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敲门的时候,柳霜霜小脑都萎缩了。
“衙差怎么会来?不是让你们不要报官吗!”
掌柜和小二们都赶忙甩锅,“我们没有报官啊!”
“是不是闹得太凶,路人或者左右邻居报的官?”
这也说得通。
柳霜霜阵脚大乱。
衙门一掺和进来,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继续赚钱是不可能的,关键人还得进去!
想到此处,柳霜霜整个人都慌了,她一把抓住掌柜的,“我先走一步,你顶一顶!”
掌柜的惊道,“我怎么顶得起这么大的事儿,我家里还有妻小父母要养啊!”
也是拔脚就跑。
两个做主的带头跑了,小二们顿时群龙无首魂飞魄散。
胆小的直接就去把门打开了。
衙差控制住场面,当场审问那几个酒鬼泼皮为何闹事,泼皮们就说这酒楼挂羊头卖狗肉做脏买卖。
事情就这么败露了。
也是柳霜霜走运,赶上衙门亏空短缺,许久没发出饷银,又有不少用银子的地方,正愁不到路子。
这主审官是个机灵的,命令所有参与此事的衙差都三缄其口,再连夜将周谦喊到衙门,开价二十万两私了,保全侯府一个名声。
这个时候,漫说是二十万两,就是二百万两,周谦也得硬着头皮答应。
从衙门出来的时候,他腿都是软的。
若不是周旺八在家,他真恨不能直接冲进柳絮院把柳霜霜打死!
亏他以为柳霜霜是个有能耐的,竟在脱离刀氏的情况下,把侯府盘活了,这段时间处处恭维她,给她脸面。
没想到,没想到啊!
她竟然狗胆包天,背着他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蠢事!
别说闹到朝廷,就是闹到燕王耳朵里,整个侯府都要完了!
这一夜,周谦都没有合眼,天一亮,便找了个理由把周旺八支了出去。
然后,一刻也没耽误地冲到了柳絮院,干了他想了一夜的事——
左右开弓狠狠甩了柳霜霜七八个巴掌。
打得柳霜霜脸颊瞬间就鼓了起来。
他自诩读书人,从不像粗野匹夫打女人。
可是此刻,他控制不了他寄几,若不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他甚至想把柳霜霜杀了!
柳霜霜自知理亏,不敢吭声,只管捂脸哭泣。
周长佩冲上来护母,用小小的身躯挡在柳霜霜高高隆出的肚皮前面。
“爹爹,别打娘了!娘还怀着弟弟呢!”
周谦几乎是吼出来,“起开,再挡着,连你也打!”
柳霜霜心疼孩子,流着泪把周长佩往外推,“佩儿,出去,大人的事别掺和!”
周长佩岂肯留下母亲独自受苦,哭道,“我娘也是为了侯府,才不得已出此下策!管家本不是我娘的责任。”
“要怪,都怪刀氏,是她撂了挑子,害得侯府开支难以维系,我娘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周谦气红了眼,哪里顾得上这许多,刷刷也给了周长佩两巴掌。
“贱人!自己差点害得侯府倾覆,几岁的孩子也被你教得是非不分!若不是我在衙门给主审官陪了一夜小心和不是,现在侯府已经被抄了!”
柳霜霜听着周谦的语气,想来已经跟衙门达成什么协议,这事的解决方案肯定不是把她推出去,否则丢的是侯府的脸。
便顺着他的话低低泣诉:
“我自知罪该万死,侯爷把我送到衙门去自首吧,就说这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侯府和侯爷没有任何关系,挣来的银钱,也都被我自己挥霍掉。”
“我甘愿独死,保全侯府名声。”
四岁的周长佩,眼神闪过完全不符年龄的戾气,“不,娘你不能这样,你还怀着弟弟呀!”
“我和大哥也离不开你!”
“爹爹,求求您,不要把娘送到衙门,娘要是进去了,就没了活路了呀!”
“您看在娘这么多年没名没分死心塌地跟着您的份上,饶了娘这回吧!”
周谦打完人,气也消了大半,最重要是解决这件事,还得靠柳霜霜。
便没有继续咄咄逼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长长叹一口气。
暗自感慨自己人到中年,怎么就被身边几个女人处处拿捏住了?
天天在外点头哈腰累死累活,回来了还家宅不宁。
遇到事儿了,还得是他出马。
难啊!
男人真难!
不知不觉间,周谦已经陶醉在对自己过得不容易的共情中。
周长佩虽然只有四岁,但活了两世的她,双商都在柳霜霜之上,瞬间就看懂了周谦的表情。
这时候,只要把他捧上去,他就找不到北了。
便对柳霜霜道,“娘,你别哭了,爹爹只是气你糊涂,并不是不在乎你。”
“他打你,也是想教育你,以免你以后还犯同样的错。”
“打完了,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人,还不是爹嘛。”
“哎,我爹真的不容易,这一家子,离开他就乱套了。”
这一通不露声色的马屁,算是拍到了周谦的心坎里。
他顿时收起之前的疾言厉色,换上慈父脸容,摸了摸周长佩刚刚才被他扇过的脸,“佩儿真是懂事,爹不该打你,爹是被你娘的蠢笨气得失去了理智。”
周长佩知道自己的话起效了,连忙摇头:
“爹爹打得对,佩儿没有劝阻娘,佩儿有错。”
看着这个只有四岁却伶俐得冒光的女儿,周谦很是欣慰,心想柳霜霜千错万错,倒是挺会教女儿的。
长佩这般聪慧,光是这条理清晰的口条,整个大夏,就找不出第二个。
姿容也逐渐显露出来,与她娘年轻时很是相似,虽比不上刀氏那般艳光四射,却是难得的娟秀婉约。
加以培养,不怕将来没出息。
燕王府的世子,不就是最近的目标吗?
长佩若能攀上这门亲事,还愁如今忍受的这口恶气还不回去?
周谦自己把自己安慰得明明白白,对柳霜霜也就没了怒气,看她脸颊高肿,倒有些后悔下手太重。
但他一个大男人,不可能惯女人,他没表现出来什么,只是道:
“此事,你干得糊涂至极,好在,我已经替你解决了。”
说完,清了清嗓子,等母女俩的追捧与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