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云定睛看了一会儿，刻意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脸上故作了不好意思的笑意：“母亲方才说什么？昭云走神一时不曾听清。”
林氏方才在顾宋氏和顾墨这儿都吃了亏，也没这个性子再继续同顾昭云说些废话，打算就抬脚回府。
等着林氏快走出视线外，顾昭云接了一句：“母亲放心，祖母再如何也是要墨儿自己选的。”
林氏脚步一顿，没有做更多停留，直直向着府里头走去。
顾昭云左右瞧了瞧，轻轻勾唇，悠然自得的回了院里头，日后无论如何，想必是有好戏看的。
顾城和顾宋氏在书房里头谈了什么，自然是不会被外人知道的，但没过多久，顾宋氏就从书房里头走了出来。
迎面遇上了个正准备进来的伺候的小丫头，顾宋氏直接抬眸看她：“去请你们夫人和大小姐去正厅，就说是老身有请。”
小丫头不敢多耽搁，赶忙转身去传话去了。
守着书房门口的侍卫小声询问着顾宋氏：“老夫人，可要传膳？”
齐嬷嬷替顾宋氏回答道：“事情都没解决完，传什么膳？！”
见齐嬷嬷也不是好惹的主儿，侍卫便也不敢再问了，只躬身候着顾宋氏远去，而后才长舒一口气。
玉夕还没有回，顾昭云兀自一人很快赶到了正厅，只看着林氏远远而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没有多说话，各怀心事的走进了正厅。
顾宋氏品着一盏茶，似乎是闲聊般同身边的齐嬷嬷说道：“京城里的茶不错，品着是要比咱们那儿的好些。”
齐嬷嬷笑得一脸和煦：“京中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顾宋氏这才将目光转到了顾昭云和林氏身上，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若是京中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还有人成日不珍惜着的，成日想东想西？”
林氏脸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停顿，而后很快恢复过来，领着顾昭云一同向顾宋氏问安行礼。
起身落座，顾宋氏将厅内其余人都摒退了个干净，这才开口：“那个布偶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
顾昭云坦坦荡荡，她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压根就没有起坏心思。
她坦荡荡应声说道：“不是。”
旁边的林氏本有些犹豫，毕竟顾宋氏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故而顾昭云的声音响起时，林氏还好生反应了一阵子，这才猛然跟着回道：“同儿媳无关。”
两人的种种神色皆是在顾宋氏的眼皮子底下，顾宋氏细细将茶喝完，瓷盏重重搁在案上，发出了不小声响。
只见正厅内气氛颇为凝固，过了一会儿，顾宋氏才开口：“既然此事同你们二人无关，就是底下人的错了。”
林氏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顾宋氏的下一句话又传到了耳朵里头。
“各扫门前雪，就不要多插手旁人的事情了。”
听到这话，林氏压着心中的不安往下一拜：“是，儿媳知道。”
顾昭云也跟着福身：“昭云谨遵祖母教诲。”
顾宋氏面无表情的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又和缓了语气：“老身毕竟是老了，这家又能看多久？总不过是过上一阵子就要回老家去的。”
林氏心中一喜，虽然不知道这是顾城的意思还是顾宋氏的心思，但只要有得盼头就好。
想到这儿，林氏又不由得瞥了顾昭云一眼，就是因为顾昭云，她们母女才会事事不顺。
等蛰伏一段时日，定是要找个时机好生整治了这个丫头的。林氏恶狠狠的想道。
顾宋氏挥了挥手，示意两人退下，又叫一旁的齐嬷嬷告诉了她们晚膳共用的意思，起身先行离开。
林氏和顾昭云不欢而散，顾昭云回院时瞧着玉夕已经回了，便开口问了句：“墨儿呢？”
玉夕笑着一福身：“墨少爷已经送去老夫人那儿了。”
给玉夕指了座，顾昭云一盏清茶在手，也没急着品，先问道：“墨儿瞧着性子如何？”
玉夕没同顾昭云多扭捏，大大的方方的落了座：“墨少爷虽年岁尚小，但举止端方，言谈有礼，也没有因为奴婢的身份多有看轻。”
顾昭云见玉夕对顾墨评价如此高，打趣的嗔了句：“这说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别家的丫头。”
玉夕哪能不知道顾昭云这是在同她打趣，也是笑着看向自家主子：“主子这话可就见外了，左右不过是一家主子，都是自家。”
顾昭云对顾墨初印象就不错，如今听了玉夕这番话，更觉顾宋氏不简单。
一个孤身在外的老妇人，能教导出这样品性的孩子，可见顾宋氏如何。
玉夕想了一想，又抬眸看向顾昭云：“小姐，您可要去见见墨少爷，瞧着墨少爷也是相当亲近您。”
顾昭云明白玉夕说的，就是方才顾宋氏让顾墨自己选人，顾墨选了自己的事情。
她回想到方才顾墨的动作，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此事不着急，晚膳共用时再说说话。”
林氏关着门在屋里头很是摔了些东西，成碧在一旁手足无措，但也知道林氏在气头上没人能劝。
正在这时，外头小丫头匆匆而来：“夫人，二小姐回了。”
林氏手中动作一顿：“燕儿回了？谁去请的？”
说完这话，林氏自己又觉得有些好笑，在这种情况下能让顾凌燕回府的，除了顾城也没有其他人了。
小丫头看着满地狼藉，虽然心惊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垂着眸子说道：“是老爷吩咐的，说是让一家团圆团圆。”
支着额头想了一会儿，林氏一跺脚：“还不快收拾！”
成碧赶忙去喊人将地上收拾干净，林氏坐在一旁，眉间蹙得越来越紧。
好不容易候到了顾凌燕，又耐着性子等着顾凌燕见过顾宋氏，这才姗姗来迟。
林氏拉着顾凌燕的手，满眼都是疼惜：“燕儿，你祖母没有为难你吧。”
顾凌燕想到方才看到木着脸的顾宋氏，扬了个笑：“母亲安心，祖母虽然严肃了些，但对下辈还是和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