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霜霜这么解释,周谦也就没再怀疑。
总之,现在事情算是得到了一个比较圆满的解决。
周长安、周天宝两个儿子的前途也好,婚姻也好,对他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不用再被麻烦。
秦夫人是个人精,得到周长安愿意定亲负责的回应,立即换了一副嘴脸,亲家长亲家短的来商议亲事。
为了维持住不情不愿委曲求全的人设,刀氏装出气呼呼的清高样,拒绝与她周旋。
反正她只是周长安的假娘,人家真娘还没死呢。
果然,周谦又是把柳霜霜推出去。
哪知这秦夫人贪得无厌,得寸进尺地提出各种要求,恨不得把她那没人要的女儿嫁出个天价。
柳霜霜还是第一次遇见比自己更贪更不要脸的,好几次都快谈不下去,但自知理亏,怕了对方,只得忍气吞声地都答应了。
当然,她答应的那些条件,都由她自己买单,刀氏是一概不认的。
算了算秦家大概要了七八万两的聘金,又是一大笔开销!
柳霜霜在心里暗恨:还有两个月就入夏大旱,到时候,我就能发财了!这点小银子,权当送给秦家买棺材了!
好容易送走秦夫人这尊瘟神,还得准备过继事宜。
腆着大肚子的柳霜霜,越想越觉憋屈。
“刀氏这个贱人,虽不管家了,却还是能跳起来。这样的话,我贴钱出力地维持侯府,还有什么意义!”
周长佩眼神阴恻恻道,“娘,干大事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刀氏在侯府当了十八年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啊,咱们得一根一根地折断她的足翼。”
也许是月份太大了,柳霜霜的身子越来越重,性情也就越来越躁郁:
“一根一根折,咱们得折到什么时候啊!我是见不得她再跳了!只要想到她还能得意洋洋,我就食不知味,睡不安寝!”
周长佩凝声道,“眼下有个机会,娘只要把握住了,咱们就能死死将刀氏踩到脚下,翻不得身!”
柳霜霜眼睛一亮,“什么机会?”
周长佩压低声音,“长公主很快就会到燕城来,如果攀上她,还愁压不住刀氏?”
柳霜霜兴致不高,甚至有些萎靡不振,“佩儿啊,长公主何其尊贵,娘又是什么出身?你让娘怎么去攀长公主的高枝儿?”
长公主是什么人,整个大夏数一数二尊贵的女人啊!
她累了,三十多岁了,蝇营狗苟这么多年,连侯府都还没拿下,哪里还有高攀权贵的野心?
周长佩知道她的想法,打气道,“娘不要妄自菲薄,我自然有办法让娘接近长公主,并且让她欠娘一个大恩情,如此,不就攀上了?”
听得这话,柳霜霜就活过来了,“佩儿又有何妙计?”
周长佩笑而不语,“山人自有妙计,娘只管养胎,一切有我。”
……
【过继的事,可不能凭着渣爹随口一说就算了,必须隆重,得请族中宗老主持。】
【只有这样,周天宝才能成为娘公认的儿子。否则,凭着柳霜霜那性子,随时都能翻脸不认账。】
周巧巧在内心嘀咕道。
刀氏觉得非常有道理,便挑了个良辰吉日,逼周谦给所有周家宗老发帖,还请了不少亲朋好友,往隆重了办。
当然,她也暗中给那些宗老都塞了好处。
老东西们拿了银子,自然也帮刀氏推磨,十分郑重地将周天宝的名字从二房剔除,转到刀氏名下。
本来刀氏还想趁此机会将周宣卿也上族谱,但想了想,她们娘四个迟早是要脱离侯府的,不如让周宣卿保持自由身份,回头转移资产时,也更方便些。
办酒宴客这天,有两个人的心情非常复杂。
一个是周天宝,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跟做梦一样。
从此以后,竟然真的成了伯娘的儿子!
有名分的儿子!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他很幸福,很兴奋,也对未来的新生活充满了期待,因为他确信,刀氏一定会尊重并且支持他的所有决定。
可他毕竟是跟在柳霜霜身边长大的,他的认知里,柳霜霜才是他亲娘。
亲娘就这么轻轻易易地同意了过继,于他来说,无异于抛弃。
他始终想不明白,柳霜霜这个亲娘为什么对他这么冷漠无情,这让他很受伤。
刀氏将他的复杂心情看在眼里,十分心疼,但是将来总有机会跟他解释,眼下先把一家人凝聚到一起,才是最要紧的事。
另一个心情复杂的人,当属周长安。
他和周天宝有着同样的困惑,他不知道刀氏早就知道他不是亲生子,在他的认知里,刀氏还是从前那个爱他护他的便宜傻娘。
这个便宜傻娘,不知从何时开始,对他好像变了。
纵使行为还和以前一般无二,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刀氏的嘘寒问暖中,少了从前的情深意切。
现在还把周天宝这个草包过继过来,这是对他失望了吗?
想换人培养吗?
再加上还有个处处压着他的周宣卿,周长安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
刀氏背后是富可敌国的刀家,有多少资产他是有数的。
他不允许有人来和他瓜分!
周长安暗暗下了决心:
必须改变,必须破局,必须铲除掉周天宝和周宣卿那两个劲敌!
——
过继的仪式办完,刀氏便马不停蹄着手准备,让周天宝去戚将军营下拜师。
周天宝万分激动,他感到自己的命运,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再也不是那个无所事事的纨绔,成了一个有用武之地的人!
为确保路上的安全,刀氏向大嫂王氏求助,找了十个武艺高强的扈从,派给周天宝一路随行,到了戚家营中,就跟着周天宝一同投入军营,等锻炼出来了,便都是周天宝的亲信。
转眼便到周天宝临行这天,刀氏亲自讲她送到门口。
万分不舍地抚摸着他已经初显坚毅的脸庞,嘱咐道:
“天宝,出门在外,不比家中,遇事不可急躁,更不能乱出风头,处处礼让三分,方保长久,懂吗?”
周天宝本来如脱缰野马,满心都是天高任鸟飞的壮志,见到刀氏这副模样,心就柔.软下来:
“娘,孩儿知道了。”
这一声娘,迟来十八年。
刀氏的眼眶,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