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鸢,不善言辞。
他一直游离于银州宣慰司的权力边缘之外,以武将的身份在银州任职。
文鸢辅佐马应龙的理由很简单——为了报恩。
文鸢的父亲文和,曾受马应龙的活命之恩,从此对马应龙马首是瞻。
文和三年前身染重病缠|绵病榻,没有办法继续为马家效力,便挂着一个银州宣慰司佥事的虚职。
然后让长子文鸢在银州领兵,为马应龙排忧解难。
文鸢武艺超群,还是难得的统兵将才,到任后率领军兵,将为祸银州的匪寇剿灭得七七八八,很得银州百姓爱戴。
不过文鸢并未继续得到马应龙的重用,只在遇见棘手的硬茬子的时候让他出战。
文鸢缓步走出来,抱拳行礼道:“末将遵命!”
城池下官军士气正声,杨玉虎少年意气,初战便败了强敌马河后颇有些得意。
忽听阵中周扬大声朝他喊道:“玉虎,银州内有一猛将文鸢,万万不可小觑!”
杨玉虎闻言一愣,却见城门再次打开,从中催马而出一位英俊的青年将领。
他一身玄甲相貌英俊无比,手中一杆龙胆亮银枪,胯|下玉龙驹神骏异常。
“来将何人,报上姓名!”
杨玉虎见对方这副模样,不由得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隐隐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文鸢。”
青年将领淡淡地说了一句,倏然提枪催马,杀向了杨玉虎。
两个人用的都是长枪,杨玉虎师出名门,走的是轻灵多变的枪法路子。
文鸢的枪法却没有多少变化,显得中正平和,拦、拿、扎三式极为基础的枪法动作,却在文鸢手里焕发出无穷的威力。
一枪刺出,其手腕、手臂、腰间的劲道全都迸发出来,不过二十招竟稳稳压制了杨玉虎。
周扬在军阵中看得清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说道:“银州有此猛将,真真不可思议。”
刘承通却低声笑道:“周大人无需担忧,文鸢在银州一直不受重用,就是因为他心中向着朝廷,若非为人至孝,肯定不会为了马家出战的,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文鸢肯定不会与朝廷死磕。”
哦?
周扬微微眯起眼睛,越看文鸢越是顺眼,这般厉害的猛将若是能招募入亲军都尉府,岂不美哉?
双枪你来我往,过了五十招之后杨玉虎终于招架不住,被文鸢一枪戳落马下。
不过文鸢留了手,枪尖点到为止没有伤到杨玉虎。
杨玉虎落败后也不气恼,翻身爬起来后道:“文将军的枪法玄妙胜过我一筹,杨玉虎输得心服口服!待我苦修后有机会再找文将军讨教!”
文鸢平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他拱手施礼道:“吾年长杨小将军几岁方能胜你,待小将军到了吾这般年纪,成就一定会远胜于我。”
战场上斗得有来有回的二人,却惺惺相惜起来,气得城头上的马晓川、马河等人破口大骂。
骂文鸢心慈手软,明明能宰了杨玉虎却故意放水,还和杨玉虎聊起来了。
待杨玉虎返回本阵后,文鸢不发一言望向官军队伍,也不挑衅就那般静静地等待。
万里环视左右,道:“杨小将军败于文鸢之手,可还有人愿意出战啊?”
众人鸦雀无声,连杨玉虎的枪法都战文鸢不下,其他人上去也是白白丢脸罢了。
周扬笑呵呵地站出来,说道:“万将军,我或许可以一试。”
你?万里、茅襄等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周扬,周扬这段时间在军中是学了一些拳脚功夫。
强身健体问题不大,可上了战场别说文鸢,就是一个百户都能随便杀了他。
万里碍于周扬的身份,耐着性子道:“刀剑无眼,周大人不可冒进。”
周扬却没有退缩,说道:“哎?万将军别误会,下官肯定不是文鸢的对手,不过我麾下还有猛将花云,可以试一试,不过在动手之前我想要去与那文鸢说两句话。”
花云不善于骑马,所以一路上都在为周扬牵着马,相貌刚毅体格强健。
加上花云曾有扛鼎的壮举,周扬一举荐,万里也就同意让他们尝试一下。
不过周扬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危,否则真出了事情,回了京城万里不好与姬寒交代。
两人一马缓缓行出本阵,周扬的笑容灿烂,说道。
“久闻银州第一武将文鸢之名,果真一表人才是人中翘楚,在下亲军都尉府指挥使周扬,幸会文鸢将军!”
文鸢锐利的眸子微微转动,没理会周扬,目光落在了花云的身上,从花云的身上文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见文鸢不说话,花云扯着嗓门,喊道:“喂!我家大人与你说话呢,你聋了不成?!”
文鸢轻轻挑了挑眉毛,道:“周大人亲自来见我,有何事?”
周扬以手遮阴,眺望城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本官望城头尽是乱臣贼子、狼子野心之辈,唯文鸢将军一人是真英雄豪杰,何不投降官军弃暗投明,日后入了亲军都尉府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挖墙脚的多,可是敢在两军阵前明目张胆地挖墙脚的,周扬是头一个。
文鸢眼中闪过复杂的目光,道:“文鸢是银州人,文家时代居住在银州,请大人回去吧,勿再复言!”
周扬也不生气,自顾自地催马返回本阵,他没指望三言两句就让文鸢倒戈,今天不过是种下一颗种子罢了。
周扬走了花云却没有走,他提着三尖两刃刀,大剌剌站在那儿:“姓文的小白脸儿,你花云爷爷来教训教训你!”
文鸢有些诧异,轻声道:“你为何不骑马?”
对于武将来说,马上与马下区别很大,骑在马上居高临下还有战马的速度加持,冲锋起来威力无穷。
花云挠挠头,倒也实诚:“俺花云不会骑马,在马上不习惯,你尽管来就是了,哪里那么多废话?”
文鸢哑然失笑,片刻后他翻身下了玉龙驹,道:“好汉子,我文鸢不乘人之危,便下马与你一决胜负!”
别看文鸢生得俊美,却也有武将的骄傲与气节。
他的举动让花云心中生出好感,大笑三声冲上去,与他激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