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家
宋三水如同傻子般直挺挺的站在T形路口的中间,脸上写满了惊愕。他明明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家中,怎么一转眼却到了这里?
环顾四周,晨光微露,车水马龙,喧闹不止。
“嘀,嘀……”车辆鸣笛。
宋三水急忙躲闪致歉。
这时,不远处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今天是2010年,10月1日,星期五,白天阵雨,26℃,东风3-4级……”
“2010年,2010年?”宋三水喃喃自语,“这是穿越了?”他瞳孔急剧收缩,然后循声望去。
几米开外是一个报摊,一位年过花甲的大爷正悠闲的看着报纸,身侧的收音机则是响着不停。
宋三水急忙上前,一把夺过大爷手中的报纸。报纸上的日期赫然是“2010年10月1日。”
“五年前,五年前?”诧异、恐惧、兴奋,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五年前怎么了?老婆跟人跑了?”大爷一把夺回报纸,没好气的说着“报纸一元一份,想要就拿钱!”
宋三水并没理会对方,而是飞也是的朝着家的方向狂奔。他现在只想确认一件事,五年前的自己还在吗?还是说因为自己的到来,五年前的自己已经消失了。
只是他才跑了两步,便被一个从胡同里窜出的小伙儿用力拽住。
“大哥,大哥。”小伙披着大衣,说话的同时一脸谄媚。
宋三水停下脚步,脑子灵光一闪,用求证的眼光看着对方,“你知道怎么回事?是不是拍电影?”
“电影?哎呦,你可是问对人了!”小伙说着,敞开了大衣。只见大衣里面有着极多的口袋,而每个口袋上都插着包装精美的碟片。
“大哥,我跟你说,这都是欧美的新货,绝对的高清步兵!”
妈的,敢情是卖盗版光碟的!宋三水心中暗骂了一句,喊了声,“滚!”然后便又狂奔了起来。
光碟小伙也是被气到了,对着宋三水离去的背影不住的口吐芬芳……
站在家门前,宋三水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里有他的回忆,当然,也有挥之不去的噩梦。
他没有犹豫,掏出钥匙便要开门,只是手才抬到一半却发现防盗门并没有关上。与此同时,屋内传来了清脆的女声,“对,王姐,是那家店。行,咱们十点不见不散。”
是了,是自己的“爱人”,那个恶毒的女人,闫芳。
“吱嘎。”随着声音的响起,房门也被宋三水推开。
“今天不是加班吗?”闫芳瞥见是宋三水回来也没惊讶,而是不咸不淡的说了嘴,然后挂了电话,从化妆台拿出化妆品,对着镜子抹了起来。
“又没事了。”宋三水的语气也极为冷淡。他此时正环顾家里,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虽然整体的装修风格没变,但物品的摆放却是有着不小的变化。准确的说,是回到了当初。
“你妈说今天过来。”
在原本的世界中,宋三水母亲已经去世两年多。一想到能够再次见到母亲,他的心不由狂跳了起来。
“这大老远的,总往这跑什么!我告诉你,中午吃完饭就赶紧给我打发走。”闫芳化妆的动作不减,但言语中透露的那份嫌弃却是极为浓重。
宋三水闻言脸色一阵铁青,但似乎是出于习惯或者是下意识的行为,他并没有回答,而是脱鞋进屋,来到厨房,翻起了冰箱。
冰箱上有面小镜子,通过镜子可以看到他原本嘴角的伤疤已经消失。看来自己的确是穿越了。不过现在这一切仿佛不那么重要了,他现在只想为母亲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不久后,闫芳便离开家,去哪她没说,宋三水也没问。
傍晚时分,宋三水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宋母也已经到了。
餐桌上,两人相邻而坐,靠的很近。宋三水想要先吃但宋母却执意不肯,无奈,他也只能遵从母亲,任由对方拉着自己的手,唠着家常。看着母亲掺半的白发,他心中一阵的后悔和疼惜。
“咔嚓。”房门打开,浓妆艳抹的闫芳随即进屋,伴随着的还有一阵刺鼻的香气和极为刺耳的质问,“老东西走了吗?”
宋母闻言有些手足无措,宋三水则是怒极起身,冷冷的看向门口。
转身看到屋里的场景,闫芳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感到羞耻而是嬉笑着打趣道,“呦,老太太还没走呢?”
宋母似乎是怕儿子冲动,急忙拽了拽宋三水的衣袖,圆场道,“芳芳回来了,快过来,菜还热乎着呢。”
“饭就不吃了,您要没什么事啊,就早点回去吧!这天冷路滑的,别再出点什么意外。”闫芳一边脱鞋,一边阴阳怪气的说道。
宋三水即便再能忍,听到这里也是无法自制了,“你……”只是他刚开口,却被宋母的话打断。
“时候不早了,是该回去了。我这次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寻思过来看看你们两口子。现在也看到了,都挺好,那就好。呵呵,要是过两年儿能抱个大孙子就更好了。”说着便起身。
闫芳闻言只是不屑的“呵。”了声,然后便回了屋。
宋三水看着闫芳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想要再说些什么时却被母亲拽住了衣袖,“送送我吧!”
“妈……”
“走吧!”
看着母亲决然的样子,一切的话语都被他咽了回去。只能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默然的点了点头。
宋母左手推开防盗门,右手拽着宋三水,直到走到楼下,才开口说道,“妈这次来的确是没什么大事,就是希望能够催催你们抓紧要个孩子,这都结婚五年多了,也没个动静。闫芳脾气是大些,有些刁蛮,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你还记得结婚前你是怎么说的吗?妈尊重你的选择,也希望你过的轻松些。”
“妈……”
“去吧,回去吧!”宋母拍了拍宋三水的手……
第二幕 疯
母亲走后,宋三水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买了包烟,坐在楼下独自抽了起来。
结婚十年,他忍了十年。像今天这种情况只是小场面,在未来的五年,闫芳会更加的变本加厉,更加的肆无忌惮。赌博、出轨、辱骂母亲,简直是如同家常便饭。而他之所以还忍着,是因为他得到了他想要的,那就是权利。
仅仅是十年,他就从副科级升到了正局级,可以说是一路坦途,风光无两。
但,现在坐下来一回想,真的,真的值吗?
当宋三水拿出钥匙,打开门,回到家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闫芳此时坐在餐桌前,在她的面前正摆着两份文件。
“回来了?文件我已经拟好了,签了吧。”闫芳看着满脸疲惫的宋三水,淡然的说道。
宋三水闻言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接着拖鞋快步走向冰箱,对着小镜子照了照,发现嘴角的伤疤并未出现,又环顾了下四周,然后才恍然,默然的点了点头。
闫芳见状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呵。”宋三水轻笑了声,默默的走到桌签,拿起了笔,在两份文件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闫芳似乎是对结果非常满意,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没想到你还挺识趣。也对,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选择。”
“没事了吧。”宋三水起身,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橙汁。
闫芳则是起身朝着浴室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着,“唉,也不知道我爸看上了你什么了,非让我嫁给你。”
宋三水抿了口橙汁,淡淡的回复道,“可能是看我比较听话吧!你不是也看中了我这点吗?”
闫芳听出了语气中的不满,这不由让她有些愤怒。
只见她停下脚步,怒目圆瞪的看着宋三水,“宋三水!你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不要忘了!我们现在的房子,你开的车,还有你现在副科长的职位都是谁给你的!”
“是你,亲爱的,还有我敬仰的岳父大人!”宋三水的语气突然变的温柔,“我不就开个玩笑嘛!”
闫芳闻言不屑的“哼”了声,看也没看宋三水一眼,转身便进了浴室。
当听到浴室响起了水声时,宋三水才走到电视旁,打开了CD机。
下一秒,音乐响起。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伴着随音乐,宋三水在屋里跳起了舞蹈。说是舞蹈倒是有些牵强,他只是跟着音乐扭动着自己那并不协调的身体,如同一个精神病人释放着他身体里的疯狂。
三片安眠药被他碾碎,倒在橙汁中搅拌均匀,然后递给了正在泡澡的闫芳。
煤气罐的阀被他拧开,浴室的门也被他打开了条缝隙,以便空气畅通无阻。当然,家里的窗户他也都检查了一遍,确认了全部关闭。
然后,他走到桌前,将那两份文件撕成碎片,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做完这一切,他便朝着门外走去。
开锁,推门,迈步,关门,动作一气呵成,他微笑着,迎接着自己的新生。
第三幕新生
宋三水缓缓的睁开双眼,景物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大夫,患者醒了!”一旁的护士声音有些激动。
“我这,是在哪?”宋三水摇了摇头,喃喃的说着,“水,给我喝口水。”
一口清凉流入口中,不由让宋三水整个人都变得清醒,此时他才看清周遭的环境。
白色的被褥,白色的窗帘,白色的棚顶和墙壁,头顶上方还挂着一个大吊瓶。当淡淡的消毒水味传入口鼻,宋三水才感叹了一句,“原来我在医院啊!”
“血压正常,心跳正常,生命体征平稳。”大夫一边说着一边在操作着繁杂的仪器。
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吗?宋三水此时的精神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大夫来到宋三水的近前,有些兴奋的说,“这次手术非常成功!这是我院首创的激光消融颅内肿瘤技术,同时也是世界首例成功案例!我代表医院和我本人,对您表示衷心的感谢!感谢……”
“你等等,我有脑袋里有肿瘤?”宋三水打断道。
“是的,您的确是患有脑瘤,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我有脑袋里有肿瘤,我怎么记不得!”宋三水继续打断。
“嗯……可能是手术过程中脑组织损伤的缘故,也可能是术后的异常反应,具体结果还需要检查一下,不过您放心,这都不会对您的健康有所影响,这次手术是非常成……”
大夫在极力的解释,不过宋三水确是不关心这些,而是急忙问道,“大夫,我的家人呢?”
一旁的护士插嘴道,“你做完手术就昏迷了,这已经是第五天了,你母亲回家煲汤了,估计快回来了吧!”
“我妈还活着!”宋三水的眼中瞬间充满了泪水,低声喃喃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宋三水喊道,“给我镜子,我要镜子!”
护士见状急忙将自己化妆的小镜子递了过来。当看到自己嘴角上没有伤疤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了响起来。
电话接听,对面传来带着哭腔的声音,“三水,你终于醒了!妈这就来,这就来!”
“妈……”宋三水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对了,妈,闫芳她……我,我有点忘了。”
“唉……这孩子命薄,不提了,不提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呼啦一下进来一群人。
这些人有人提着水果,有人捧着鲜花,还有人手里攥着红包。
“宋老弟,你可得快点康复啊,都等着你主持大局呢!”
“宋处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领导,祝您早日康复!”
看着眼前的一切,宋三水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满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