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安王殿下几百年都不走一回门,更不会买什么东西回来,这般景象他们哪里见过也想都想不到。
自轻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个月奉薪是不是不想要了?”
那两人连忙将门大开,跪侍左右:“见过王上。”
又有一人想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自轻尘避开后一言不发就往里走去,只留下一堆人诧异。
“这真的是咱们的王上吗?为什么我越看越不像,不会是假冒的吧?”一人小声问道。
方才的情况若是在以往,王上最多一个眼神,或者骂句无用便走了。
这说的话怎么变多了?
而且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另一个人拍了他脑袋一下:“傻了吧唧的,你没见到前几天王上带了一个孩子和一个女子回来?这般肯定是有原因的!”
还有一人笑了起来,兴高采烈道:“咱们不会要有王妃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
风落这几日几乎兼职起了奶娘的角色,正带着空青在书法中玩耍。
自轻尘进去后径直走向桌案,从抽屉中拿了一锦盒出来,将玉镯放了进去,面上洋溢着些许笑意。
“空青,你过来一下。”他将锦盒收好后唤道。
空青连忙过去,自轻尘就将糖葫芦往他面前一递:“拆开拿去吃吧,风落将空青带回房中去,吃完就该休息了。”
空青闻出是糖葫芦的味道,眼睛晶亮晶亮的:“谢谢父亲!孩儿这便下去。”
自轻尘微笑着点点头,烛光毕竟还是不及白昼,让人看不出他脸色的微微泛白。
风落再回来时,自轻尘又恢复了那无悲无喜的神情:“你去将刑部的徐环带来一下。”
风落本也想问今日事情的进展,听见他说要带刑部的人就猜到没那么顺利,面色一沉。
他应了声是后,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调查了这么多年,安王府中有着所有官员的信息,风落不费吹灰之力就潜到了徐环家中,将正准备沐浴的他一掌敲晕,无声无息地带回了安王府。
徐环再醒过来的时候,正坐在一张靠背梨目椅子上,带着银面的自轻尘站在他的身前打量着他。
徐环瞬间惊醒过来,身子本能地往后缩了缩:“殿下殿下深夜带臣到此所为何事?”
自轻尘拿了张椅子坐在他对面,端了盏茶开盖吹了吹,小抿了一口才道:“不必惊慌,本王若是想杀你,你的尸首现在就已经化为飞灰,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这话一出,徐环更惧怕面前这人了。
风落站在一旁无奈笑了笑。
自家主上去了趟青木森林后,说话的字数还真的越来越多了。
“今日在殿上,你的表现真的挺不错的,很中本王的意。”
自轻尘一本正经的在说,那徐环被吓得连忙从椅子上下来,跪倒在他的身前:“是小的口不择言污蔑了安王殿下,安王殿下大人大量”
“行了,说了不会杀你就不会杀你,你这般紧张做什么。”他又抿了口茶,“并且你也不是污蔑,你并没有说错。”
什么?!!
自轻尘云淡风轻,徐环却被吓了个半死。
竟然真的是安王动的手。
完了完了,这种机密事情他都告诉自己了,自己这是真的活不过明天了吧 ?
看着徐环老脸上眼泪都快下来了,自轻尘忍不住叹了口气,起身将他拉了起来:“椅子上坐好,这么大把年纪若是在我这把老腿磕得不会走路了,我该如何跟外面人解释。”
徐环战战兢兢,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殿下这”
“你知道今日在殿上时,陛下他为何带过了你话,不愿将事情怀疑到我头上吗?”
“臣臣不知。”
自轻尘揭开茶盖,看着里面浅碧色的茶汤:“那你知在你来之前,伏熙宫中歌舞升平,陛下在知道自己儿子生死未卜的情况之下,搂着美人吃着葡萄,和大臣喝酒作乐?”
徐环擦了擦额头的汗:“知道。”
“那你又可知,今日若不是你急中生智,半说半猜了一番,你们刑部得折损一半精英。”
“知道。”
“那你可又知道,不止西阊国,周围另外几个国家也早便对我们打着算盘了。”
徐环实在不知道自轻尘说这些是为了什么,冷汗一阵接着一阵,老实回答着:“这臣只是有所耳闻。”
“那你又可知,其实皇上他已经身有数疾,几乎只能靠我维系生命?”
这话一出,徐环吃惊不小,他猛地抬头,瞬间明白了萧皇为何不愿意追究自轻尘。
因为若真查出来是安王所为,那必然是以死处之。
那他也就没命活了。
可是
“既然如此,皇上他为何还会经常让安王殿下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
“问得好。”
自轻尘唇角一勾:“那老家伙精得很,他让我做的事情,虽然危险,但还无法从根本上威胁到我的命。”
天河水系,只要其魂不死,身体就算灭了也能自行重塑。
但青痕宫宫主不同,他种的咒术,说在身上,其实也是下到了魂中,所以才能这般牵制自轻尘。
当然,这些都不是徐环所知道并且能理解的,他听得有些云里雾里,更不明白自轻尘为何要在夜里将他带过来,问他这些问题。
自轻尘嘴角扬着淡淡的笑意,金月银面在灯火摇曳中看起来有些奇幻的感觉。
“天子失德失威,朝中大臣人人自危,百姓叫苦不迭民怨四起,边关告急。这般险境还要坚持维护虚假的繁华安定,召开万国大典徐大人你说,这国家,还能支撑多久?”
徐环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安王的意思,他叹了口气,目露沉思。
“我早便听说你向来正直,想必也不愿这般窝囊着下去侍奉一个一无是处的君主吧,还一直担心自己哪日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吧?”
徐环袖中的手捏了捏。
自轻尘的每一句话,都敲在了他的心坎中。
确实,他在这朝中无比痛苦煎熬,什么都无能为力又不愿意同流合污,早便有了辞官的想法,可又觉得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