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前,沈柠依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就迫不及待敲响了观门。
那两扇红漆铜门上的漆面都不知道多久没有修缮过,干裂且割手,唯有门上的铜环是光滑的。
有一个白发苍苍的道士,听见了敲门声,就扶正了帽子,走了出来。
隔着门缝看了看,见门外是两个年轻男女,这才将门缝打开些许,问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沈柠依忙说,“道长,我们是来找人的,我听说我师父在这里!他看上去三十多岁,瘦高个子,说话是轩城郊区的腔调。”
道长听了,颇为警惕,“你说的人,我们道观里可没有。姑娘请回吧。”
说着就要关门。
厉容骞一巴掌拍在门上,一下就把门推得大开。
沈柠依见机,赶紧一弯腰,从他和道长之间窜了进去,就一间挨着一间去找。
“师父!师父!我是依依!你在这里吗!”
那个道士急忙追上来,拉住了沈柠依,愤怒地说,“小姑娘!你也太无礼了!这里是道家修行之处,没有你要找的人!”
沈柠依根本不理他,她相信师姐给她发的定位不会错,风语堂查的结果也不会错的!
她一口气冲进了第三重院落,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药味。
药味?
师父不是病着的吗?
她急忙朝那个药味最浓的房间冲了进去。
那个房间的门就没有关,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这时,只见一个人影一晃,就钻进了耳房。看那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分明就是师父的打扮!
沈柠依又惊又喜,急忙往里追,却见耳房里根本就没有人,仿佛刚才那个月白色的影子只是她自己的幻觉。
她愣了一下,使劲儿一嗅,就闻见窗外飘来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药香。
有人在窗外!
“师父……”
她看见窗外就是山崖,也不敢再追。
“师父,我是依依啊,你为什么要躲着我,躲着我们呢?”
“我们找了师父好久了,以为师父来到轩城就会来找我,可是为什么你藏在这个道观,还不肯见我?”
窗外的人叹息一声,却还是不肯出现。
“依依,金木巫鼎碎片,你都找齐了吗?”
听见师父的声音,沈柠依激动极了,急忙往窗户走去。
可是窗外忽然射进来一片碎瓷片,带着尖锐的破风声,一眨眼就射在沈柠依面前的青砖地上。
“不要过来!”
沈柠依愣住了。
“师父,您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我见见您?”
“为师问你,金木巫鼎碎片找到了没有!?为什么不回答?!”
沈柠依心里一阵难过自责。
“我们本来找到了四片,由大师兄送回云麓山。”
“得知师父来了轩城,大师兄开车回来的路上,碎片都被血咒的第一杀手苍雪给夺走了。”
“什么!?”窗户外的男人的声音绝望极了,“难道是天要亡我……”
这样绝望的口吻,让沈柠依又是内疚又是难过。
她也顾不得师父的威胁,直接冲到窗口,手撑着窗台就跳落在外面。
窗外的男子正在黯然神伤,不防小徒弟不听话地跳了出来,急忙转身避开,显然是不想和她正面相对。
沈柠依还没来得及拜见,就看见师父这奇怪的举动,就觉得很奇怪。
她一把扯住了师父的胳膊,“师父,你怎么不正眼看我?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依依可以帮你看看……”
就在她凑上去的时候,男人已经避无可避。
他脸上的情形,恰落入沈柠依的眼底。
沈柠依大吃一惊,吓得急忙放开了手。
师父的右脸,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萧烈本来清秀的容颜,现在右脸颊竟然有一块硬币那么大的溃烂!
“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忽然有了猜测,可是她不敢说。
难道师父的脸是因为那个蛊毒,才变成这样的吗?
蛊毒的事,师父是从没有说过的。
沈柠依若不是找齐了四个碎片,把里面的那些白纸拼起来,并用红酒把字迹显现,也不会知道,师父并非中毒,而是中了蛊毒。
萧烈见沈柠依的脸色阴晴不定,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敢说似的。
他咬了咬牙,拿出一条面巾,将脸给遮住。
“吓到你了。”
“不是的,师父……”沈柠依想解释却无法解释,只好扶着萧烈,让他回到了房间里。
“师父,之前您在信上说,碎片有五块,我们找齐之后,发现其中一块被厉家老爷子分成了两半,所以其实,碎片应该是五块。”
萧烈听了,微微诧异。
“厉家老爷子?”
沈柠依说,“就是厉家上一代家主厉承兆。他的父亲因为保护碎片而被刺杀,所以他就将碎片分成了两份,一份放在厉家,由厉氏子孙保管。”
“另一份,就放在他长女身上,带到了济州岛。”
“当时大师兄急于将四个碎片带回去给您,所以就由我去寻找第五块碎片。”
“我们这次去济州岛拍摄综艺,恰好就找到了厉老爷子的长女,找回了碎片。”
萧烈听了,苍白的脸上才恢复了半点血色,急切又激动地道:
“也就是说,第五块碎片在你的手里。快把它交给师父……”
就在这时,厉容骞也找到了这里,一进来就看见一个蒙着脸的男子,着急地让沈柠依拿出第五块碎片。
他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萧烈,忙上前拉住沈柠依问,“依依,这是你师父吗?”
沈柠依欢喜地说,“是啊!他就是我师父!”然后对萧烈介绍,“师父,这是骞少,他叫厉容骞,现在是励晟集团的总裁。厉老爷子就是他的爷爷……”
萧烈本以为来的人会是言琛,没想到,却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年轻人。
听了沈柠依的介绍,他眸光一凛,将厉容骞上下打量了一眼。
这一眼,虽然是面无表情,可是却让厉容骞感到,浑身都很不舒服。
就像是被一只藏在灌木丛后面的狮子盯着一样。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沈柠依口中那样温文儒雅的师父,却浑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远冷漠感。
如果师父本来是这种冷漠疏离的性格,那么看来他对徒弟们是真的很温柔很好了。
不然也不会让沈柠依那么依恋和信任他。
“你就是让依依私自订婚的那个厉容骞?”萧烈冷声问。
这话尖锐刻薄,并且毫不掩饰对厉容骞的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