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丞相府。
张如山从樊楼回到了家中,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苦苦思考起来。
他很清楚魏国公的个性,如果不是牵扯到魏国公头上,他不会主动帮自己。
正如内阁会分去中书省的权利,对兵部影响较小,魏国公有蛰伏的时间与资本。
但他张如山有么?姬寒明摆着要削弱相权,将张如山手中的权力夺回去。
他在书房中踱步了许久,忽然下了决定:“刘德!去将朱先生请过来!”
一直守候在门外的刘德走开了,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刘德领着一个青年来了。
青年浓眉大眼,容貌上与大夏人有少许的不同,带着一些塞外的风采。
“朱荣拜见张相!”
朱荣不是夏人,他是北魏枢密院参议祝颂歌的亲信,当初祝颂歌等北魏使团来到燕京的时候,朱荣便秘密留了下来。
他留下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暗中与大夏的高|官接触,为北魏拉拢大夏的高|官。
爱权又贪财的张如山,一直都是朱荣重点关注的对象,逢年过节他总会给张如山送礼。
每一次朱荣送的礼物都很重,张如山笑纳却一直不肯给朱荣正式的表态。
今日,当朱荣听说了大夏内阁的事情后,就感觉有转机,还特意准备了礼物。
结果不用他亲自拜会,张如山的管家刘德找到了他,说张相有事与他商议。
“朱先生不必客气,你我也算老相识,所以有些事老夫便不卖关子了。”
朱荣神情一振,说道:“请张相您说,小人洗耳恭听!”
“老夫想问你,之前祝大人说的那些话是否还算数,他承诺给老夫的,是否能兑现!”
朱荣心中暗喜,这么久的等待张如山终于还是动心了,他立刻说道。
“请张相放心,祝大人当初对您的承诺,如今依旧能兑现!绝不食言!”
张如山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仅凭祝颂歌的一家之言分量远远不够。”
朱荣试探着问了一句:“那,那张相您的意思是?要如何才能相信我大魏的诚意?”
张如山伸出两根手指:“老夫要见到了两个人的亲笔信,其一,是你们北魏皇帝的印信,其二,要见到你们北魏太尉蛮子拐的印信,老夫才能放心!”
朱荣搓搓手,说道:“丞相大人,兹事体大,这不是小人能决定的,我明日就给祝大人送去信件,至于回信怎么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才能收到。”
张如山负手而立,说道:“老夫将随陛下北巡,你就跟着老夫吧,不过信中要告诉祝大人,他承诺会先给予老夫的好处,老夫要看到了才能与他合作!”
朱荣将所有的信息记下,然后告辞离开。
“刘德,去派人盯着朱荣,一旦他有任何不合理的异动,直接斩杀!”
张如山很清楚他在玩火,但是为了张家的未来他又不得不冒险走这一步棋。
与虎谋皮,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
……
内阁成立的风波,很快就被天子出巡的热闹冲散,这是姬寒有史以来第一次北巡。
蒙山率领一万羽林军,周扬则率领两千的亲军都尉府兵士相随保护。
随行的主要官员有丞相张如山、魏国公赵武、镇国公蓝玉、工部尚书李金宇,以及六部官员若干。
天子车驾威仪不凡,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燕京,第一站就是蓟州。
蓟州是周扬名义上的老家,周扬对家乡的记忆很少,只记得那里虽然距离京城不算很远,但气氛截然不同。
蓟州,是大夏九边重镇之一,担负着守护大夏都城,抵御外敌的责任。
姬寒离开京城的时候正好是春天,在车驾来到旷野的时候,姬寒下了马车,与群臣一起同行。
工部尚书李金宇嘴上就没有停止过,给姬寒讲述着此时节百姓的生活。
“陛下,如今是春天备耕的时节,很多百姓都会在这时候挖沟、修理农具、积肥。”
姬寒觉得新奇,问道。
“这前两样朕都明白,但积肥是如何做的?百姓们将何物变成肥入土?”
李金宇倒是直言不讳,说道。
“人畜的排泄物经过发酵,皆可以当成肥,陛下可千万别小看了这肥料,有了肥料土地能多出不少粮食。”
姬寒微微颔首,她极目远眺却见不少百姓正举着耕犁,在老牛面前跳来跳去,更是觉得有趣。
“天下之大朕从未亲自来见过,诸位爱卿随着朕去看看热闹。”
张如山闻言忙阻拦姬寒,说道。
“陛下留步!那些都是山野村夫,都不懂得礼数,若是冲撞了陛下可怎么好?”
姬寒嫣然一笑,说道。
“朕身边有蒙将军护卫,还有周都尉相随能有何事?再说朕为何要害怕朕的百姓?”
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向那边,将正在舞动耕犁和老牛的百姓吓得停下了举动。
他们中有年长者,有些见识,看到了天子依仗忙带头跪下,向姬寒行礼。
“老人家不必多礼,平身。”
姬寒扶着须发皆白的老人起身,然后和气地一笑。
“你们方才是在做什么?怎么朕一来停下了?”
老人惶恐地挤出一抹笑容,解释道。
“陛下,真是我们这一代的传统,叫做‘闹春耕’,用耕犁在耕牛面前舞动,祈求今年风调雨顺,祈求秋天能有个好收成。”
姬寒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耕犁,就让百姓将耕犁拿来,她好好地端详一下。
周扬在一旁伸手拖住耕犁,姬寒没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当她伸手想要去拎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那耕犁极其沉重。
如果不是周扬在一边托着,耕犁非瞬间掉落不可。
“农耕是天下之本,你们用着这样沉重的耕犁,在田间劳作的确是辛苦了。”
老者忙连连摆手,说道:“陛下言重了,我等每年都这样耕作早已经习惯了,就是这耕犁有些笨,害怕累坏了耕牛,耕牛要是累坏了我们这好多人家都没法耕种。”
姬寒正欲说话,却听周扬笑道:“老人家,你们这耕犁的确笨重,不好用,我倒是有办法让耕犁变得轻便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