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丽娜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在一张椅子上,她慌张地环顾四周,尽是陌生的景象。她记得自己是晚上走夜路的时候被人突然从身后抱住,她挣扎、大喊,却没能坚持多久,因为袭击她的男人力气很大,很快用什么捂住了她的口鼻,虽然她极力想要保持清醒,但终究是不敌,昏睡了过去。
望向身旁,不远的地方,一个清瘦的男人同样被绑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苏丽娜想要唤他,才发现自己的嘴巴被堵了起来,根本发不出声音。苏丽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挣扎不开身上的束缚。
突然门外传来了吹口哨的声音,苏丽娜知道,肯定是那个绑架了自己的人正在往这边走,她为了避免与对方发生冲突,赶紧低垂下脑袋,闭上眼睛,假装昏迷。
徐忠安推门而入,来到苏丽娜面前,他疑惑地看着对方,用手拍了拍她的脸,自言自语道,“也没下多大的剂量啊,怎么还没醒过来。”
苏丽娜微微睁开眼皮,看到了绑架她的男人,是一张戴着墨镜,完全陌生的脸。
“该不会也死了吧?”徐忠安说完,用手探了探苏丽娜的鼻息,摸了摸她脖子上的脉搏。确认对方还活着,徐忠安才后退两步,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觉得差不多是该给周新叶打电话了。于是,他拨通电话,一边等待一边走了出去。
苏丽娜隐约听得见门外传进来的说话声,她不知晓绑她的男人想要做什么,紧张得出了一身冷汗。直到她听到屋外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许久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她才稍稍放下心来。
扭过头盯着身旁同样被绑起来的男人,苏丽娜想要唤醒对方。她双腿一起用力,一点一点地用脚尖蹬着地板,挪动着屁股下的椅子,向着男人慢慢靠近,最后只离他不到20厘米远,目测应该能够触碰到男人了。苏丽娜伸长了自己勉强还能自由活动的小腿,用脚尖踢了踢身旁的男人,他没有半点反应。无奈又着急,苏丽娜连续几次踢中男人分的脚踝,对方竟像个玩偶一般,死寂沉沉。实在累到不行,苏丽娜竭尽全力压低了身子,去看男人低垂到胸口的脑袋,这才发现这男人根本不是想象中那般昏死了过去,而是真的已经死了!他半睁着眼睛,毫无生气,眼角跟鼻孔处有干掉的血迹,本该起伏的胸膛也是干瘪着的。跟一具不认识的死尸待在同一个空间,苏丽娜惊吓得想要大叫,却因为嘴巴早已被塞得满满当当,声音只能往肚子里传。
苏丽娜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后悔刚刚还想唤醒身旁的男人,此时她只想赶紧挪动椅子,离这个死去的男人更远一些。就在这时,男人身上传来了声响,她仔细去听,像是手机的声音。
难道说绑架自己的人没有拿走这具尸体上的手机?不应该如此不小心啊!或者说,他的身上原本就藏着另一部手机?
苏丽娜像是握住了救命稻草,她又用尽力气朝着男人的方向挪动,想要用脚去够男人身上的手机,却无论怎样都办不到。于是她,她只能冒险,不断地摇晃自己的身子,好让椅子摇摇欲坠,最后朝着男人的方向倾倒,压在了男人的身上,最终她与男人一同倒下,重重摔在地上,男人藏在身上的手机也顺势滑落出来。
倒在地上,望着眼前的手机,苏丽娜极度渴望,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停止。
她没有放弃,她相信电话肯定还会再次响起,前提是自己得想办法除掉嘴上的束缚,至少能够与电话那头通话。看了看倒在自己身旁的尸体,已经全身僵硬,苏丽娜似乎还能闻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味道。她发现尸体被捆起来的双手交叉在一起,因为尸僵而令他的手指呈现出鸡爪一般的形状。如果借用他的手指,是不是就能去除嘴上的束缚了呢?
苏丽娜丝毫没有犹豫,她背负着身后的椅子,使出了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努力,向着尸体的手指挪去,终于脑袋靠近了那里。他借用着尸体僵硬的手指,把它们当做钩子,不断与自己脸上的胶带磨蹭,经历了许久,终于蹭掉了缠在脸上的胶带,再借用舌头的力量,吐出了被人塞进嘴里的棉布条。
嘴部跟脸部突然松懈下来,一股酸痛的感觉让苏丽娜感到不适,不过她更感到庆幸,至少现在能发出声音了。她又挪动身子,来到手机旁边,静静地候着手机铃声的再次响起。不知道过了多久,苏丽娜精疲力尽,差些又昏睡过去,手机铃声终于再次响起,重新唤醒了她的斗志。她吐出舌头,在手机屏幕上一番滑动,最终接通了电话。
“喂?怎么不接电话啊?”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要的钱我已经准备好了,找个偏僻的地方,我把钱给你。”
“喂……”苏丽娜的声音很虚弱,“救我,报警,救我。”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些诧异,停顿了几秒后,问道,“你是谁?他呢?”
“他?你是说那个瘦瘦的男人吗?他已经死了,我跟他都是被人绑架来的。”苏丽娜几乎要哭了出来。
“绑架?”
“对了,求求你,报警,救救我吧。”
“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仔细看看,周围有什么有特点的地方吗?”
苏丽娜仰着脑袋,望向窗外的风景,远处有一座黑压压的高山,山上有一排电力风车,再仔细看,近一些的地方是一条宽敞的马路,有一个硕大的广告牌立在路边。若不是趴在地上,苏丽娜是看不到那个广告牌的。
“有一座山,山上有很多白色的风车,还有一个广告牌,好像是猪饲料的广告……这里、这里看起来很破旧,应该是什么工厂吧。”
“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苏丽娜长吁一口气,她焦急地等待着有人会来救自己。过了大约两个小时,屋外传来了轮胎碾压地面的声音。苏丽娜被声音惊醒,她恐惧地期待着,直到一个脚步声在自己身旁停止。一只大手扶住苏丽娜的肩膀,将她连同椅子一起从地上扶起。苏丽娜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浑身穿着黑色衣服,头上戴着机车头盔的男人。
“你是跟我打电话的人吗?”苏丽娜问。
“嗯。”男人的声音隔着头盔,听起来有些失真。
“你是来救我的吧?是来救我的吧?”
男人没有理会苏丽娜,而是走到了一旁的尸体边,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尸体的情况,然后拿起地上的手机,来到苏丽娜的面前。
“他死了多久了?”男人问。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这样了。”
“绑你们的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丽娜摇头,“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认识他啊!”
男人陷入沉思。
“救救我,快帮我松绑,好吗?”
男人听到苏丽娜的哀求,他俯下身,正准备帮苏丽娜松开身上的绳子时,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了下来。
“我好像见过你,对吗?”男人问。
“我……我不知道啊,我看不清你的脸……”
“你是不是在洗车行工作?”男人又问。
苏丽娜盯着男人,若有所思,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胸口处,拉链松开的地方正好可以瞥见男人胸口的一隅。
“我见过你!”苏丽娜惊呼,“我认得你胸口的纹身。”
男人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然后转身,从一旁的地方捡起一根钢管,又来到苏丽娜面前。
“既然这样,那你也没必要活着了。”
苏丽娜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还来不及为自己辩解,就被男人挥动的钢管重重地击打在脑袋上。她记不清男人打了她几下,也感受不到来自身体的疼痛,只觉得浑身松软,迷迷糊糊,视线被血液浸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