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把张瘸子拉到外边,小声跟他说,我担心张婉婉被后山惨死的女老师跟上了,希望他能给送一送。
结果张瘸子大手一挥,道:“没有的事儿,刚才我都看过了,这闺女身上挺干净的,你看这罗盘,一点动静都没有,要有鬼还能这样呀?收收惊就可以了。”
说完,张瘸子就进屋表演去了。
前半场张婉婉还看得很有兴趣,后来靠在椅子上就睡着了,手里还捏着那两片安眠药。
我小心的把张婉婉抱到床上,发现她的身体特别软,软得就跟完全没有骨头一样。
法事做完,我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有增无减,闭上眼睛甚至觉得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满身都是被蹂躏践踏的痕迹。
看张瘸子收拾家伙要走,我赶紧拉住他,强烈要求他一定要再做一场却邪捉鬼的法事,就算捉不住张婉婉身上的鬼,也得把鬼赶走,就算她有冤有屈,也跟张婉婉没有关系,这个队员我怎么带来的,必须怎么带回去,不能让她出事。
张瘸子被我气得都快骂街了,指了我半天,愣是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确实,我这个要求太侮辱人家张瘸子的专业了,但是,我真得觉得很不对劲,这种不对劲的感觉绝对不会是没有原因的。
(作为一个风水从业者,我能理解郑康这种不对劲的感觉,同时,我也能理解张瘸子被冒犯的感觉,如果换做我是张瘸子,这么被事主质疑,我也会不高兴,不过,如果事主坚持,而且,愿意多给一份驱鬼的报酬,那么,我乐意再给他表演一个。)
在我们两个僵持的时候,张瘸子的手机响了,然后张瘸子脸色大变,招呼张川一声,妆都没卸就拎着装备朝楼下跑去,钱都没顾得上收。
我把安眠药收起来,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又帮张婉婉盖了盖被子,然后就在椅子上坐下了。
只能是我守她一宿了,绝对不能让这个女孩子出事。
我把钱从手机上给张川转过去,过了一个多小时他那边才接收,还发了一条消息解释匆忙离开的原因。
原来是虎口村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突然发疯似的自残,不停的用手挠抓自己的身体,家里人不知道他得了什么邪病,赶紧找张瘸子过去救命。
又过了十几分钟,张川发过来一小段视频,一个满身满脸是血的疯汉子被几个人死死按在门板上,可疯汉子力大无穷,低头对前边男人耳朵就是一口,男人吃痛,手上力道不免就松了,疯汉子翻身挣开,抬手就去抠自己眼珠子,众人死死拉住,疯汉子还是一直嘶喊挣扎,周围几个人也都挂了彩。
我立马给张川打了电话:“人都这样了,你们还在耽误什么?赶紧给他送医院呀,就算去不了医院也得给打一针镇静剂,现在脖子处大血管都暴露出来了,再折腾下去会出人命的。”
张川都快哭了:“大哥,你以为我们不想呀,这不是去不了吗?你不知道这家伙攻击性多强,根本拖不到车上,诊所的医生早就来了,但是诊所里所有的镇静剂都被砸烂了,一支能用的都找不出来,要不他们也不能把我们爷俩找来,可是遇上这种疯病,我们能干得了什么?”
镇静剂都被砸烂了,怎么会这样?我傍晚还让旅馆老板帮我买过安眠药。
张川那边声音非常杂乱,能够听到张瘸子在大声念诵什么经文,嗓子都哑了,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帮忙降服,但是这个男人神志已经完全错乱,那几句驱鬼的经文一点用处都没有。
“打晕他,弄到医院去!这都不懂吗?”我对着手机低声吼道。
张川带着哭腔道:“大哥,怎么打呀?你以前是教过我切后脖子把人打晕,可是,现在他脖子都抓烂了,后边都能看见骨头,我,我不敢下手呀。”
“废物!”
其实这也不能怪张川,让他冒然动手确实不妥当,他精神紧张,本来就控制不住力道,搞不好直接弄出人命都有可能。
我掐了掐眉心让自己冷静:“找绳子,开视频,我告诉你们怎么捆。”
“哦,好,好。”
张川赶紧喊人去找了绳子过来,我开着视频遥控指挥,让他们几个人抻着绳子把疯汉子围了,一起往里收捆起来,看着他们把疯子塞进车里我才松了口气,虽然到医院也不一定救得过来,但是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挂断电话,我又看了一眼张婉婉,张婉婉还在安静的睡着,眉心微蹙,不过呼吸很平稳,还好我刚才没有吵醒她。
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张婉婉,直到第一缕阳光照在窗帘上,我才一把扯开窗帘,然后靠在椅子上打了个盹。
刚迷糊一会儿,张川的信息过来了:郑大柱抢救无效,宣告死亡,听他妈说他跟你还是亲戚,下午过来送送他吧。
我正对着手机愣神,身后突然一声猫叫,我赶紧回头,没有看到猫,却发现张婉婉醒了。
虽然这一晚张婉婉睡得很安稳,但脸色还是有几分憔悴,她抱歉的笑了一下,道:“郑队,你不会是守了我一夜吧,看你黑眼圈都快出来了。”
我刚想说没事,却发现张婉婉牙齿上面全都是血,说话的时候还有很多沾到了嘴唇上。
苍白的脸和带血的嘴唇,让我直接一个激灵,但张婉婉却浑然不觉,还问我怎么了?
我没说什么,只是递了张纸巾给张婉婉,示意她自己擦擦嘴角。
张婉婉一脸疑惑的接过纸巾,擦了一下嘴角,看到纸巾上有血,并没有如我想象的吃惊,只是虚弱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没事,只是牙齿破了而已,我从小就有这毛病,一开始我父母也挺紧张的,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了。”
真的是牙齿破了吗?牙齿破了,会流这么多的血吗?牙齿破了,血是这个颜色的吗?
可张婉婉明显没有再继续解释的意思,转身去卫生间洗漱了,然后问我这一天有什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