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经常拿出来看？”
厉容骞听了又惊又喜，“这么说，这一定是对爷爷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妈，你知道这怀表究竟是什么来历吗？”
苏念芷摇摇头，“我也问过你爷爷，但是他从来就不肯说一个字。”
“有时候，他拿着这怀表看着窗外，会笑；有时候，拿着怀表，看着你外婆的照片，又很悲伤。我当时就想，或许这怀表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吧……”
听到这里，沈柠依只觉得头顶上有好几只小鸟在盘旋。
“苏……妈，为什么容骞的爷爷会有外婆的照片？难道他们年轻的时候是青梅竹马？”
但是后来没有在一起了？
没想到，苏念芷的回答，让沈柠依大跌眼镜。
原来，现实中的故事，真的比戏更精彩。
苏念芷笑道，“这件事，也是时候告诉你了。我们先吃饭，一边吃饭一边说。”
三人将饭菜做好，就在餐厅里坐下来。
美味佳肴配上营养的甜汤，不但开胃，也让人更有聊天的兴致。
苏念芷像是讲故事地说道。
“你们爷爷年轻的时候，退役读书，又赶上了上山下乡。在村里的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引为知己。”
“但是后来，那个朋友和他的妻子下矿出了意外，留下一个不到两岁的儿子。”
“当时你爷爷就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只是那时候他学业还没有完成，所以这件事遭到父母的反对，理由是你们爷爷还没结婚。这孩子就一直寄养在孤儿院里。”
这段故事，厉容骞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没什么意外。
可是沈柠依听了，就异常兴奋，好像听故事的孩子一样，忍不住猜测剧情。
“那后来，厉爷爷收养这个孩子了吗？”
苏念芷点了点头，“当然了，只不过，收养的过程十分坎坷。”
“当时的厉家并没有住在这座豪华的厉氏庄园，而是住在老家，离轩城新城区还有几十公里之外的厉园。”
“厉园对面一河之隔，住着苏家和林家。我的母亲苏瑾，是苏家的独生女，与你们爷爷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在你爷爷下乡之前，他们已经山盟海誓，私定终身，只等你爷爷回城，就向家里人说明这件事。”
“可是没想到，你爷爷当了几年兵，又下了几年乡，厉家也迁居到新城区，一切都变了。”
“你们曾祖父为你爷爷安排了一桩婚事，自然，是和城里的千金结婚。所以他们不接受苏瑾这个连高中都没有毕业的乡下女孩做长媳。”
“那时候，我妈妈进城做小生意，已经和你们爷爷住在一起了。可财大气粗的厉家人，一边给苏家施压，让苏家把你们外婆抓回去；”
“一边给你们爷爷安排婚事，逼他娶了杜咏菁。”
听到这里，沈柠依脑子里简直脑补了一场年代苦情大戏。
她气愤极了，“婚姻的事情，当然是要两情相悦，可是厉家不一样，总有个强买强卖的传统！”
“还美其名曰什么百年家族的门风，这不是封建糟粕是什么啊？生生把有情人拆散了，却让爷爷娶个厉老夫人那样脾气秉性的女人。”
“爷爷这一辈子叱咤风云，婚姻却这么憋屈！我都替他不值。”
她气鼓鼓地，替厉老爷子抱不平，听得厉容骞哭笑不得。
苏念芷笑了，“好了，那都是过去的事，可以理解为时代的局限。”
“你们爷爷这一生，从来没有认命，从过军打过仗，下过乡，吃过苦，回来又将励晟集团发扬光大，世上能有几人做得到？怎么不值了？”
“那后来呢？”
沈柠依焦急地追问，就像追着一部悬疑剧一样激动。
苏念芷喝了一口清茶，润了润喉，接着说了下去。
“后来啊，后来就轮到我出场了。”她苦涩一笑，“我妈妈回了家乡以后，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那个年代，未婚先孕，可是伤风败俗，千夫所指的。可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坚持要生下孩子。”
“你们爷爷得知我即将出生，就立刻来医院陪产，我生下来以后，他就给我取了名字，并且答应，一定会把你们外婆和我接到轩城，也会让我认祖归宗。”
说到这里，苏念芷不由得一阵难过。
“只是，我还没满月，城里就传来杜咏菁怀孕的消息，数月后，她生了儿子，你们曾祖父曾祖母高兴的不得了，大办酒席。”
“杜咏菁从此在厉家的地位自是母凭子贵，而我不过是个女儿，一时间也很难顺利被厉家承认，何况，还有杜咏菁从中作梗。”
“但是你爷爷并没有放弃，他最终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先把他挚友的儿子带回家，作为他的长子来抚养，取名厉允璋。”
“等到我们成年后，就为我们订婚，让我嫁入厉家。”
“虽然这样一来，我就再也不能跟随父姓，但是我的儿子却可以姓厉。”
“我妈妈体谅你们爷爷的为难，所以不计较名分，答应了这件事。就这样，我二十岁嫁入厉家，而你们外婆就在乡下，守望着厉园，度过了人生最后的几个年头……”
听到这里，沈柠依不禁眼睛微热。
想到厉容骞外婆苏瑾这坎坷多舛、红颜薄命的一生，她一个从没见过苏瑾的人，都感觉到一阵凄凉。
“后来的事情，也就不必我说了吧。”
苏念芷眨了眨眼睛，泪意消减，眼前才恢复了清晰。
“厉老夫人出于多方面的考虑，也就接受了义子和儿媳。”
“她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爸爸是把我当儿子来培养的，从来就没有把她当成过正室。”
“加上她的两个儿子确实没有我能干，厉卓城也不成器，所以你们爷爷临终前，将励晟集团交给了我和容骞。”
困扰了沈柠依许久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原来，厉老爷子和青梅竹马苏瑾生了长女苏念芷，而厉老夫人和二房三房才是亲的。
只是听到这里，厉容骞却又有一事不太明白了。
“妈，你说爷爷以前经常看着外婆的照片，一边看这怀表，那就算这是他和我外婆的定情信物，可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也没有传给你，而是给了我？”
不得不说，厉容骞的思路还是很清晰，并没有因为一段感人肺腑的小城往事而变得感性。
他一下就看出了怀表背后不寻常的细节。
苏念芷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这……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问过的，可是你们爷爷对于怀表的事，那是三缄其口。”
沈柠依着急的直挠头。
“看来，厉爷爷给我们留了一个很难的谜题。”
厉容骞拿出手机，将自己晚上拍摄的怀表照片点出来，放在了桌上。
“妈，你再看看这怀表上的荧光。我在卫星图上查了，这荧光很像是济州岛的地图轮廓。济州岛，我爷爷提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