阿银再如何呐喊,也早没有了回应。
△一时间仓库变得空旷、安静了。
△面对眼前这一片狼藉、“作茧自缚”的结果,金阿银深呼一口气,努力自我安慰。
金阿银:呼……没关系。小挫折,小挫折嘛。
△金阿银自我安慰着,默默地从已经被扯破的小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剥开含在嘴里,忽然抬头看向镜头。(和观众对话)
金阿银:咳咳。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我叫金阿银,职业是……呃……文字民工。虽然这词不好听,可我相信你的生活中随处都有我的倩影。短视频,文章,小说连载,哪里有需求,我赚钱的爪子……就伸到哪里。你以为那些大号里的文案都是他们自己写的?(摇头摆手)说不定就有哪一条是出自我的笔下。小女不才,文能写广告编文案、武能哄甲方要尾款。
【旁白配合画面】
a.咖啡厅 日 外
△忙碌的人们,来来往往。他们有的奔波于路上,有的挤着地铁,但他们有一个相同的特点——低头刷手机上的各种内容。
△一白领慌忙走过,此时的金阿银一脸轻松得意地坐在咖啡厅室外的伞下,喝着冰咖啡享受着阳光。
△金阿银动动手指,在各种电脑界面之间穿梭。
【画面结束】
△金阿银慢慢爬了起来,活动着肩膀,拍拍身上的土。
金阿银:至于我的梦想,说来惭愧,我想成为一名电影编剧。有位专家曾说过,不管你做什么事情,只要坚持一万小时,平凡人也可以成为大师。所以,为了梦想,我曾连续氪肝三宿、日均码字以万来计。即使现实让我变得一地鸡毛,但我相信,这不过是我在成为大师之前必经的磨难。毕竟……在生活面前,除了努力赚钱,本姑娘一无所有。
【旁白配合画面】
b.金阿银家 客厅 夜 内
△镜头一转,画风突变。金阿银从喝咖啡的文化精英,瞬间变成一个只是蹲在家中的椅子上的睡衣少女。她一边带着颈椎矫正器,一边面容枯槁地对着闪着光的电脑屏幕拼命打字。杂乱无章的桌子上全是空的小饼干盒子,还有高高堆起的书籍、杂物。阁楼上的书架上也满满地全是各类书本。
△金阿银面前也摆着一盒小饼干,她仓鼠一样“咔嚓咔嚓”地嚼着。忽然停住,手放在键盘上,屏幕上的对话框写着:高质量百字征文,一篇200元。金阿银点开链接地址,手指瞬间继续拼命敲打着。
【画面结束】
△镜头回归正常。(跳出结束)
△金阿银提提裤子,环视着周边,目光停留在了墙最高处的一扇小窗上。她站起身准备搬动着屋内的旧木箱爬出去。却忽然踩到了一份刚刚从破碎的箱子里掉出来的报纸上。
△她低头一看,那是一叠影印版的破旧报纸,上面的字依稀还看得清楚。
金阿银:向姓……向?
△正在疑惑之际,她听见窗外传来了声音。
剧组工作人员甲(VO):导演晚上要去哪啊?
剧组工作人员乙(VO):好像说是投资方江河来了人,他们把杀青宴安排在喜鹊了……
△金阿银随手将报纸塞进自己的包中,赶紧呼救。
金阿银:喂!喂!来人啊!帮我开开门啊!
△可路过的工作人员人早已走过。金阿银叹息一声,正准备继续朝窗口搬动木箱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
金阿银:导演?
△金阿银歪嘴坏笑,眼神中再次充满斗志。
金阿银:能欠我钱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1-9. 湖边别墅 夜 外
人:池宇(真)、金阿银、编剧助理、男人、李龙大、安保若干、环境人物
△郊区的一栋湖边别墅挂着“喜鹊”的酒吧招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看起来在开派对。派对门口摆放着很多玫瑰花盆栽。
△金阿银躲在一棵树后看着大门和进进出出的人,试图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金阿银:没有人能欠我的钱!要不我死了,要不就是他死了!
△金阿银啃着小饼干,明显已经在这里埋伏了很久。
△一个身着白T的少年(池宇)低着头手拿着电话从别墅大门走出,看不清楚样子。他身高挺拔,身上没有过多装饰,一双帆布鞋配着白T,简单舒适。一个男人走进酒吧,擦肩走过白T少年喊道。
男人:去哪啊,池宇。
池宇(真):接个电话……
△白T少年背对着镜头朝远处湖边走去。
△此时白天的编剧助理也出现在门口。金阿银根本没有注意到白T少年,她将小饼干塞进包里,马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去一把抓住她。
编剧助理:哎哟妈呀,你……?(吓一跳)是你啊!
金阿银:我不难为你,你去帮我把穆老师叫出来!你就跟她说,她不出来我就在这儿喊了!
编剧助理:她下午的飞机就走了。
金阿银:什么?
△金阿银不敢相信地盯着编剧助理。
△编剧助理点了点头。
金阿银:(一声叹息)那怎么办?我这一趟来回两个多小时,还花了好几十路费呢!
编剧助理:我也不知道啊。
金阿银:那就别怪我了!
△编剧助理看着金阿银的表情觉得大事不妙。
金阿银:(大喊)大家来评评理啊!穆老师欠钱不还啦!剥夺知识产权啦!没人性啊!
△金阿银情绪激动,拉住编剧助理不放手。
△周围的人朝这边望来,编剧助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编剧助理:姐姐,饶了我吧,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算我求你了,你就当认栽吧,穆老师要是知道你在这儿这么叫,我也得一起倒霉。
金阿银:那这样,你把钱先给我!然后你再去找穆老师要!
编剧助理:关我什么事!没钱!
△金阿银再次向编剧助理投以犀利的眼神。
金阿银:巧了,我也没钱了!(接着大喊)欠钱不还啦!
△编剧助理一把抱住金阿银,将她挪得老远。
编剧助理:别喊了!我、我、我有办法了!
△金阿银听到此处,有些小人得意。
编剧助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听我说!那钱你是肯定要不到了。
△金阿银刚要张嘴。
编剧助理:但是!但是啊,我个人能介绍个新的工作给你!
△编剧助理小声神秘地凑到她耳边。
编剧助理:我听穆老师说过你跟我一样,什么都写过也什么都能写,特别厉害!
△金阿银审视着编剧助理对自己比出的大拇指。
编剧助理:我们其实算是同行。我好像在82号枪手群里还看见过你。
△编剧助理边说边拿出手机,寻找着。
编剧助理:我没钱的时候也干这个。(小声)虽然不太体面,可它是即时到账的!
金阿银:(质疑)你也想骗我!
编剧助理:哎哟,真不是。我完全明白你的处境,等你能找穆老师要到钱,说不定你都得饿死了。
△金阿银有些动摇,将信将疑。
编剧助理:就是写点感情戏,绝对适合你。钱不多,但能应急,细水长流的那种。
△编剧助理打开手机,备忘录上面写着网址和密码。
编剧助理:这是网址,你用这上面的账号就能登录了。
△金阿银不大情愿地拿出手机反拍了一张照片。编剧助理见状,趁机赶紧一溜烟朝大门内快步走去。
编剧助理:我先告辞了啊!
金阿银:诶!
△编剧助理不情愿地站住,以为金阿银又要干嘛,小心地转过头。
金阿银:……谢谢了啊。
编剧助理:(松口气)不客气,不客气!
△金阿银低头看着纸条,神色好歹宽慰一些。
△此时,一个衣着新潮的男孩——李龙大从别墅门口走出。他一身潮牌服装,配着一双限量版波鞋,手腕处扣着价值不菲的手表。李龙大与低着头的金阿银擦身而过,朝水边走去。
△金阿银迫不及待地在手机里输入上面的网页,结果竟然是女性情感征集网站。网站开屏霸道总裁的语音响起——“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再看网站的一本本小说名字赤裸而劲爆,《穿到明朝成为王爷的小娇妻》、《重生之魔王的爱妃》……
金阿银:靠,这是什么啊!
△周围的人望向金阿银,她赶紧捂住手机,并回报给旁人一个尴尬的微笑。
金阿银:(咬牙切齿)又骗我!
△金阿银说着就要往里冲,却被西装打扮的安保人员拦住了。
金阿银:(一脸懵)大哥,我就进去找个人。
安保大哥:(依旧冷漠脸)工作证。今天剧组杀青宴包场了。
金阿银:里面真有我认识的人!
安保大哥:(冷漠)不行!
△金阿银虚晃一枪,闷头就要冲。
△一阵风来,别墅外的大树沙沙作响。
△金阿银被几个安保挣扎着架着出来,一扔。
金阿银:诶诶诶!
△金阿银被推得一个踉跄,一头扎进了旁边满是刺的玫瑰花盆中。
金阿银:(惨叫一声)啊!
△金阿银瞬间惊起。
金阿银:这花怎么还有刺啊!
△可金阿银刚从手掌上拔出了一根玫瑰花刺,又被此时从远处慌张地跑回别墅的李龙大再次不小心将她整个人又撞进了花盆里。
金阿银:啊!
李龙大:不好意思!
△李龙大不作停留地就继续跌跌撞撞慌忙着跑进别墅,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
金阿银:嗷!怎么这么倒霉啊!
△此时乌云已完全遮住了月亮,在平静的湖面上黑得吓人。
1-10. 长途客运站 夜 外
人:金阿银、环境人物
△夜晚的霓虹投射在浩瀚的水面上,水波摇晃,碧光粼粼,整个城市陷入沉寂。
△金阿银的手臂上全是被玫瑰花划伤的痕迹,她表情沮丧地拿着一包创可贴和碘伏。她头发凌乱地抬头望着一片漆黑的天,就像她那似乎没有希望的人生。
金阿银:唉,我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吧嗒”一坨东西正好掉落在金阿银的头上。金阿银抬手一摸竟是鸽子屎。
金阿银:靠……
△金阿银回头看着车牌玻璃倒映出自己狼狈的样子,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擦了擦脑袋,落寞地离开了。
1-11. 湖边别墅外 夜 外
人:警察几人、胡制片、李龙大、环境人物
△警察四处在岸边搜索着。
众警察:池宇……池宇……
△此时岸边一个警察A接到远处搜救队来的电话。
警察A:嗯嗯,好,那你们再接着往远处看看。
△警察A接完电话后一脸愁容,身边的警察B连忙询问情况。
警察B:搜救队那边没找到?
警察A:嗯。
△另一边,一个警察正在询问着胡制片,胡制片十分焦急,不断地点头摇头。
△李龙大在远处看着警察和胡制片在交谈,他害怕地摩挲着双手。
1-12. 长途大巴车 夜 内
人:金阿银、金爸爸、环境人物
△此刻,大巴在安静的郊外行驶着。
△金阿银坐在大巴车上,她小心翼翼地用碘伏擦拭着手臂的伤口。车上的好几个乘客一直在偷看着她,她拉下手臂,使劲别过头,看着外面漆黑的一片。
△驾驶座的司机打开车载收音机,一首复古流行音乐传来——“阳光总在风雨后,请相信有彩虹……”【可替换韶音原创】
△金阿银在颠簸摇晃之中,看着面前已经起秃噜皮的座椅,听着这歌,只觉得无奈又好笑。
△“叮叮”手机群响起,金阿银的手机里全部都是群聊,而群聊里都是各种写手的招募信息,通通写着“看量不看质”。她忽然特别委屈,眼睛泛红起来。
金阿银:(自言自语)我都这样了,你还笑呢……
△金阿银话虽然是埋怨,但神情更多是撒娇。她一抬眼,车窗玻璃上反射出金爸爸正坐她的身边。玻璃中的金爸爸笑容满面,打趣着做着鬼脸。
金爸爸:你又忘了?向秦羽说过“我做人不争不抢,但……”
金阿银:是……但属于我的绝不退让。……(责备又心疼)不争不抢得连自己的病都耽误了……
△金阿银长舒一口气,然后掏出脖子上戴着的项链,上面挂着那个“羽”字的领带夹。
△金阿银握紧领带夹,但当她回过头来——当然,身边什么人也没有。刚刚玻璃中的倒影只是她的幻想。
△一边,几个乘客还在偷看着她自言自语的古怪举动。金阿银朝他们投去了“凶恶”的目光,几人连忙收回眼神。
△金阿银哼了一声,想起什么,忙从包里拿出刚刚捡到的旧报纸,打开,像屏风一样挡在自己面前。此时“向姓男星”这几个字再次映入了眼帘,她来回翻看着上面的内容,只是因为年头久了,小字不再清楚。旧报纸上的日期依稀写着民国二十五年一月十六日。
△大巴在黑夜的街道上缓缓前进,路灯昏黄的光线混合着夜风。
△此时大巴上的所有人都已经睡着了。唯独车上的一角,还有隐约的笔记本电脑的光芒闪烁。司机拧动着收音机,更换着调频,直到拨到新闻频道。
收音机(VO):下面插播紧急播报,今夜在我市临海区,池姓男子落水失踪,接到报警后,警察第一时间赶赴现场……
△金阿银头靠在窗户上迷迷糊糊,她打了个大哈欠,放在电脑上的手也开始滑落下去,睡着了。
△电脑屏幕上还是文档的界面,一排排的文字兀自闪烁着。
“夜深人静,忽然刮起风,树叶沙沙作响。”
“一个纸箱子被吹落在地。”
△昏暗的车里没有人看到,电脑旁那张旧报纸上细碎的文字似乎变得模糊(特效),旧报纸开始皲裂、破碎,直到它像粉尘一般消散在空中。金阿银脖子上的领带夹反射着屏幕微微的荧光。画面移动,上面的“羽”字赫然在目。
1-13. 金阿银家 巷子 夜 外
人:无
△夜深人静,忽然刮起风,树叶沙沙作响。
△一个纸箱子被吹落在地。
1-14. 金阿银家 客厅 夜 内
人:金阿银
△金阿银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门上已经贴满了缴纳房租、物业费、水电费的通知单,她无力地一一撕下,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金阿银进门打开灯,屋里一片狼藉,阁楼上摆满的杂物和书籍更让这个小房子显得杂乱。客厅里乱七八糟,A4纸横七竖八的散在地上,衣物随意堆放,桌上摆着吃剩的小饼干盒子,不远处的椅子上还挂着颈椎矫正器。
△电视机旁一个柜子里摆放着各种向秦羽的东西,小手工等。
△金阿银烦躁地放下手里的包,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都倒了出来。她从中捡出那包创可贴,转身准备去换上新的。
△在她的身后,那张被她捡到的旧报纸已经不知踪影,只剩下一堆零零碎碎。可她却还没有察觉。
△金阿银边走边对着空气喊道。
金阿银:旺财。
智能音箱:欸,我在。
金阿银:(无力地)打开电视。
智能音箱:好的,电视已打开。我是你的小宝贝。
△金阿银有些安慰地笑了笑,然后将手机放到立式充电器的上面充电。
△电视开始播放着夜间新闻。
新闻主持:记者从国家地震台网了解到,今日15点23分在临近海峡东海附近(东经118.09度,北纬24.42度)监测到海底出现多股反向奔流,造成海底深处大尺度涡旋,或引发气流磁场波动和不可预计的短时风暴异常。据数据监测记载,上次出现近海域的海底异常波动引发了1936年南海海域、上海等地强雷暴天气。提醒市民朋友们,近日不适宜任何海上活动,出行注意安全。
△金阿银摇晃着水壶,打开一看,里面竟然也没有水。金阿银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又慢慢吐出来。她将手握在了脖子上的领带夹上,然后努力振作,仿佛像是能从它身上汲取力量一样。
△镜头一转,金阿银弯着腰整个脑袋向下垂着,她顺势一把抓起头发扎了个丸子头。随后,金阿银起身紧紧皮筋,她用水壶接水烧开,然后开始收拾房间。桌上的东西扔进垃圾袋,地上和沙发上的衣服统统放进洗衣机,“叮”的一声,衣服开始在桶里翻滚。
1-15. 夜空 夜 外
人:无
△夜空中忽然闪耀着一道雷电,乌云密布。
1-16. 金阿银家 客厅 夜 内
人:金阿银、房东
△金阿银从操作台上端出一碗热腾腾的面,深深一闻。
金阿银:吃口面,喝口汤,要有多香,有多香。
△金阿银拿起叉子刚吃一口,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吓了她一跳。
房东(VO):小姑娘,在家嘛?
△金阿银吓得把面都差点吐出来了,但并未出声。
△房东是一个穿着新潮、一头小卷毛、脖子上还带着嘻哈大金链的大姐。她趴在门上听了听,然后扯着嗓子开始喊。
房东:(上海腔)你闭门不见我都要说的哟,明天12点以前,你必须准时交租了!不可以再像上个季度拖那么久。不然,我就收房子的啦!
△金阿银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房东:(趴在门上听)你不知道,阿姨最近喜欢听人唱(蹩脚的英语)rap,刚好就有一个搞rap的小伙子想租我的房。你要是实在拿不出来钱,阿姨就租给人家啦。要不是阿姨我喜欢你们这些搞艺术的,让你们拿艺术抵房租,当初怎么会把这么好的房子那么便宜就租给你一个码字的小姑娘呢?年轻人要学会感恩……房租该交还是得交呀……
△房东看依旧没动静只好一扭一扭地离开了。
△金阿银赶紧点着脚尖屏息从猫眼看去,直到看着房东身影消失在楼梯里,才放松警惕,一声叹息。
金阿银:旺财,我撞大运才租到的房子是不是保不住了。唉,怎么才能成为首富啊。
智能音箱:醒醒吧,该搬砖了。
△金阿银垂下了头。她回到桌前,坐在电脑桌前给自己打打气。然后从包里翻出编剧助理给的已经揉皱的纸条,看看眼前的杂乱,又看看阁楼上只能仰望的密密麻麻的书本。
金阿银:唉!钱难挣,屎难吃,该吃还得吃!燃烧吧,金阿银,就当是为了你的编剧梦!
△金阿银用力张开着手指,一个起范儿,开始奋力敲击着键盘。
1-17. 夜空 夜 外
人:无
△天空再次闪现出一道闪电,乌云密布!
△忽然,一个雷响把金阿银住的整栋楼都劈停了电。
1-18. 金阿银家 客厅 夜 内
人:金阿银、向秦羽
△金阿银的手还悬在半空,可她的家已经瞬间变得漆黑一片。
△她没看见的是,此时脖子上的领带夹似乎闪着微光。
△金阿银拍拍此时已经黑屏的电脑。
金阿银: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
△金阿银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摸索着走到茶几旁边,伸手拿出桌底下准备好的蜡烛,点上。
△忽然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吓了金阿银一跳。而领带夹在闪电的映衬下似乎更加明亮。
△忽然电视机频闪,自己打开了。
金阿银:妈呀!
△金阿银吓了一跳,抚着心口好一阵才缓过来,谁知在一闪一闪的屏幕光亮中,出现了一团不只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在移动。
金阿银:那又是什么……
△金阿银又好奇又紧张担心地看过去,颤抖着手将蜡烛伸向前照亮。
△不知名的东西慢慢站起来,是渐渐清晰的一个人影,只见他的手从腰上移到脸上,似乎是抚了一下头。此时在金阿银的烛光照耀下,那人的手缓缓落下之时,呈现出一张带血的,模糊的脸。
金阿银:啊啊啊啊啊!!!
△金阿银尖叫着一把将手中的蜡烛砸过去,只听见“咚”的一声,蜡烛也滚落掉地,烛火熄灭。
△黑暗中,金阿银还闭着眼,抱着头,缩在茶几后面,颤抖着不敢乱动,嘴里念念有词。
金阿银: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要偷要抢你随意,我什么都看不见……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除了雷电的声音,再无其他。
△久久没听到动静,只剩下金阿银“咚咚咚咚”的心跳声,金阿银也在未知的恐惧中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但什么也没发现。
金阿银:难道我眼花了?
△屋里依旧没有任何动静,金阿银颤抖着摸着沙发慢慢站起身来,拿着手机四处照亮看看,刚走两步,就发觉自己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立刻汗毛紧竖。她害怕得不敢低头,颤抖着转身想走,却不想也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而那个东西正慢慢爬上她的脚。金阿银缓慢低头,在闪电的光影里,她只瞥见向秦羽满是血迹的手正搭在她的脚上,只这一眼使得金阿银浑身毛发炸裂开来。
△金阿银下意识想跑,向秦羽却一把抓住她的脚,奋力将她一扯,令金阿银失去平衡向后重重倒在他身上。
金阿银:啊!
△金阿银吓得尖叫,但回头却发现那人已经被她这一摔直接砸晕了过去。
【第一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