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也不知道信没信,笑着说:“小柔今天没来上班,你改天来吧。”
或许是想到了小涵,陆行远心中没来由有点担忧。
“她没来上班,那去哪了?”
调酒师将酒倒进酒杯,不大在意地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那你知道她住在哪吗?”
问题一出,陆行远自己都有些意外。
调酒师抬眼,打量他的视线有几分审视和戒备。
陆行远咳嗽一声:“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我那个朋友她出了事,所以我担心……”
最后,自然是没问到文小柔的地址。
陆行远离开酒吧。
看着城市繁忙的夜色,他轻叹一声。
小涵的事,他只能放下。
师哥说的对,他不能救所有人……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几声议论。
“那窗户边是不是有人?”
“哎呦,真有!”
“快报警啊,有人要跳楼!”
议论很快连成一片喧闹。
陆行远回过神,就看见不远处一座楼下围着几个人,边看着上方边议论。
他顺着几人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瘦小的长发女孩,正站在建筑六楼的窗台上。
因为窗户内亮着光,所以那身影格外显眼。
这时,已经有人拿出手机报警了。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人扯着嗓子劝。
“小姑娘,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也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啊!”
“对啊!你快下来!”
有劝的,也就有说风凉话的。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陆行远只当听不见。
他知道,自杀者的行为是不确定的。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只等着她自己回心转意,或者等着警方过来。
那结果就只能交给命运了。
而他现在,恰好十分讨厌天命。
……
“这点倒是和我一样。”
我轻笑着。
这时,茶壶里的灵泉已经煮沸。
伴随着沸水咕嘟嘟的翻滚的声音,一缕缕水汽温暖了潮湿冰冷的木屋。
萧容予甚至还在桌边放了暖炉。
暖炉里的热碳已经烧红,屋子的霉味被暖气烘的更重了。
陆行远眼上的伤口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黄白的液体从那几道狰狞的伤口里缓缓渗出。
就算我见过比这还血腥,凄惨的画面,也不代表我乐意看。
我微微挪开了视线。
萧容予的注意力似乎一直在我身上。
见状,他放下手里的茶壶。
紫气顺着指尖,钻入陆行远的伤口中。
陆行远不适地抬起手,似想抚上双眼。
萧容予冷声道:“别动。”
他冷声命令时,冥司判官都不敢反驳一二,何况区区人类?
陆行远的手僵在了半空。
我将手伸向暖炉,感受着热气在指尖蔓延。
“容予是帮你治疗,别紧张。”
陆行远听闻,冷静地说:“我相信你们,刚才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
我挑挑眉:“在我们面前这么淡定的人类,倒是少见。”
尤其是陆行远和文小柔两个没做什么好事。
陆行远苦笑:“这……大概就是职业病吧。”
他的伤口在我们眼里,只是小伤而已。
很快,陆行远的伤口就愈合了。
萧容予也收回手。
陆行远缓缓睁开眼,他似乎被我们和眼前的场景惊到。
愣了片刻,陆行远又抬手摸了摸双眼。
终于确信了他的伤口消失了。
“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我难得从他话中听到了激动。
对人类而言,这么短时间内治好这么“严重”的伤口,也就只有华佗在世才能做到了。
也难怪他这样。
而我的华佗对此毫不在意。
他甚至已经提起了装着沸水的茶壶,用壶内的沸水一件件淋过茶具。
他的动作优雅流畅,风骨天成。
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我一时入了迷,将陆行远抛之脑后。
一片安静中,陆行远试探地开口:“那……我继续说?”
……
决定不坐以待毙后,陆行远就确认女孩的具体位置,冲进了大楼。
大楼是娱乐居住一体的。
女孩所在的第六层窗户,属于一家正在营业的台球厅。
他到台球厅时。
人群还围着那扇窗户,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女孩坐在窗台边,她瘦弱单薄的背影孤独地立在众人之上。
窗内窗外,被她随风舞动的长发分成了两个世界。
她和小涵太像了。
陆行远心中绝望的一角突然松动,名为希望的萌芽破土而出。
他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推开了挡着他的人,一路挤到了人群的最前方。
陆行远这时发现。
他们和窗户之间,有大概两米的距离。
他转头,看到一个身着制服的男人,视线在女孩和手表之间来回移动。
男人没有和旁人议论什么,看上去是知道内情的。
陆行远便问:“你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为什么想不开吗?”
男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一颤,而后有些慌张地说:“她是在我们这打工的……至于为什么想不开,我怎么知道?”
陆行远一眼就识破了男人在说谎。
而他隐瞒真相的原因,很可能是这件事和他有关。
现在不是盘问真相的时候。
陆行远没有揭穿他,又问:“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里的情况你清楚吗?”
男人狐疑地看向他:“你问这么多做什么?”
陆行远说:“我是一名心理医生,你多告诉我一些信息,我能救她下来。”
“你是心理医生啊?”
男人有些惊讶,随即躲开了陆行远的目光。
他说:“这女孩就是来兼职的,她叫文小柔,平时是酒吧那边打工,我们这边忙不过来才叫她来,至于家里的情况,我只知道她家是盐城的,辍学打工,别的就不清楚了。”
听到文小柔的名字时,陆行远差点走神。
他按捺住心里的震惊,听完了男人的话。
他没想到,自己在酒吧里的担心竟然成真了。
天下竟然真有这么巧的事。
陆行远转眸看向文小柔,她正底低下头,往楼下看。
出于求生本能,一般人是不会这么做的。
起码不会做得这么轻松。
陆行远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向男人,低声说:“我去劝她,你慢慢从她的视线死角接近,注意不要让她发现。”
男人点头如捣蒜。
等男人离开人群,贴着墙一点点向窗户挪时,陆行远悄悄地上前两步。
将自己与周围的人隔开的同时,也不会至于太冒犯文小柔的“领地”。
这时,他才尽量温柔地开口:“小柔,你还记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