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琛含着泪,跪在了柯西面前。
“柯西,按照天枢门门规,我现在已经犯下了残害欺凌同门手足的一等大罪。”
“我不敢求你原谅,我也不配说什么负责,我只能答应你,等回到云麓山,我会当着师父和所有师弟师妹的面,自废武功,向你谢罪……”
听了这话,柯西浑身一震,惊恐地回过头来。
“大师兄!你在说什么?!师父开山授业到现在,没有任何一个弟子被废掉武功的……你是我们的大师兄,你更不能……”
“筋脉尽断,终身残废,要不了几年,身体器官的机能就会开始蜕化,自废武功等于自杀!你疯了吗!”
言琛咬了咬牙,“可我不知道,除了这样,还有什么能补偿你。”
柯西听了,不禁难过地把他扶起来。
“你宁可自废武功,也不愿意对我负责,是吗?”
“大师兄,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宁可死,也不愿意看着你变成废人……”
她丝毫也没有怪言琛,倒让言琛更难受。
他不禁一把抱住了她,低声痛苦地嘶吼着,“你不明白!我不配,哪怕我想过要对你负责,我也不配!”
这一刻,柯西明显的感觉到,言琛的内心已经矛盾到快疯了的地步。
他究竟在矛盾什么?
为什么他说他不配?
不是因为柯西有多么优秀、多么不可亵渎。
他的内心一定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阴暗一面,这阴暗面让他备受折磨。
这是偶,柯西才发现,原来一向那么温柔宽厚的大师兄,内心不知道有多孤独。
她心疼地抱紧了他,轻轻说,“大师兄,为什么你要说你不配?”
“从小我就觉得你是个温暖的人,可是我发现除了依依,没有人能温暖你。你心里有什么秘密在抗拒我们的接近和了解,对吗?”
言琛怔住了。
被柯西说到了他的内心深处,他竟是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被人了解的感觉。
“是……”鬼使神差地,他承认了。
一个秘密,他从不到十岁开始,就守口如瓶。
这种感觉,有多使人发疯,没有经历过的人是绝不会知道的。
柯西轻轻抚摸着他的背,极尽温柔。
“你告诉我,好吗?我用我的生命发誓,我绝不会告诉别人。否则,就让我死于非命,身首异处……”
话没说完,言琛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腔子。
他不知道此刻自己究竟是狂喜,是欣慰,是解脱,还是庆幸柯西如此深爱他。
他一把托起柯西的脸颊,狠狠地吻了下去……
冷风从树林深处刮过,像凌厉的刀锋一样划过了他们微凉的肌肤。
那油漆斑驳、飘满了枯叶的长椅,却成了最温馨、最令人迷恋的地方,成全了这对同样痴情的可怜人。
丢在地上的外套里,手机不停的震动。
沈柠依始终也没有打通柯西的电话,直到手机没电关机。
许久之后,柯西才回到了九号公寓,围着言琛的那条围巾,娇俏的脸颊,还是被冻得绯红。
沈柠依听见有人用密码开门,立刻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二师姐?!”
柯西推门进来,看见沈柠依竟然在客厅里坐着,短暂的讶异后,眼神中闪过一丝骄傲的笑意。
但是很快,她就一如往常地温柔。
“依依,你怎么还没睡,在客厅里坐着干嘛?看你最近累的,都有黑眼圈了。”
沈柠依被她的手冰的下意识后仰,但立刻发现,柯西的脖子上是男式围巾。
“咦?!二师姐,你这个围巾是……”
“是你出道第一年,送给大师兄的生日礼物,”柯西羞赧地一笑,“都五年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沈柠依莫名觉得,柯西的话听着有点古怪。
什么叫“都五年了,你还记得”?
该不会是她多心了吧?
难道就因为一个言琛,夹在她和二师姐之间,以后就要为此心生芥蒂了吗?
她可不想这样。
她急忙笑着说,“这是我挑了好久才挑出来的嘛,花了我八千多块。我人生第一次一掷千金,自然是有点记忆深刻啦。”
柯西听了,转过身,嘴角却是讥讽的笑意。
“是啊,所以我也记得很清楚……我累了,先上楼洗澡啦,依依早点睡吧。”
“……”沈柠依明显地感觉到,柯西变了。
虽然还是那么温柔,虽然还是像个大姐姐一样,但是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可是她说不上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柯西。
柯西上楼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
“刚才大师兄说,他会帮你盯着外网,一定不会让朴思颜有机会通过外网来抹黑你的。”
“有大师兄在,我们可以放心了。”
说着,微微一笑,“晚安,小师妹。”
说完,就上楼去了。
都没有等沈柠依回应。
沈柠依怔怔地想,所以刚才二师姐是去和大师兄见面了?
但是为什么,见过大师兄以后,柯西整个人透露出来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分明近在咫尺,却又像是远在天涯,疏离冷漠。
沈柠依告诉自己,这一定是错觉,一定是因为天气太冷,柯西冻得表情僵硬了。
对,就是这样。
她的二师姐从小宠她,关心她,今天白天还很紧张地叮咛了很多话,帮她处理朴思颜的事,现在又怎么会疏远她呢?
安慰了自己之后,她终于能安心入睡了。
可是柯西回到房间,洗漱上床后,却抱着言琛的围巾,久久难以入睡。
“大师兄,你的秘密只有我知道,连依依都不知道,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多骄傲吗?”
“面对她,我再也不是一个感情中的小丑,我才是你的女人、整个身心都献给你的女人……”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守护你的,就像守护自己的心脏一样。”
“至于你心里的那些阴影,总有一天,我会让它们彻底消失的……”
深夜里狂风骤起,在窗外拼了命的呼啸。
就连这个繁华都市那数不清的霓虹,都无法再如往常一样照亮天空。
旋风在每一条漆黑的巷道和角落里,席卷着那些白天不知藏于何处的垃圾。
就像是一些无形的手,把日光下不为人知的罪恶,从黑暗中撕扯出来。
一个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却光着脚的女人,惊慌地在弯弯曲曲的巷子里狂奔,不停的向后看。
身后追来的是一群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离这女人不过十米的距离。
就在女人想要再次拐入一条更窄的巷子时,忽然看见巷子尽头的三层高的房顶上,站着一个穿着一件白色西装、戴着一张面具的男人。
男人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让女人吓得后退了几步,立刻被后面的保镖抓住了。
这时,男人才轻飘飘从三楼的楼顶,跃落下来,一步步走向女人。
“朴思颜,你果然是个蠢货,居然回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