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生没有去交换黑黑的硬硬的面饼,而是拿出来兽肉干,每人分了一点。吃了之后,袁生走了出去。
闪和硕已经知道袁生和水部落的巫认识还经常联系,长老做什么他们也没权利阻拦。
还因为晚上刮着大风,没有睡好,对于他们经常狩猎的人来说,有一点动静都会十分警觉,更何况刮着呼呼呼的大风了,很刺耳,搅的他们一晚都没睡好觉。
趁着袁生出去,他们就补觉。
因为风沙是迎面刮来的,一路上袁生是倒着走,用后背顶着风沙,到昨天和途查见面的地方。
可能是死亡逼近的缘故,叫谁遇到这事都会哀伤。这时的途查拿着白鞭子,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神,也不知道是看着白鞭子,还是在想心事。
“你总是握着白鞭子干吗?”
途查随意的甩了甩白鞭子:“这个是用来求雨鞭打雨石的。”说着,途查指了指房间对面远处的,和红色山脉并列的黑色山脉。
“红色山脉有很多红岩烈火的火石,火石拿在手里,很烫,很热,据说远古的时候,是火部落的吉祥物。而黑色山脉有很多黑色雨石,大热天拿在手里,感觉凉爽异常,是我们水部落的吉祥物。”
“传说火部落是被水部落灭掉的,但是水部落却不能消灭火部落的火种,因为火部落的火种是在火山里熔浆之中,没人能够到达那里,所以火部落的火种一直存在。”
“求雨的时候,巫要拿白鞭子抽、打雨石。”
“你晚上的时候,就要这么做?”袁生纳闷,抽、打一块石头,能起到作用,是不是用来补偿求不来雨水巫的恐惧心情?
“那是很久以前巫做的事,后来又传说,不能鞭打雨石,雨石背后有强大的神灵,鞭打雨石就是对神灵的不敬。所以我今天不会鞭打雨石的。”
袁生好笑道:“既然不鞭打雨石了,你还反复的练习甩鞭子干什么?”
“是祈求惩罚用的,甩动鞭子,唤醒雨石背后强大的神灵,快来惩罚我吧,我有过错啊,惩罚过后,您不生气了,就要下雨啊。”
袁生都被水部落这种奇葩的操作,弄得呆愣了好一会。
因为干旱,人们想出来的求雨的招数真是千奇百怪。
但是万变不离其中,只要你把雨水求下来,无论什么奇怪招数,他们都能承认接受,还能从心底崇拜你,你所遇到的问题,都不成问题了。
反过来,如果求雨没有成功,就是你付出的再多,对神明再虔诚,没有改变干旱的局面,那你就是罪人,烧死也不足惜。
水部落的人就是这么现实,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好处,把你捧到巫的位置,也能把你推进火塘活活烧死。
袁生也想过,炎龙部落的巫所处的环境和水部落截然不同,如果也处在干旱没吃没喝的地步,你看看炎龙部落的族人们,会不会像水部落那样对待巫!
袁生百分百的肯定,绝对会是。因为人们都把希望寄托在巫身上,巫却没有任何办法让人们活下去,不烧死巫,还有其他泄愤的地方吗?
大概以为生命就要在今晚结束了,途查不敢对族人说的话,都对袁生说了。
袁生是外部落的人,和水部落没有任何利益关系,就是听了去,也对水部落产生不了威胁。
“水部落已经很久没有降水了,所以你想象不到人们对水崇拜的程度。滴滴晶莹水,润我田垄苗,渴望天神雨,沾我草衣上。”
的确,袁生看到水部落的人,都是用藤蔓茅草编的衣服,一方面水部落的确穷困落后,穿不起也交换不来兽皮衣,另一方面,也是穿着这样草编织的衣服在高温、风沙遍地环境下会很凉爽。
途查轻轻地吟唱,凡是水部落的人,都会唱这首歌。他们多么希望唱着唱着,歌里的情景就会出现啊。
“你没有见过水部落下雨吗?”袁生都有点唏嘘了,没见过水的人们实在可怜。
“就跟歌里说的一样,上次我当上巫,预测到的是很小的雨,下了几滴答就没了,不过那时候人们很崇拜我。”
滴滴晶莹水,既然是滴滴,雨水不是很大,就是这种滴答滴答的小雨,人们都欢喜得不得了,跑到田垄里去看。后面说的更可怜了,渴望天神雨,沾我草衣上。这句用了沾字,足以见落下的雨水,是多么珍贵稀少了。
他们正说着,昨天在屋里看到的女孩吉纯过来了,脸上带着掩藏不住的失望和怒气。
她抬头看见袁生的时候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袁生会在这里。
但心里有要紧的话要对途查说,看向途查道:“陪着你到祭祀台上当巫女的人,又走了两个。”
“没什么,用多些贝币再找两个就是了。”
“再多贝币也没用了,江厚把人都挖走了,他出的贝币比你还多。”
吉纯所说的江厚,就是当初和途查一起竞选巫的候选者,只是他落选了。
但现在江厚是首领地磅看中的人,首领支持江厚,打压途查。昨天途查还说有十几个支持者,看来这十几人也快要被挖走了。
他们内心都明白,途查是不会求到雨水的,跟着他求雨水的巫女也会遭殃。
之前还有巫女跟着途查练习求雨,现在却看到支持途查的人们,在地磅和江厚的威逼利用下都离开了,巫女也动摇,离开了途查。
按照水部落的习俗,祭祀的时候,途查身后一左一右应该有四位巫女跟随。但现在,只剩下吉纯一个巫女了。
没有巫女辅佐,不合乎水部落的祭祀要求,根本就不会让途查上祭祀台,直接就会宣告途查求雨失败。
水部落的人会一直强调,这是先祖立下的规矩,谁都不能改。
如果你能求下雨水,别说巫女,就是男的伴你左右都可以。但是求不下来,只能拿你不敬祖先,公然违反祖先立下的规矩开刀,对不起,你罪大恶极,烧死是谢罪。
“那个.......”说到这里,吉纯如鲠在喉,有点说不下去了,她顿了顿,吞下一口气,才说道:“现在巫女只剩我一个了。新的白鞭子也没了。”
四个巫女,只剩了一个,上祭祀台才能使用的白鞭子也被反目的人们拿走了。
还用求雨吗?这都已经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了,等着烧死吧。
“晚上的时候,祭祀求雨就开始了。”吉纯着急的跺脚。
“就用这个!”已经到了最后,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死,这时的途查反而坚定了许多。举着手里练习用的白鞭子说道。
“巫女不够啊,”袁生说道:“如果人们很在意财物,我这里还有玉石之类的,用这些兴许能打动女人们的心。”
“玉石确实很珍贵,但贝币已经足够邀请巫女了。”吉纯看向袁生个的眼光缓和了许多,在人人都要弃途查而去的时候,袁生却愿意站出来帮助他们,虽然用不上,却十分难得。
“没有巫女。”
这句话刚说出来,房门就被打开,门口出现了仨个年轻人。
途查有些吃惊:“你们来干嘛?”
门口站着的是和途查一起长大的伙伴,都是男人,可能现在支持途查的只有他们了吧。
“我们给你当巫女!”所有的人都吃惊。“你们可是男的呀。”
“在脸上画上各种色彩,谁能看出来,再说了人们不会看过程,只认结果!”
途查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不行,一旦被发现,你们会被说成欺瞒祖先,罪无可赦,会被处死的。”
他的发小们笑了:“你以为你被烧死了,我们就会好过了?别忘了到现在我们都是你的支持者,已经成了江厚地磅的眼中钉肉中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