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分离
林初六2022-06-22 12:163,638

  秦依依知道袁拾年发达了,却不知道他的私人影厅里可以如此享受。

  除了为他一人而设的巨幕和两排真皮沙发椅之外,还有昂贵的手工地毯、全套的奢侈品装饰和德国产的生态家电。当Leo端着手磨咖啡经过身边时,她都怀疑这家伙是把小别墅搬来了电影院。

  她罚站一样地在VIP影厅的黑暗里呆立了一会儿,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跟着混血大帅哥进了这里来。直待音乐止歇,幕布定格在黑场,灯光也朦朦胧胧地亮了几盏,前头沙发椅里的袁拾年才终于动了动手脚,抿了一口咖啡。

  “郑小姐很大方,对伤害自己的人都那么不计前嫌吗?”

  是在讽刺她刚才期待和姚望继续合作的态度。

  秦依依撇撇嘴不答话,他又慢悠悠飘来一个眼神:“既然是来看电影的,你肯定已经看过了诗慧小姐的新作。她的演技不算好,却能得到好的资源,其实,她是不配的。但她是秦依依唯一的闺蜜,她想演电影,我总得帮上一帮。”

  袁拾年跟郑九儿唯一的关联就是秦依依,多说两句也正常,郑九儿的脸色却很不好看。

  原来是他。袁拾年那么看重秦依依,和她有关的鸡犬都能得道升天了,可惜,他却不知道自己是在助纣为虐。毕竟,这世上除了秦依依自己,还有谁能知道真正的杀人凶手就是诗慧和尹醉呢?

  可惜袁拾年有一腔真心,却用错了方向。

  郑九儿张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不管什么真相,都不是她现在的身份可以随便讨论的。至于那个诗慧,当惯了资源咖,原先利用秦依依,现在不过是换个人吸血罢了。

  感谢影厅里晦暗不明的光线,让秦依依可以稍稍掩饰一下难过的情绪。可多想几遍诗慧,这晦暗封闭的地方突然就闷得人喘不上起来了。她握一握手心里的薄汗,着急要走。

  “谢谢袁老师和你的……朋友帮忙,我要回去了。”

  “袁老师?怎么,不叫我‘年年哥哥’了?”

  袁拾年不动,守着门的Leo也不动,一副袁少爷不发话,他绝不会放人走的样子。

  秦依依咬咬牙,走了几步只得又折回了身去。同样是被拦了去路,被袁拾年关着的她并没有多害怕,她只是觉得烦躁。只要和袁拾年在一起,郑九儿的身份随时都有暴露的危险。

  原先的她觉得袁拾年不过是一个单恋的、热心的“前同事”,郑九儿的身份骗骗他很容易,可现在越是靠近,就越觉得心慌意乱。

  果然,不让她走,是有原因的。

  同样是猝不及防地伸手,郑九儿才一经过他的身边,袁拾年就直接将人拽进了宽大的沙发椅里面:“郑小姐,你很聪明,但是聪明得有些过头了。离开金县之后就没动过那张卡,房租都要交现金?不刷卡,以为我就找不到你,查不到你的真实身份了?你跟秦依依,压根没有半点关系!”

  刻意压低的声音依旧好听,却很明显带了威胁和审判的意味,至于那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也很显而易见:郑九儿到底是谁?想用秦依依的名头从袁拾年那里得到点什么?

  袁拾年不是姚望,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郑九儿偏偏胆大妄为。

  她被袁拾年拽着,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和那一截越发消瘦的手腕子,咬咬牙圆谎:“我说的都是实话。九儿是我的小名,原来不叫这个。因为要办身份证,所以我自己改用了小名。”

  “为什么改名?”

  “因为不想用人渣起的名字。”

  人渣是指郑光明,袁拾年既然能查到郑九儿,自然也对郑光明和胡凤莲一家的情况了如指掌。真正的堂妹一家早就人间蒸发了,连亲戚朋友都没有一个知道其行踪的,所以她赌袁拾年并没有找到真正的证据,不过是查出郑光明一家和秦依依家没有什么联系而已。

  “年年哥哥,我真的没有撒谎。”郑九儿吸吸鼻子,是个受气包的可怜模样:“依依姐很好,但她家人不怎么好相处,我家又是那么个情况。除了我和姐姐偷偷有点联系之外,平山叔叔他们早跟我家断绝关系了。”

  “平山叔叔”就是秦依依的生父郑平山,原名郑平,诨名郑狗娃,因为痴迷算命,愣是将一个平平无奇的名字改出了平山填海的气势来。至于他本人那点轻薄的福缘能不能压得住平山填海的气势,那就是后话了。

  秦依依和郑平山父女不和,虽然花着他的钱,却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他,甚至有很多人都不知道,秦依依原本是姓郑的。所以,郑九儿这样一说,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她心里有底,甚至隐隐听见对面的袁拾年也跟着自己轻轻吐了一口气,像是放下心来,又像是有些遗憾。

  袁拾年松开手坐得远了一些:“我凭什么信你?”

  这么一问,就说明她赌对了。

  郑九儿赶忙自证身份:“我知道我知道,姐姐她原先就喜欢像你这样深夜包场看电影!尤其是被群嘲的戏,她都要包场不停地看,还喜欢带很多零食边看边吃。经纪人以为她是被骂惨了,要躲起来钻研演技、总结经验教训,其实她就是去躲懒的,既能躲清闲又不会因为多吃零食被经纪人骂,什么烂不烂剧的她才不在乎呢……”

  嘭的一声,灯光全亮,是该结束清场的时候了。

  在那点倏而耀眼的灯光里,秦依依和袁拾年对上了目光。嘴边的话嚼一嚼,说不下去了。

  她,应该没说错什么吧?不过是扯虎皮拉大旗,继续搬来秦依依的前尘往事给自己拉拉关系,袁拾年干嘛要用那种怪里怪气的眼神盯着自己看。算了,说多错多,还是乖乖闭了嘴,小心为上。

  秦依依心里犯着嘀咕,面上却不显,把一个无知少女演得活灵活现。袁拾年盯着她看,她也傻乎乎地回看,半晌之后,终于瞧见了袁拾年的一点笑意。

  “你说得对,依依她是个很可爱也很有趣的女孩子。包场偷吃零食的事,她能干得出来。”

  袁拾年低头笑一笑,长睫毛遮住一片小小的阴影,无端生出了一点暧昧的情意来。秦依依老脸一红,有点受不了别人和上辈子的自己这么秀恩爱。

  有人说过秦依依漂亮有天赋,也有人说过她表面清纯内里风/骚,但很少有人夸她可爱有趣。挺普通的一句夸人的话,被袁拾年一说,居然会让人脸红心跳。

  袁拾年不再为难她,但也没直接放她走。他拍拍身侧的位子,朝郑九儿招招手:“郑小姐请坐,我请你看电影。”

  看什么,他没说。硕大的屏幕上闪烁过一片光点后,很快露出了秦依依的一张笑脸来。没错,是上辈子光彩照人的秦依依,所涉时间却不止两年。

  袁拾年把秦依依入行以来的所有拍戏花絮和旅拍素材都剪辑在了一起,当成电影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在这个封闭的影厅里循环播放着。

  重生的秦依依看着死去的秦依依在大荧幕上巧笑倩兮、在海边提着裙角踩沙踏浪、在镜头前欢快地打闹招手。她的心情,很复杂。

  她突然想快些离开这儿,袁拾年却伸出手去阻拦,连Leo都主动端上了一大盆的零食。没错,真的是“一大盆”的零食,她才刚说了秦依依的一点观影爱好,袁拾年就要在这里睹物思人。郑九儿作为秦依依名义上最亲近的堂妹,还真是不好再拒绝。

  玉米片不错,是墨西哥进口的;巧克力醇厚,是比利时原装的;连一点焦糖小饼干都是湾城代购的,秦依依奢靡浪费的人设不倒,难为袁拾年一比一复刻,费心了。

  她突然泄气,终于肯落座,当着袁拾年的面不客气地吃喝起来。袁拾年的表情也不再那么严肃,甚至还主动指了指眼前的果盘:“吃梨吗?”

  黄澄澄的大笨梨,果皮虽糙,果肉却甘美清甜,是当年合作拍戏时袁拾年每天都会给秦依依送来的水果。秦依依挑嘴,只吃其中一个产地来的梨,袁拾年送得多了,就摸准了其中的规律,所以,如今这梨也是一样复刻的。

  秦依依模糊的记忆又清晰了。五年前,年轻的男演员被砸了一个“男主角”的馅儿饼,实则兜比脸干净,连请全剧组喝奶茶的公关费都没有。所以轮到他请客的时候,就会买一大筐的雪梨送人。

  然而,爬高踩低向来是剧组常态,一个个敦实的黄胖子大多都会被人随手一扔,或掉在化妆间的垃圾桶里,或烂在道具车的水果筐里。

  转上一圈,居然只有秦依依吃了他的梨。从那以后,秦依依的专属化妆台上每天都会有一份雪梨,而且,送到她面前的大笨梨全都是细心地挖核去皮、切成了薄片的。既好吃,又不会蹭了口红弄花了妆。

  秦依依原本以为这些事都是生活助理处理的,现在看着袁拾年熟练地削皮切梨,才惊觉,原来她那会儿偶尔会尝几片的小零嘴,其实都是出自袁拾年自己的手笔。

  可是,他既然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后来还会和自己搞得那么僵?甚至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总会不欢而散?

  秦依依觉得自己又要头疼了,与痛感相携而来的还有迟到的愧疚感。那个让袁拾年坚持送梨的理由,其实只是个乌龙。

  当年的秦依依虽然没有舆论传闻的那么坏、那么差,但也绝不是什么真善美化身的圣母,她绝不可能为了照顾一个可怜的新人男演员就吃了第一只梨,大约就是恰好有点咳嗽随手啃了两口还要嫌弃黄梨皮厚的样子。

  只是一场没人在乎的乌龙,袁拾年居然珍而重之地记到了今天。怪不得这么高档的私人影厅里应有尽有,唯独果盘里孤零零,只有几只大笨梨。

  秦依依的后背突然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或许是影厅里的冷气开得太足了,又或许,眼前的这个袁拾年其实一直都活在两年前。不,不止两年,他的模样、喜好,其实都活在了五年前,在秦依依和他日日相见的时候。

  如果说第一面重逢,秦依依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还是因为子不语怪力乱神,那么现在,她更加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对袁拾年保密。

  她从没想过要爱上袁拾年,可在每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她已经被袁拾年爱了很久很久了。这感觉,太怪异了。

  那盘子梨片郑九儿吃不下去,找个借口说是“分梨”的兆头不好,袁拾年切梨的手竟然真的一顿停了下来。

  分梨而食,分离隔世,真的不是个好兆头。

  他现在什么都信,哪怕是别人随意搪塞的一句借口,好像是他做得好一些,秦依依就不会和他分离得那么早了。 

继续阅读:第十章:救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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