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展疏影是关心自己，顾昭云笑着点了点头：“放心，我懂得分寸。”
懂分寸？顾昭云其实半分分寸也不懂，她只懂她和战连决情投意合。
展疏影见顾昭云这样好说通，自然是以为顾昭云心中一惊放下，便笑着说道：“待他回来了，我再同你讲。”
顾昭云反扣住展疏影的手，感受着展疏影身上温暖的温度，在这严冬，身边能有这样为自己着想的知己，顾昭云想着也不枉她这一遭。
送着展疏影到院门口，顾昭云看到等候在远处的三皇子安珏。
顾昭云拉着展疏影的手打趣说道：“瞧瞧，你夫君在等你一道。”
展疏影嗔了一句顾昭云，却没有反驳顾昭云。她心底还是欢喜的，安珏这样爱护这样温柔。
安珏静静走到两人跟前，冲着顾昭云一拱手：“长小姐有礼。”
顾昭云先是回了礼，再拉着展疏影的手放到了安珏掌心中，笑盈盈的说道：“殿下，这可是你的正妻，你可要好生握着她的手，千万千万莫要松开。”
安珏在垂垂老矣时还会想到这一幕，想到眼前活泼灵动的少女，想到手心中温热的温度，还有那一双温柔的眼睛。
这是风雨未来前的一切，是他拥有的。
展疏影给顾昭云的动作闹了个大红脸，正准备抽回手，却被安珏握在了掌心。
安珏笑着同顾昭云说了一句：“多谢长小姐。”
顾昭云真心为面前的这两人高兴，她笑着冲他们挥了挥手，目送他们踏着风雪一路前行。
化雪后很快就天晴，等温度略微暖和些的时候，顾昭云主动提出要去领佛寺一趟。
这倒是很多人没有想到的，但又一想，顾昭云的凤命是从道空主持那儿确认的，她去一趟也不算奇怪。
顾城听后也只是顿了顿，在得知顾昭云的身体情况允许后，这才让玉夕陪着顾昭云往领佛寺去了。
顾昭云前世加今生都很少烧香拜佛，倒不是她不信神佛，只不过她心里头觉得，与其有那个时日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神佛身上，还不如好好的去规划自个儿的前路。
看着领佛寺的匾额，顾昭云冲着身旁的玉夕轻声说了一句：“瞧清楚了，咱们是从这儿进去的，咱们去问问主持。”
道空法师自然是早就知道了顾昭云要来，他也笃定顾昭云回来。
不过顾昭云倒是没有直接去见主持，反而是在佛寺里头走走停停。
她头一回这么仔细的在佛寺里头走，听着远处悠扬的撞钟声，空气中仿佛都残留着焚烧过后香烛的味道。
顾昭云也算能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来佛寺，也许只是图个身心的清净。
好一阵子才来到道空主持的禅房前，顾昭云盯着门也是想了一会儿，这么清净的地方，终究也是要被皇权浸染的。
推开门走了进去，顾昭云出声行礼：“见过主持。”
道空法师转身过来，静静的看着顾昭云，手里拿着佛珠说道：“阿弥陀佛，长小姐请坐。”
顾昭云在蒲团上落座，没有半分扭捏，
道空法师的声音悠扬深沉，若不是这声音确定了她身上莫须有的凤命，顾昭云想自己会更喜欢这声音。
道空法师轻声说道：“今日长小姐来，是有惑要解。”
顾昭云一挑眉，心想这大师也是颇为直接，便没有再绕弯子：“我来只是为了问大师三个问题。”
“我的凤命，到底是真是假？”顾昭云一字一句的吐出这句话。
道空法师似乎早已经有所准备，他慢条斯理的回答着：“是真是假？这世间真真假假哪有定数，只要是有人想到真，它就是真。有人想要假，它自然就是假。”
顾昭云嘴角微微上扬，这番话看似回答了问题，实则什么也没回答。
不过她也没有就此放弃，还是耐着性子又开了口：“那敢问大师，您会说假话吗？”
道空法师倒是有些没料到顾昭云下一个问题回是这个，不过他也没有多掩饰：“情急之下自然是会说的。”
听到这话，顾昭云的冷笑都要溢到嘴边，但还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敢问大师，这世间可有人会让您说假话？”
顾昭云这三个问题看似杂乱无章，但其实环环相扣。
道空法师发觉时已经为时已晚，只能轻叹一声：“自然是有的，九五之尊。”
到这儿，顾昭云心里头想问的问题，还有想知道的事情便已经一清二楚了。
正欲起身告辞，道空法师突然又开口说道：“前路漫漫，命途坎坷，长小姐可还要一意孤行？”
脚下一顿，但顾昭云并没有回头，只是反问了一句：“若是顺应天命如何？”
道空法师答道：“顺天命，得荣华。”
顾昭云毫不犹豫的迈出了一步，只扔下一句：“我惯来不信天命，偏要一意孤行。”
道空法师在后头怔神许久，最后只能长叹一声：“阿弥陀佛。”
玉夕守在门口，看着顾昭云从里头出来了，急急忙忙跟上了顾昭云的步子：“小姐，您都问出来了吗？”
轻一点头，顾昭云眉间微蹙：“同我之前想的差不离。”
玉夕虽然不知道里头都说了些什么，但看着顾昭云面色深沉，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太好的话。
顾昭云想了一想，突然开口问了玉夕一句：“玉夕，一意孤行或是顺应天命，你觉得我应该如何选择？”
玉夕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怔神，很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她才喃喃说道：“奴婢想了半晌，只觉得小姐无论是哪种，只要是顺心就好。”
“无论是一意孤行或是顺应天命，您的身边都会有奴婢！”玉夕乐滋滋的说了这么一句。
顾昭云唇角微微勾起，心中被皇帝和道空主持戏耍的怨气一时烟消云散，她倒是要感谢这莫须有的“凤命”，让她认清了什么才是她应该珍惜的，又是谁才是值得她去尊重去保护的。
轻笑出声，顾昭云说了一句：“玉夕，咱们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