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需要被改造的,这觉悟就是跟不上!”
“我看还没改造好,不想吃忆苦饭,这是阶级立场不坚定!”
“不行,必须让她吃,不然就给她送回去改造!”
众人虎视眈眈盯着温雅,温雅眼泪含在眼圈儿要掉不掉。
曾经这是她最大的利器,可如今却不管用了。
“就知道装可怜,你以为现在还有人会上当?”
“赶紧吃,我们大伙看着你吃。”
温雅被逼无奈,只能端起碗大口往嘴里倒,强撑着吃完,转身就跑了出去。
于晚秋看了心有戚戚,她不可怜温雅,但却也不赞同这些人做事的方式。
这边温雅含泪吃下了忆苦饭,大会也差不多开完了,偏偏这时有人跳出来捣乱。
“我刚才看到,于知青根本没有吃!”
嗯?
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孙会计你这话什么意思?”有人出声维护。
孙会计走上前来,恶狠狠的瞪着于晚秋,脸上表情义愤填膺。
“刚才于知青的忆苦饭,是季淮南帮着吃的!”
于晚秋是真没想到,竟然有人看到了,不过他很镇静,完全没有一点儿心虚。
所谓捉贼拿赃捉奸抓双,他有什么证据自己的忆苦饭没有吃?
“孙会计,虽然咱们之间有些矛盾,可你也不能这么污蔑我。”
于晚秋皱着眉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还要保持严肃。
孙会计气的不行,“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呵呵。”于晚秋直接笑了。
“既然你说,你看到我没吃,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站出来?”
是啊,看到这种事情不应该第一时间站出来揭穿吗?
为什么等到事情都完了才跳出来?
这完全不合逻辑啊!
孙会计其实也想第一时间跳出来,可他只是猜测,隐隐看到了有什么不对,并没看真切。
他也是纠结了好半天,到底气愤战胜了理智,才站出来指证。
“我现在跳出来也不晚,你们弄虚做假,我作为干部,必须要跟这种不良风气作斗争。”
呵呵,他可真行!
跟他讲政治觉悟,那好呀!
于晚秋道:“你要这么说,那我问你,你随意污蔑同志这属于破坏团结吧?”
“你公报私仇,是不是滥用职权?”
“看你这么恨我,不就是因为你儿子被送进去了吗,你儿子是因为耍流氓被送进去的,你不光不跟他划清界限,还挟私报复受伤害的人,你这政治觉悟不行啊!”
“这叫什么啊?”于晚秋看看周围的人,就听旁边季淮南回应她。
“这叫腐败,和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一样,压迫剥削老百姓,我们必须跟这种剥削阶级斗争到底!”
于晚秋心里好笑,面上却丝毫不变。
“说的对,还说我政治觉悟不够,不吃忆苦饭,我觉得他才是被荼毒的严重,根本不配当会计,当干部!”
“对,孙会计就是公报私仇,他这样的人不配当干部!”
人群里不知谁应和一声,很快这个声音越发的大了。
孙会计有些后悔,他本是想把于晚秋拉下马,给她点教训,可现在却让自己陷入了危机。
这年头,要是被跟地主老财划等号,那日子还有的过?
孙会计脸色难看,求救的看向队长,“大队长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可大队长只是静静看着他,脸色严肃的很。
“孙会计,你确实有些过了。”
他们开忆苦思甜大会,是为了让大家珍惜今天来之不易的生活。
虽说要有觉悟,可也没必要上纲上线。
现在孙会计的行为让他觉得很不适。
他揪着这个,这是要把人往泥里按!
这么大仇了吗?
也对,他跟于晚秋确实有仇,可在大队长看来。他儿子进去丝毫不冤枉,继续留在大队里,才是害人。
让他去改造一下,改掉这坏毛病,就算受点苦,其实也不算坏事。
这么一想,大队长觉得这孙会计好像真的是觉悟不行。
大队长对孙会计道:“于厂长说的没错,你这种思想要不得,我们应该跟坏分子彻底划清界限,跟不良风气斗争到底。你不能因为你儿子出了事,就挟私报复,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孙会计见大势已去,知道再犟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能忍着心里的憋屈,低了头。
“对不住于知青,刚才是我看错了,我老眼昏花了,你别跟我一般计较。”
计较是不会计较的啦,这事她本就心虚,肯定不会借杆就往上爬。
于晚秋叹了口气,“宋会计,大伙都在一起工作还是要注意团结才行,这不是我计不计较的问题,而是你觉悟要提高。
作为人民干部,一定要以身作则”
于晚秋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大道理,孙会计气的不行,却也只能认栽。
“是是是,于知青说的对。”
看他伏低做小,于晚秋心气儿终于顺了。
他对大队长道:“大队长,我看孙会计也就是一时想不开,不是有意的,以后我们大伙看着他,保证不让他犯错误。”
“对对,我们大伙都看着他,要是他在对于知青挟私报复,我们就去上面举报他。”
想不到还有这意外收获,于晚秋瞬间觉得自己安全了。
她笑着跟大伙道谢。
孙会计黑着脸找了个借口,溜了。
忆苦思甜大会结束,于晚秋和季淮南并排走在路上。
一路上于晚秋都在笑,心情大好。
季淮南看着也觉得放松。
能一直看着她,好像生活也变得美好了。
两人走着走着,于晚秋停下脚。
“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季淮南侧耳听了听,然后看向一个方向。
于晚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那里蹲着个人影正小声哭泣着。
虽然是夜里,但雪地照的天并没那么黑。
于晚秋认出是温雅。
刚才她跑出去,于晚秋猜到她是去吐了,没想到现在还在外面。
这天儿还是挺冷的。
不过也是,知青点人那么多,她回去做什么都有很多双眼睛看着,的确不方便。
“走吧!”于晚秋道。
她没有兴趣在这里看温雅哭,而且也不觉得有多高兴,落井下石的事儿她还不屑于做。
两人正准备走,突然传来一道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