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回头看了看长长的堵车队伍,开着空三轮车回来的并不少,一眼望不到头,张扬是在同学家呆了一宿,所以上午才回来,那么这些人呢?怎么也上午拉着空车往回走?
张扬绝对是说谎了,他并没有去同学家里,他和这些开着空三轮回来的人一样,都是今天早晨才拉着满满一车桃子出的门,至于那车桃子送到哪里去了,他不想告诉我。
我现在重要的是先混进村子,而进村需要张扬引路,所有我虽然对张扬的话有疑问,但是并没有提出来,而是若无其事的继续跟他聊别的。
我们在堵车的队伍里磨蹭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慢慢看到了曙光,我这才知道,为什么村里的路堵车能比市区堵得还严重,除了进出坎子沟的路只剩了这一条,还有就是这条路也已经被挖断了一半,沟里放着一辆挖掘机,但是并没有工作,挖掘机里没有人。
看看沟里土层的颜色,这沟挖开明显已经有段时间了,挖开后就没有再动过,感觉并不是为了维修什么才挖开这条沟,而是为了挖沟而挖沟,剩下的那一半路,只能容一辆车勉强通过,要是有个车技不好的把轮子卡沟里,那就彻底堵死了。
我问张扬这是怎么回事?就剩一条路还搞成这样,是怕村子里的人出去太方便吗?
张扬说是白老太太让大家挖的,另外那几条路也是大家按照白老太太的意思截断的,白老太太是村子里的老寿星,今年已经一百零九岁了,他们家很有钱,镇上一半的桃园都是她家的,老太太孙子是镇上首富。
“一个一百零九岁的老太太让你们挖路你们就挖路,因为她年岁大,德高望重吗?”都这个年代了,坎子沟的经济发展的也不错,不一应该发生一个老祖宗辖制一个镇子的情况吧?
张扬道:“要只是因为她年纪大,村里人还真不一定买账,但是,她孙子是镇上首富,在镇上说话算数,所以就有人听她的了呀。桃园干旱了白首富组织打井,桃子收获了白首富到外地找买家,桃树生病了白首富到省城找专家,人家财大气粗啥事儿都干得来,其他小门小户的,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本事,你说,村里人是不是要给白首富这个面子?
而且,今年的桃子长成这个样,本来也就不指望卖钱了,白家说要破路,大家也乐得做顺水人情,毕竟明年还得指望着白家呢。我们这些比较有家底的,自己能扛过去,用不着白家帮,那些家里情况不太好,有病人的、劳动力少的,白家还自己掏腰包,给那些人生活费,虽然是借的,但是没有利息,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还,其实跟白给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么说,白首富可是你们坎子沟的大善人、主心骨啊,那他有没有分析过今年桃子变成这样的原因?”
张扬说:“怎么没分析?白家出钱,从农大请了好几波教授来,又是研究树,又是研究桃,又是分析天气,又是化验土质的,结果什么毛病都没有找出来,钱花了不少,作用一点没有,现在还有几个农大的学生在村子里边住着呢,问镇上要了一亩桃园,要用一年的时间做实验。
不过等着他们研究出结果来,指不定得什么时候呢,还是得按照白老太太说的,去山上找原因。”
“山上?”你们的桃树不是大半种在平地吗?种在山上的不多吧?”我说。
张扬说,桃树种在山上的确实不多,但是,村子里的桃树最早是从山上下来的,虽然后来各种嫁接,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根还是从山上来的,这也是坎子沟的桃区别于外地桃的关键所在,同样的接穗,嫁接在别的地方的树上,跟嫁接在坎子沟的桃树上,结出来的桃子就是不一样,坎子沟的桃好吃。
虽然坎子沟的桃树产业是这一二十年才发展起来的,但是坎子沟山上的桃树可是长了不知道几百年了,白老太太说她小时候就经常跑到山上去摘桃子,当年山上的野桃子虽然没有现在的桃子这么大个,但是比现在的桃子还好吃,带着山上的灵气。
老太太还说,她九岁那年,山上的桃树就出现过一次这样的问题,所有的桃子都变得没有味道了,然后就有一个大师带着村民们上了山,老太太当时年纪小,又是女孩子,所以没有被允许上山,不知道大师带着村民们在山上做了什么,只是模糊的记得听到了结婚办喜事的那种曲子,然后山上那些没有味道的桃子就都落了,第二年又是满山甜桃,好吃的不得了。
村里一些年岁大的,也说小时候听家里人说起过这样的事情,但毕竟只是听说,而且那个时候的桃树都是野桃树,村民们也不靠桃树吃饭,对这些并不是那么重视。
我皱眉道:“上次桃树没有味道的时候,老太太九岁,今年老太太一百零九岁,整整间隔了一百年?”
张扬道:“对呀,巧合就巧合在这里,整整隔了一百年,村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山里的桃树每隔一百年就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不过既然科学的方法已经试过了,查不出桃子出问题的原因,那也只能试试传说中的办法,白首富打算明天就带着村民们上山去找找,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白老太太虽然不知道当年是怎么解决问题的,但是,村民们从哪里上的山,她还是记得的。”
我又想问,既然村民们已经病急乱投医的要到山上寻找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原因了,为什么要这么仇视风水先生,不过看了一下密集的堵车队伍,还是又把问题咽回了肚子里边。
铁明康的车已经到了最狭窄的那段,汽车当然比农用三轮宽,通过的非常惊险,我都怕他一个不小心卡住。
不过好在铁明康开车技术过硬,有惊无险的通过了狭窄的路口,然后就是我和张扬的农用三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