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陆时至的愉悦没有持续太久,保住了张公公已经稀碎的世界观。
不过也不怪陆时至,实在是这股子醋味太浓了,他们在一旁看着都觉得要酸倒了牙。
陆时至喝的更是眉头紧皱,眼睛也眯了,嘴都有些变形了。
尤其汤的主要食材还是嫩豆腐,多孔绵软的口感,吸饱了汤汁,那叫一个入味。
于力行极其有眼色地递上茶水,陆时至飞快地接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算是知道女人吃醋有多酸了。
于力行有些心疼提议,“陛下,要不算了吧?”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陆时至摆了摆手,回头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于是,二人只能龇牙咧嘴地看着陆时至将羹汤一饮而尽,得亏送来的瓷碗精致小巧,喝下去也不算太费事,否则别说陆时至,他们看着都觉得牙痛。
等喝完了,陆时至将瓷碗撂下,一边清露漱口,一边对张公公道:“把碗收拾了,给秋阑殿送去。”
张公公这回心领神会,“陛下放心,奴才一定如实告知珍妃娘娘,陛下有多眷顾娘娘……”
陆时至撩了眼皮子看他一眼,似乎不大高兴自己的心思被戳破。
张公公被看的缩了缩脖子,还得于力行戳了他一下,“还不赶紧去当差。”
张公公这才如蒙大赦,一溜小跑的离开了。
秋阑殿里,窦昭昭正坐在梳妆镜前,不急不慢地卸下钗环。
念一在她身后摆弄缠花白玉后压,神情有些踌躇,“保不齐陛下今儿晚上要来看您?要不先别急着卸妆吧。”
窦昭昭却并不理会,自顾自接过毛巾,细细洗去面上的残粉,露出眼下被细致遮掩过去的淡青色。
望着镜中有些憔悴的自己,窦昭昭掩唇打了个哈欠,昨儿夜里熬了一宿,她此时已然是困极了。
念一见劝不动她,转头看向彩兰,想找个帮手,可彩兰也无可奈何,只能耸了耸肩。
就在僵持之际,殿外传来通报声,“娘娘,张公公来了。”
念一面上一喜,紧走两步,张口就想叫人进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窦昭昭截断了,“告诉张公公,本宫已经睡下了。”
念一脸上一僵,望着窦昭昭有些欲言又止,压低声音提醒道:“主子,方才宫女通报,只怕张公公已经知道……”
“你照着回话就是。”窦昭昭继续整理头发,指尖从乌发中穿行而过,感觉头皮都舒缓了下来。
张公公是人精,难不成还会戳穿她吗。
殿外,张公公翘首以盼,却等来了笑容有些尴尬的念一。
听完念一的回话,张公公愣了一会儿后很快反应过来,笑呵呵道:“娘娘照顾公主辛苦,是该好好歇息。”
见张公公好说话,念一松了口气,不多时提着空空如也的食盒进了内殿,一边给窦昭昭展示空空如也的瓷碗,一边喜滋滋的把张公公说的话原样学给窦昭昭听。
“张公公说,陛下吃的脸都皱起来了,可念及娘娘的心意,愣是硬着头皮喝完了!”念一笑出了声。
窦昭昭微微怔神,片刻后露出一个有些了然的笑容,“我睡一会儿。”
窦昭昭说完就起身进了寝殿,念一和彩兰互看一眼,都有些拿不准皇帝和主子之间打的的哑谜,只能各自忙活去了。
不过很快,念一就知道答案了。
午膳时候,比膳房的人先到的是陆时至的銮驾,“皇上驾到!”
秋阑殿的人俱是一愣,陛下几乎从未在大白天进过后宫,宫人们甚至都顾不上通传,哗啦啦的跪下,“恭请陛下圣安!”
小心抬头间,竟也看不出陆时至脸上的喜怒,只能眼见着隐隐泛着蓝紫色幽光的玄色云锦袍裾从视线中掠过,陆时至径直踏入殿内。
念一听见外头的动静,也是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知是先出去请安,还是该先通知窦昭昭,小碎步一来一回,就这么一耽搁,门帘已经掀开了。
念一匆忙拜下,语速飞快地解释道:“回禀陛下,我们娘娘今日身上疲乏,已经睡下了,奴婢这就去请娘娘接驾……”
陆时至一个抬手止住了念一起身的动作,目光飘向合上的青玉珠帘,以及珠帘后的层层轻纱帷幔,轻轻哼笑一声,“身上疲乏?”
念一忙不迭的点头,“是……”
“那可难为了她一早还记得给朕炖汤。”陆时至明显不是来听他解释的,撂下这样一句话就抬脚往寝殿内走去。
念一愣愣抬头,只看到了陆时至修长高大的背影,一时竟不知陆时至是责问还是取笑。
惶惶不安之际,念一紧走两步想要跟上,被于力行伸手拦住了,后者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念一眼看于力行神情淡然,也松了口气,将殿内的人一同带了出去。
即便是连宫女已经尽可能小心谨慎,珠帘轻微磕碰的声音还是让床榻上的窦昭昭微微蹙了蹙眉。
陆时至在窦昭昭的床边坐下,垂眸凝视,轻而易举的留意到她眼下的青黑。
美人月眉微紧,长睫静垂,未施粉黛的面颊泛着瓷白的光泽,在枕边乌发的映衬下,更显楚楚可怜。
陆时至没有发现自己望着窦昭昭的眼神柔和的不像话,手背也不自觉的擦过窦昭昭的脸颊,玉白的肌肤透着丝丝缕缕的凉,柔嫩丝滑的触感顺着肌肤传入心间,让陆时至的心跳不合时宜的变得猛烈。
陆时至愣神之际,没有发现美人的长睫抖动了两下,呼吸也不复方才轻缓,窦昭昭已经醒了。
黑暗中,窦昭昭只感觉到陆时至微微发烫的手就跟粘在自己身上一样,摸索触上她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窦昭昭等了又等、忍了又忍,陆时至就是不说话,光顾着做弄她。
最后窦昭昭先受不了了,索性睁开眼,抬手挥开了愈发陆时至放肆的手,轻哼一声,语气带着软软的娇,“青天白日的,陛下来找臣妾做什么?”
窦昭昭的突然出声显然出乎陆时至的预料,后者愣了一瞬,随后勾唇笑了。
陆时至不顾窦昭昭的反抗,重新将手捏上了她软腻的耳垂,带着薄茧的食指摸索着软乎乎的耳廓,声音低沉,“朕来看看自己的女儿,也不成吗?”
窦昭昭被陆时至的无赖噎着了,黑亮的眼珠子上下一扫,意思很明白,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玩意?看女儿你上我边上来做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