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晚秋信步走到台前，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信，她微微一笑道：“我知道大伙都不信服我来管这个还没开的糖厂”
她目光在社员们脸上扫过，着重说了来没开这几个字。
众人一怔，脸色突然有些泛红。
是啊，大队现在还没有糖厂呢，他们就在这里争的面红耳赤，不过想归想，要让他们就此认了还是不甘心。
于晚秋自然看的出他们的意思，继续道：“我确实年轻没资历，也从来没为大队做过什么贡献，大家不服我也是正常，这样，我有个主意，不如大家公平竞争。”
公平竞争？
这话大伙喜欢。
“你说说怎么公平竞争？”
有人喊道。
人群沸腾。
叽叽喳喳议论不停。
于晚秋抬手，“大伙先静一静。”
人群瞬间安静。
于晚秋道：“公平竞争嘛，自然要有个共同目标，既然是为糖厂选厂长，那咱们就以糖厂的角度来，这样，咱们就比拉订单，谁拉的多，谁就能参加竞选，怎么样？”
拉订单？
这句话一下子把众人的热情浇灭了。
“可是我们去哪儿拉订单？”
“对啊，我们哪儿认识人。”
于晚秋扫了他们一眼，“那就是你们自己该考虑的了，你们该不会觉得当厂长就是管人拿工资吧，那可是大错特错，尤其是咱们新开的厂，要管的事多着呢，从生产到销售，哪个环节都要考虑好，安排好，不然厂子没有效益，工人们哪有钱拿？”
这话说的众人脸热，他们还真是这么想的，当厂长就是能管人就行。
一部分人直接放弃了。
于晚秋看着明显萎靡下去的气氛，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你们也不用气馁，一个厂子不光要有厂长，也要有工人啊！还得有送货的，销售的，管帐的，总有适合你们的位置。”
这话一出，人群又沸腾起来。
比起当厂长，当工人才是他们能做的。
这个肯定能干啊！
不少人心里已经开始认同了于晚秋当厂长这事，纷纷询问能不能把自家的男人，儿子，招了。
于晚秋道：“咱们先不说这些，先看看都有谁想当这个厂长。”
她大声喊，“想参与厂长竞选的到这边来报名。”
只是她喊完，却没见有人来。
“没人吗？那我可直接上任了！”
就在于晚秋觉得可能不会有人上来时，有人大步走过来。
“我想试试。”
恩？
这还是个熟人。
顾今朝有些尴尬，见于晚秋看他又扯出了个笑容来。
“晚秋，这种事情让我来就好，你安心躲我后头，什么都不用怕。”
他说的大义凛然，目光含情脉脉，于晚秋皱起眉头。
想当厂长就想当，非要搞个冠冕堂皇的样子给谁看。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只道：“书记，您给记起来，顾知青要报名竞选。”
说完，又扬起道：“还有没有报名的，现在不报，过期不候啊！”
有了顾今朝打前阵，有些人的心思就活了，又三三两两走出来几人报了名。
等到再没有人出来，于晚秋继续说话，“虽说我现在还不是厂长，但书记把这事交到我手上，一些事情我还得先帮着处理”
于晚秋招了一批人，把活儿都分配了下去，等到人群走光，书记不赞同道：“于知青，你这事做的太莽撞了。”
本来可以直接胜任，干什么搞这公平竞争的事。
多此一举！
于晚秋却不这样认为，她笑道：“我不认为这事多此一举，相反，我觉得很有必要，若我胜出，一来能服众，再来也能为厂子选拔出一批人才。”
“这话怎么说？”大队长问。
于晚秋坐下，接过会计孙长河倒的水，说了声谢谢，喝了一口。
“我刚才说，竞选的要求是拉定单，这几个人为了当厂长肯定要全力以赴，到时候大家如果都拉到了订单，厂长只能有一个，剩下的呢？”
大队长不明所以。
书记倒是听明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到时候他们就专门负责在外拉单子？”
“是啊！”
于晚秋笑的像只小狐狸，“好的销售那可是人才啊，就因为这么个竞选就筛出来了，不是好事？”
这还真是好事。
开厂子生产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就是能卖出去，所以这销售人才可太重要了。
“可是，万一有人赢了你”
书记有些忧虑。
于晚秋不以为然，“那就让他当厂长呗。”
又不是什么香饽饽职位，不过一个破糖厂，她还真不会舍不得。
大队干部们闻言对于晚秋瞬间起敬，那是厂长啊，说不当就不当，于知青虽然是个小姑娘，但这胸襟真不是一般人比的了的。
就是他们怕是也做不到。
于晚秋不知他们想什么，也没觉得自己说的哪里不对，脑子里想着季淮南也差不多该回来了，便跟众人道了别。
走到知青点时，于晚秋看到了季淮南。
他骑着车回来，直接冲她过来。
“于知青。”
于晚秋冲他一笑，“怎么样，买到了吗？”
季淮南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这好像是于晚秋第一次看到他打心眼里的高兴，平日里即便只笑，也是浮于表面，她差点以为这人就是这样冷淡。
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性情。
于晚秋冲他伸手，“拿来我看看。”
季淮南从包里掏出几本封皮都不见了的书。
“这里面有两本机械方面的，还有两本是小说，你要吗？”
他声音挺轻的，保证除了于晚秋以外的第三个人绝对听不到。于晚秋心里一咯噔，目光落在那两本小说上。
这属于禁书吧？
在她的认知里，这个时代，这些属于封资修，被抓到很可能会招惹到大麻烦。
于晚秋鬼使神差伸手接过，“我拿回去看看。”
其实她也挺好奇，这些禁书到底写了什么。
到底是这时代封建，还是小说当真露骨。
季淮南骑着车远去，于晚秋四下看了看，悄悄塞到自己的衣襟里转身往屋里走。
她以为自己做的挺隐蔽，却不知道这一切都另一个人看在了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