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燕成日里身子懒懒，再加上外头天寒，更是不愿意动弹。
绿柳端着煮好了的血燕羹，快步来到顾凌燕跟前：“小姐，您快把这个喝了，喝了再歇。”
顾凌燕不喜欢血燕的滋味，但念及是林氏给她送来的，也就捏着鼻子一口一口将这血燕喝了个干净。
喝完后嘴里头泛苦，绿柳赶快给顾凌燕站了颗酸杏入嘴。等着酸味渐渐涌上，顾凌燕这才感觉舒服了些。
身旁的绿柳喜滋滋的说道：“小姐平日是不爱酸的，但如今却是喜欢得不得了，想必您怀的定是个小少爷。”
顾凌燕脸上的笑模样略微一僵，但还是将指尖缓缓挪到了小腹处。
虽说如今月份还不算大，且冬日里的衣裳穿得也厚实，但她却能感受得到，感受得到和自己同呼吸共心跳的小家伙，在慢慢长大。
她不喜欢高航，甚至是厌恶高航，但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却是让她喜忧参半的。
肚子有些刺刺的疼，躺着不舒服，顾凌燕以为是姿势不对，就换了个侧躺着。
见疼痛渐渐消失，顾凌燕也只当方才是自己的错觉，她脸上勾起了一抹笑：“绿柳，你说我怀着的，真是个儿子吗？”
绿柳在旁笑得开怀：“人常道‘酸儿辣女’，小姐这么爱吃酸的，奴婢想着定是没错的。”
顾凌燕来高家这么久，头一回是真心的笑了，她憧憬着，憧憬着这个小家伙被她生下，糯着声音唤她娘亲。
她一定会是最好的母亲，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这么想着，身下的刺痛却是一阵接着一阵，等到绿柳惊呼出声时，顾凌燕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下早已经涌出了许多鲜血。
顾凌燕一把抓住绿柳，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快去请府医来！快！”
绿柳匆匆忙忙跑出了屋，而顾凌燕也被疼痛折磨得近乎昏厥。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个小丫头趁着这个时候偷偷溜进了顾凌燕的屋里头，将桌上的燕窝碗偷偷换了一个用清水洗过的，而后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等顾凌燕再睁眼时，只看到一脸遗憾的高航，还有红着眼睛的绿柳。
似乎已经是知道了什么，但顾凌燕还是不敢相信的问了一句：“孩子呢？！”
高航涩着声音说道：“凌燕，孩子没了。不过你还年轻，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听到这话，顾凌燕气血上涌，又再一次晕了过去。
高家一团乱的消息很快传开，顾昭云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事。
她蹙着眉听完玉夕说的话，又问了一句：“顾凌燕是在用完血燕后流产的？”
玉夕点了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好险您要奴婢送血燕前都找府医验过，二小姐那儿的血燕定是夫人送去的。”
顾昭云也点了点头，不过这事情恐怕是没这么简单。
她想了一会儿，一挑眉：“高氏还是动手了。”
玉夕惊讶的捂住了嘴：“小姐，您是说？！”
顾昭云轻一点头，她之前要高氏养精蓄锐，只不过是怕高氏弄巧成拙，谁知道高氏心思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毒辣，直接下药让顾凌燕流产。
虽然顾昭云对顾凌燕没有什么好心思，但孩子毕竟是一条无辜的生命。
轻叹一口气，顾昭云无奈的摇了摇头：“都是自己做的孽。”
但顾昭云知道林氏定是要把这件事往自己身上扯的，顾昭云吩咐玉夕道：“这事儿就莫要再往外说了，若是林氏那边不说，咱们也就不多问，若是她要找上门来闹，你就去请府医来。”
玉夕沉声应下，俨然是想到了林氏会使出什么样的招式来。
林氏知道这消息后当场就愣在了原地，哭闹了一阵后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拉住成碧的手：“定是顾昭云！定是她知道顾凌燕有孕，才特意给我那些血燕！”
成碧虽然猜的同林氏八九不离十，但还是保留一份冷静，她拉着林氏的手：“夫人，高家的府医说没有在碗里头验出药，也没有在燕窝盅里头验出来，血燕有问题只是我们的猜测罢了。”
林氏如今哪里还能听得下这话？！她一把掐住了成碧的手：“你到底是谁的丫头？！在这儿帮着旁人说话？”
这下子成碧也不敢多说了，她只能说着林氏的说道：“奴婢知错，定是大小姐送来的血燕有问题。”
林氏一点头，正准备收拾好往顾昭云哪儿去，迎面就被顾宋氏堵在了房内。
林氏再如何对顾宋氏还是颇为忌惮的，她略微一怔。
顾宋氏神色冷淡的瞥了一眼林氏：“收起你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出去是要给谁看？！”
林氏脸上被委屈的神色占据，她眼眶通红：“母亲，燕儿小产，在喝了我送去的血燕后。”
“母亲，这一定是血燕出了岔子，这血燕是从大丫头那儿来的！”林氏泣不成声。
顾宋氏也是母亲，她很能理解林氏的心情，但她不得不打破林氏的美梦：“这血燕我那儿也有，还是三盏，我叫人给墨儿用了，也不见有异。”
“再说，这血燕是御赐的东西，你要去找谁？找大丫头？你怕不是要去京城找皇上！”顾宋氏语气渐重。
但林氏如今明显已经被疑神疑鬼的心思占据了全部心思，她定了定神：“母亲，定是这血燕回来后被动了手脚。”
顾宋氏见林氏如今已经完全没了理智，只好叹了一口气，静静走到林氏跟前，猛地甩了林氏一个巴掌。
“啪——”
一声脆响，在场众人皆是愣在了原地，林氏捂着脸也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顾宋氏。
顾宋氏慢条斯理的收回了手，沉声说道：“你知道你在怀疑什么？这是御赐之物，在御赐之物上动手脚还加害于她人，这是要满门抄斩的罪过！”
林氏捂着脸，脑子里头一时间颇有些懵。
顾宋氏言尽于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林氏：“你这样也算是当家主母？！”
冷哼一声，顾宋氏领着齐嬷嬷同林氏擦肩而过，直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