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寒看着周扬离开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夏亡于周……冷希,你说这事到底是真是假?”
虽然姬寒本人不信命,甚至从某些角度看,她是一个极其开明的君主。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跳不出时代的局限性。
这是教育和科技发展的落后带来的必然结果。
虽然姬寒心里很想相信周扬,但石中献字这种离奇的事情,无论怎么看,都让人无法|理解。
很快,在羽林卫的众多兵丁带着那块石头回来了。
巨石大概一人高,寻常要十几人合力才能抬起。
而在看见这块石头的时候,姬寒顿觉脑中惊雷一炸,整个人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石头上确实有字,而且字迹居然是由石头上的裂纹组成的!
“庚子大疫,夏亡于周……”看见这一幕,即便之前再怎么不信,姬寒腿脚也有些瘫软,险些跌坐当场。
“陛下!此乃天意!臣等叩请陛下遵循天意,诛杀周贼!”魏国公见此,当即便转身跪倒在了姬寒面前。
“叩请陛下,诛杀周贼!”随行百官,除了英国公外,竟是齐齐跪倒,在姬寒面前高声呼喊道。
“这……”姬寒犹豫了。
一直以来,周扬都是在帮自己。
以前是他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的起居,现在又是他在满朝文武之中为自己博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可……如果石中献字是真,那又该如何?
“哟?咋这么热闹?诸位大人这是跪着有瘾啊?”
就在这些官员们跪拜姬寒的时候,一阵调笑的声音顿时传到了所有人耳中。
魏国公赵武闻言,当即大喜,说道:“周贼,想不到你还敢回来!来人,将此僚拿下!”
“诶诶诶!慢动手!不能因为我没跟你们一起跪就抓我吧?要杀要剐也得给个由头不是?”周扬一手按在腰间,另一只手则抬起挡住了在场围上来的御林军,口中说道。
“还敢狡辩?如今奇石已被带回,天道昭昭,上面写着‘夏亡于周’!你便是这亡国的灾祸!”魏国公振振有词道。
“笑话了,全天下就我一个人姓周?这天底下姓周的人海了去了!难不成就因为一块石头,陛下就要杀尽天下周姓之人?这岂非草菅人命!”周扬喊道。
此话一出,原本有些黯淡,一直在旁旁观的姬寒眼中闪过了一丝光华。
是了,全天下姓周的人多了,又不止一个周扬,凭什么认定他就是国贼?
“京中从六品以上,就你一个周姓,这难道还不够明显么?”魏国公喝问道。
“就不兴人家之后造反?”周扬反问了一声。
“你!……”魏国公在斗嘴这方面确实不是周扬的对手。
这小子能言善辩,的确不好对付。
一时之间,他居然抓不住周扬的痛脚。
“周都尉,你方才是做什么去了?”
见双方没吵出个所以然,姬寒出面制止了这场闹剧。她转头看向了周扬,淡淡地问道。
只是这一缕目光,刺痛了周扬。
周扬分明从这女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疏离。
就因为一块石头?
周扬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反倒不如一块石头上写的屁话?
不过,现在不是他发牢骚的时候,周扬摆出了一副笑脸,随后笑着对姬寒说道:“回禀陛下,微臣见陛下与诸位大人兴致颇高,所以去准备了一些小节目,给大家看个乐呵。”
“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准备什么小节目?”魏国公嗤笑了一声。
“诶,国公和诸位大人不是对这块奇石如此感兴趣嘛?巧就巧在,微臣年幼之时还真就学过那么两手浅薄道法,打算让诸位看个新鲜。”周扬呵呵笑道。
“道法?”魏国公不由得双眼一眯,冷笑一声。
你要真学过道法,那小时候还能让人送进宫里噶了?
如今天下太平,寺庙道观都有香火,不少富商也愿意掏钱,大部分道观寺庙都不缺那口吃的。
小周扬就是因为吃不起饭才进的宫。
“呵呵,反正也就是看个乐呵,成与不成还望大人们与陛下海涵。”
“那便看看。”姬寒看着眼前的周扬,心里复杂。
罢了,即便这要处置他,也让他玩个尽兴吧。
随即,便见周扬身披黄色道袍,手握桃木剑,当即便开始在堂中开坛做法。
他口中念念有词,听不真切,姬寒倒是隐约能听见什么:富强之类的只言片语。
按周扬的意思,他打算给大家表演一个当场祈雨。
只是现在烈日当头,怎么看都不像要下雨的样子。
可奇就奇在,偏偏在周扬摆好法坛,脚踏七星,开始步罡踏斗,口中诵念有词之时,天真的渐渐黑了下来。
原本闷热湿潮的天气,竟起了风!
天间乌云渐起,随即狂风大作,一场瓢泼大雨在顷刻间便落了下来!
“轰隆!——”
只听一声惊雷,让在场的所有官员,甚至是魏国公等人这才反应过来。
这周扬……真会呼风唤雨?!
狂风吹得周扬一身道袍猎猎,让他好似神仙中人。
大雨倾盆,让不少正在耕作的老百姓喜极而泣。
而此时的姬寒,也是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
他真会祈雨?!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疾风骤雨之下,留给所有人的,只有震惊。
张相和魏国公的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
他们怎么都不信,周扬是真有法力在身。
可地上未干的水迹却告诉他们,是真的。
而就在此时,却只听门外有人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天降凶兆啊!”
“何事?”姬寒不由得眉头一皱。
石中献字一事还没过,这又来什么天降凶兆?
姬寒心情甚差,当即便摆驾出巡,来到了百姓聚集之处,拍了个羽林卫过去询问:“究竟何事喧哗?”
“回大人的话!天降大雨,有一道神雷劈在了咱们蓟州城的城墙之上,您看,那上面有字!”
“嗯?”
姬寒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去,顿时眼前一怔。
那石制城墙之上,赫然写了八个大字——“壬丑大旱,亡夏必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