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盒子里的东西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极为普通,但是又极为的...骇人。
昏黄的烛光被风吹得明灭不定,透着窗户慢悠悠一路蜿蜒伸进,洒落在檀木盒子里的人皮面具上,散着一股冷幽幽的光。
这张人皮面具尤带体温,五官与孙尧威几乎一模一样,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北冥回禀道:“这是从大堂之上死去的孙尧威脸上取下的人皮面具,本人不是孙尧威而是与孙尧威身高体型,武功内力相仿的一名血器武者,真正的孙尧威已经葬了孙郝,卷款而逃,我们分为几路人马秘密搜寻,很快就会让想要趁夜逃走的孙尧威落网。”
瑶青青收回眸光,眼角微垂,闪出一丝精明:果然如她所想那般,大堂之上的孙尧威是个假的,而且还是真正的孙尧威抛出的一个诱饵,试探出裴重对他到底是敌是友,是否会真心助他,然而结果令他看清一切,为保命,只好以假乱真,让人当个替死鬼,自己逃之夭夭。
不得不说,孙尧威这盘棋下的不错,差点就让她也给蒙骗过去了,所幸,她火眼金睛,发现几处细微的猫腻。
顿了一下,她抬头问道:“可否已经派人去往宁洱住处,我想孙尧威离开铜城前肯定要先去找宁洱和我,但是想到现在我是清河郡主,定然不会先对我展开行动,那么他只好先去找宁洱了。”
宁洱现在很危险!
她猛然翻身而起,忘记穿鞋,直接跃出了窗户向着宁洱所住的地方直奔而去!
宁大夫逝世后,医馆暂时重新打扫清理一下,平时宁洱就住在隔着医馆不是很远的比较偏僻的一所小宅院里,这是宁大夫以前的老居住,也算是留给宁洱唯一的东西了。
宁洱很是珍惜,每隔几日都会简单到扫一下。
不过偌大的小宅院一个人住着也是显得极为的空旷。
宁洱合上大门,提着灯准备回房休息,未走几步,忽然感觉背后袭来一阵很是寒凉的冷风。
这个季节应该还不至于出现这样的冷风,她觉得有些怪异,正准备转身瞧瞧,在手上烛光倒映之下,她无意瞥到一个人影朝她走来,她下意识握紧灯笼,猛地转身:“是谁....”
话到一半,卡在喉咙里。
眼眸瞬间睁大,手里的灯笼啪地一声掉落在地,眸中的光亮瞬间震得粉碎....
风吹来,地上的灯笼彻底熄灭....
瑶青青一路赶来,到达小宅院门外发现里面一片漆黑,不由分说,不管对方歇下没,都要进去看看,于是并未开口呼唤宁洱,直接翻进了宅院里。
落地,刚走几步,脚下便踢到什么,她蹲下来伸手拿起来凑得极近,才在黑漆漆之中看清楚这是个刚熄灭不久还带着余温的灯笼,可是宁洱为何会把它熄灭了扔在这里?
正常人都不会随便把灯笼扔在这里,而且...
眸光仔细扫向四周,发现地面上除开宁洱的脚印还有一个尺寸比她大很多的脚印,一看便知是个男人的脚印!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孙尧威!
“宁洱!”她站起身来高声呼喊,并且已经挨着在宅院里一一探查了一番,都未发现宁洱的身影,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翻身跃到墙上,立在高墙之上举目四望。
一片昏暗,看的不是很清楚。
空气里有风微微吹起,她闭上眼,顺着吹来的风集中意念地闻着味道...
须臾之后,她睁开眼,看向了左侧前方的树林里。
那个方向吹来的风里带着血腥味。
宁洱...
她有些担心宁洱的安危,焦急地向前踏出一脚,一脚踩空,这才想起她是站在墙垣之上的。
本以为会落空,谁知光光的脚一脚落入到温暖的掌心里。
她低下眸,是裴泠飞身而起,她在横出的枝桠间,抬手接住了她的脚,风吹来,墙垣边上的雪白的戒面花随风漱漱而落,在漆黑的空中漫天飞扬,宛如白雪纷飞。
“不用担心,北冥已经赶过去了。”裴泠淡淡说道。
她微蹙眉:“我也要赶过去。”
“慢着。”裴泠另一只手上提起一双鞋子。
她感到一些意外,并后知后觉:“哦,我忘了穿鞋了,不过,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我要去就宁洱....”
不等她把话说完,裴泠径自抬起他掌心里的脚,给她先穿上了一只鞋,轻轻放下后,又道:“另一只脚。”
她耳根子急剧发红,急道:“我...我自己来穿就可以了。”
裴泠像是没听到似的,站在枝桠间主动蹲下身,将鞋子穿在她另一只脚上,细细穿好后,这才放下,直起身子来,看向面红耳赤,像是做错了事一样的瑶青青,薄唇微微一勾,凑到她脖子上,呼出温热的鼻息:“不是急着去救宁洱么,发什么愣?”
她觉得脖子很痒,微微退后一步:“嗯,是啊,我...我这就去...”抬起头来,裴泠已经先行踏过枝桠,借力向着小树林纵身跃去,丝毫未等她。
她大口呼了口气,给自己扇扇风,驱赶了一些热意,这才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小树林还是有些大,循着北冥传来的消息,他们一路而去,到达深处时,已见北冥立在昏倒在地的宁洱身边。
“宁洱!”瑶青青大步走上去,扶起宁洱,率先查看周身,发现除了几处擦伤外,并未有伤及性命的大伤,她并无大碍。
“这位姑娘只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北冥回道。
瑶青青抬头问道:“孙尧威呢?是他抓来了宁洱,可是他本人去了哪里?”
很奇怪,原本要杀宁洱的孙尧威为何中途会放弃,期间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在这里。”裴泠立在百丈远的地步,低声回道:“孙尧威在这里。”
在那里?
她先将宁洱放好,然后迅速走过去,心里感到十分奇怪,这么无声无息,难道孙尧威已经死了?
走到裴泠身边,她就要再进一步看孙尧威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时,裴泠先挡住了她的视线,“本王提醒一声,你看了不要后悔。”
“后悔?”好奇心作祟的厉害,她扬扬眉:“绝不后悔。”
“好。”裴泠往旁边挪开了几步。
她主动走上去,一眼便看见了孙尧威,但第一反应还是没忍住踉跄后腿,抵在了裴泠身上:“不能后悔。”
他将她又往前送去。
她站稳脚跟,蹲下身,慢慢适应后感觉到不可思议。
孙尧威已经死了。
只是....
死的很奇怪。
他周身几乎干瘪到只剩下一张皮囊,全身的血液一滴未剩,像是被什么妖怪吸干了血液。
五官极为狰狞扭曲,眉眼几乎拧到一块,显得十分的痛苦,似乎死前经历了一番极为残忍的虐待。
她下意识地往四周寻了一眼,丝毫未见一点打斗痕迹,按道理来说孙尧威是个血器武者,不该被杀之时连丁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啊。
除非...
杀他之人,一招致死!
如此,那人有些恐怖。
“此处方圆百里都没有一点打斗痕迹,而宁洱只有些皮外伤,以我猜测,孙尧威本是打算抓宁洱来此杀了她,但还没杀宁洱或是正准备下手之际,被人从身后一招致死。”
瑶青青站起身来,朝着裴泠说出自己的猜测,但见对方反应,似乎不认同自己的观点,不由问道:“难道小三爷,还有什么高见?”
裴泠眸光微敛:“你前半部分推测的很好,宁洱未被杀害,中途定然是因为第三者出现打断了。周遭的确未有打斗痕迹,想来双方并未交手过,也如你所言,对方是一招让其致死,不过,本王猜测孙尧威是被人毒死的。”
“毒死?”她倒是显得很是惊讶。
裴泠补充道:“而且早就给他下毒了,只是他不知道,在要杀宁洱之际,刚好毒发身亡。”
“不,你这么说不符合逻辑。”她摇摇头。
裴泠问道:“如何不符合逻辑?”
她指着孙尧威的尸体:“若是下毒,毒发之时理应痛的扭动一番,而你看周围并未有丝毫翻来翻去的痕迹。”
“有种毒瞬发而死,名为阎罗,极为罕见,无论何人但凡中了,都逃不过一死。”
“可是...既然血液已经变成毒液,为何还会抽干血液,对方拿毒血来做什么?”
“本王也想知道对方拿人家的血来做什么,不过对于被害者来说是毒血,而对于下毒者而言,他们有解药,毒血自然也不会是毒血。”
闻言,瑶青青低喃一声,“给毒血解毒,拿人家的血来...做什么?”
裴泠回道:“这就只有拿血走的人才知道。”
一阵冷风呼呼吹过,漾起身上的衣裙,不知想到什么,她的脊背倏然一寒,她打了一个冷颤,几步蹭到裴泠身边道:“小三爷,你们这里....是有喝血妖怪么?”
她想不出一个正常人会拿血来做什么,想着想着想不出来只好歪歪想到别处来了。
其实也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裴泠勾起薄唇:“说不定。”
这回答第一时间主动伸手来挽住了裴泠的手臂,紧紧一握:“小三爷,你...打得过妖怪吧?”
“应该。”裴泠简单回道。
“应该?”她皱眉抬眼望着他:“怎么个应该?”
“比如...妖怪出现,把你喂给妖怪先吃,等它分神吃你时,本王再出手,胜算很大...”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