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还没亮。
宁安远就已经带着还没醒酒的杨天纵离开了酒坊。
说是时间富余，也不过就能让他们在这里放纵一晚上而已！
等到苏南好不容易睡醒，早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
那两人估计都快到同安县了。
苏南揉了揉略有些发痛发胀的太阳穴，起床洗漱用了午饭。
他刚准备去找程明再嘱咐些事情，这才发现程明和何彦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上水府。
再仔细一看，这上水府中的流民似乎少了一小半。
苏家柱见苏南满脸迷茫，好心提醒着。
“彦哥他们昨日已经将所有东西都交接好了，昨夜他们说要今天走，你喝得太醉，估计不记得了。”
苏南点了点头：“罢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即便程明他们从上水府带走了快两千名流民，这酒坊却也还剩下超过两千人。
上水府毕竟是省会，周围最不缺的就是流民。
估计要不了多久，这里的人数又会回到三千人以上。
苏南捏了捏鼻根，这大兴是穷人多，富人也多！
每日产的那么些蒸馏酒若是全买下来得花两万多两银子，却还从未出现过滞销的情况。
但就在不远处的周边村县，仍有不少人到现在也吃不上一顿饱饭！
苏南长叹一声，打算回房间看看书。
目前他暂时不用担心酒坊这边的安全问题，胡开世那边已经将那圣旨的内容传遍了整个长河县。
谁要是还这么不开眼来酒坊找麻烦，就等同于找死！
安静又略显空旷的房间，此时却总给苏南一种有人在的错觉。
苏南又叹了口气，随后将门反闩上了。
“你在不在？在就出来！”
本以为不会有人回应他，没想到就在苏南想要去倒茶的时候，一道黑影唐突出现在了桌案前。
“你怎么，知道我在？”
美人眼中还带着疑惑。
苏南抹了把脸：“我猜的。”
“猜的？”
美人更加不信了，她可是阁里最厉害的刺客，如若不然也轮不到她来为陛下做事。
怎么会叫眼前这个男人发现了呢？
“嗯，猜的。”
苏南没有多解释，只是绕过美人，倒了两杯茶放在了桌上。
“坐吧，我们聊聊。”
美人分明有些抗拒，她从小学到的规矩就是，不能在任务目标面前暴露太多东西。
像这样和苏南面对面说了这么多话，其实已经是违规了。
苏南看着她：“怎么？是我丑得让你说不出话来了？”
美人语噎，犹豫半晌还是坐下了。
“仅此一次。”
美人惜字如金。
戴着面罩喝水不方便，苏南打的就是看对方真面目的主意。
这美人似乎也不拘泥于此，很是干脆地解开了自己脸上的黑纱。
不出苏南所料，对方果然是个美人！
美人姣姣，眉宇凌厉有杀气，琼鼻薄唇，怎么看都是一副厉害的面相。
只可惜美人右边额头上横生着一条细疤，将这幅上帝创造的美貌冲破了去。
美人端起茶杯，使劲吹了好几下，这才试探着喝了一口。
“烫。”
美人吐了吐舌，面色有些不满。
苏南眉头微挑，想不到对方还是个猫舌头。
有点意外。
“烫就再放一会儿吧！你叫什么名字？”
“我？”
美人总算是施舍了几分注意力给苏南：“阁内规矩，不能给任务目标知晓我们的身份！”
任务目标？
苏南眉心一跳：“圣上要你来杀我？”
美人摇了摇头。
“照理说，暗杀目标才不能知道你的身份，你只不过是来传话的，何必隐瞒呢？”
美人一愣：“好像也是……”
苏南趁热打铁道：“而且你都已经露了脸，还差一个名字么？”
美人一愣，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随后她怒道：“强词夺理！”
苏南轻笑一声：“你既然是帮圣上做事的，过往可曾接过像这样的传话任务？”
“不曾。”
过去都是萧恪慎让她去杀人，她杀了就回去复命，还从没有出来过这么久。
“那不就对了！”
苏南拍了拍手：“这说明，我在圣上那边，是和别人不同的，是也不是？”
“是……”
美人眉头微蹙，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又有点说不上来。
苏南笑眯眯地说道：“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美人仍然有些犹豫。
“而且，圣上让你给我传话，就已经默认了你会和我碰面沟通的对吧？你就相当于我们俩的传话人，都这么熟了，还差一个名字么？”
苏南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就被美人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秋漓。”
“嗯？”苏南一愣：“是梨花的梨？还是黎明的黎？”
秋漓皱着眉：“漓水的漓。”
“哦？好名字！美人似水，和你正相配！”
没想到秋漓这样浑身杀气的女子竟有着这样柔情的名字。
“闭嘴。”
秋漓似乎有些生气了，她好像对自己的名字不太满意？
苏南也不介意，只是应道：“好。”
两人就这么干巴巴地坐着，喝了快半壶的茶。
秋漓这才问出下一个问题：“那个，暗器。”
“暗器？”
苏南眉头微挑，随后将手铳放在了桌上。
“你说这个？”
“对。”
秋漓将手铳拿起，仔细打量了半天，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保险栓上。
苏南咽了咽口水：“怎么？你也想要？”
对方该不会是起疑心了吧？
也不知道昨天秋漓有没有偷听他和杨天纵宁安远的谈话。
要是实在瞒不住了，苏南倒是可以找人造一个单发版的出来给秋漓。
秋漓摇了摇头：“这东西，能破先天防御，厉害。”
先天防御？
苏南有些好奇：“先天防御是什么？”
“一种，很硬的东西。”
秋漓似乎不愿多言。
“你给我说说呗？是习武之后能学会的东西么？”
“嗯。”
“先天防御是什么，每个人自带的？”
说到先天这个词，苏南只能想到天赋一类的东西。
“没有，要练。”
秋漓喝着杯子里凉透了的茶，说话一次比一次简短。
“那我能练不？”
苏南挽起了袖子，尝试晒出自己手臂上的肌肉。
但秋漓看也不看，只是愣愣地发着呆。
苏南叹了一口气，随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阁内规矩，阁是什么东西？”
秋漓闻言睨了苏南一眼：“你没听说过摘星阁？”
“没有。”
难不成是什么江湖传说之中最厉害的杀手组织一类的东西？
哪个少年没有个武侠梦呢？
苏南满眼兴奋：“你给我说说，摘星阁是做什么的？专门产出刺客的吗？你在里面有排名吗？靠前吗？厉害吗？”
他问了一长串，每问一句，秋漓的眉头就愈皱一分。
“话真多。”
秋漓翻了个白眼，最后还是回道：“我，第一。”
苏南语噎，他问这么多，对方就回这么一个问题？
不过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好像脑子缺根弦的美人竟然是摘星阁第一！
说来也是，若不是第一的话，怎么轮得到她给萧恪慎做事呢？
“那你给圣上做事，是按次收的费，还是按年收费？”
“年，百万两银。”
这么多钱？！
苏南瞪大了眼，要知道按他乐观估计，等云家的皂坊建好，他每个月能拿到的分红钱也才三五万两而已！
一年下来撑死六十万两银。
而且这还是整个云家，所有在京城中的秀云坊帮着苏南赚钱的情况下才有这么多钱。
但秋漓仅一人，包年的费用就是百万两银！
果然不管什么行业，只要做到顶尖，钱财都会如流水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