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喜欢这种感觉。
刘昊也不例外。
他想了想道：“咱们在这干想也没用，要不去高书记家蹲蹲，听听他的想法？”
事在人为。
这几个月遇到的掣肘事还少吗？
如果能够一马平川，秋风扫落叶，那这就不是千岭官场了。
慕云婷也很赞同，拿起手机道：“我先跟他打声招呼吧。”
高常也住在黎明小区。
而且就在上面一层。
三人一起来到门前时，高常已经开门等候了。
他知道今日不比平时，也没有和他们客套，赶紧请进家中。
当看到他的老伴躺在床上，面容憔悴时，刘昊连忙道：“高书记，大婶这是？”
“唉！”
高常叹了一声道：“前几天跳广场舞回来的时候，被人绊到了。虽然看起来是意外，但我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好在不严重，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刘昊会意。
这是来自白承斌的警告。
警告在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前，不准动侯子光。
他举报侯子光只是为了逼迫王应章，想要上位。
最终查不查这个人，可不是镇纪委能够决定的。
别看千岭官场都知道高常现在是慕书记的人，其实并不是这么简单。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
可以说高常是慕云婷和王应章妥协的一个点。
比如韩莉被查时，高常曾经狠狠地补了一刀，然后正式投靠慕书记，慕书记也趁势重新打造了千岭镇招商局。
以王应章的性子，他是不可能不对高常下手的。
但最终什么也没做。
这其实就是在暗示慕书记，哪怕两人斗得你死我活，还是有妥协的余地的。
再比如王应章借着千岭镇财政危机严查贪官污吏时，只要有真凭实据，镇纪委是一律查办的，慕书记自始至终都没有干预。
这固然和王应章借着治贪为名，铲除邹博文的人有关。
但慕书记若是一根筋，就是要跟他死斗，那肯定是要有所行动的。
现在王应章死了。
看起来，白承斌还是没有想办法换掉高常的意思。
估计他也想继承王应章，把高常当成和慕书记妥协的一个点呢。
可他上来就玩捅人这么狠毒的手段，还有什么“妥协”可言？
况且对于慕书记而言，妥协只是碍于千岭官场的现状才采取的权宜之计。
她绝不是善恶不明，是非不分之人。
只是高常和他老伴感情甚笃，又有儿子、儿媳和一个孙子在燕京生活。
一旦高常越过雷池，大张旗鼓查侯子光、查王应章，继而查到他白承斌头上，白承斌必然会对他和他的家人动手。
鉴于王应章曾经那恶毒的行径，白承斌上位后又表现得比他还癫狂，高常不害怕？
那是不可能的！
刘昊也不想强人所难，直言不讳道：“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妈前几年也因病去世，我现在就是孑然一身，你又不像我，我理解你的难处。”
“这个系列调查还是由我暗中去查吧，等到查得差不多了再说。”
高常缓缓地攥起拳头道：“我当了一辈子的老好人，以前是有心无力，只想混日子，现在是有心无胆，顾及家人。”
说到这，他很挣扎道：“可我又很不甘心。现在局势已经很明了了，不能让白承斌赢，不然他这么疯，我哪怕这次不参与，我和我的家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白承斌上位后立马让侯子光去捅刘昊，是很唬人，但也能让千岭的干部彻底看清这个人。
有人可能畏惧，默默忍受。
但他真的不想再忍了。
在这浑浊不堪的千岭官场，他都快忍一辈子了……
慕云婷看向高常道：“如果高书记愿意跟我们并肩作战，那我自然要确保你家人的安全。你儿子一家在燕京，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人给安排妥当，只是……”
高常明白她的意思，看向自家老伴道：“孩他娘，慕书记都开口了，你也去燕京吧。”
大婶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笑道：“我都听你的就是。你这当了一辈子的官，眼看就要退休了，我打心底是不想让你去冒这么大的风险的。”
“但从我经历的那一绊来看，你说得很对，要是让那个疯子赢了，咱们都没好果子吃。为了千岭的百姓，也为了咱家，你跟着慕书记放心大胆地去干吧。”
得到她的支持，高常顿时没什么心理包袱了。
他对慕云婷道：“为避免夜长梦多，您能连夜给安排吗？”
“我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她这身体……”
“脚踝还有些肿，没有大碍。”
“那我这就联系人。”
慕云婷向来是个行动派。
她一通电话打出去，很快便有一行人来将大婶接走。
高常也没迟疑，当即和他们讨论起了调查思路。
快夜里十一点的时候，慕云婷离开。
刘昊和年洛姗都是各回家中，为接下来的调查做准备。
高常走的是明线。
他们俩需要走暗线。
而年洛姗主要是给刘昊打掩护。
刘半仙在整个乾南官场的地位太特殊了。
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不然先遭殃的肯定是他们。
“这次又得让大牛出马了……”
刘昊拿着一支笔，一张纸，边琢磨边写着，慕雨婷忽然打来电话道：“昊子，我突然特后悔为了撮合你跟我姐跑燕京来了，既错过了你打镇长和县长的精彩大戏，也错过了那么逆天的计划诞生。”
“昊子？”
刘昊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别乱喊？从一而终啊！”
“那我今后就喊你昊子了，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改成小昊子。”
“你……服了，你爱咋喊就咋喊吧。”
“得嘞，小昊子，我要喊到你不再在我面前……呸，是我姐面前当柳下惠为止！”
“……”
意识到自己把人家给整得无语了，慕雨婷咯吱咯吱一阵笑，赶紧回归正题道：“我姐已经把你们的整个计划告诉我了，我断定你们这计划所涉及的争斗立体且激烈，而且卷进来的干部将会特别特别多。”
“这种情况下，缺了我肯定是不行的，我要加入，而且还要带一些绝对信得过的人加入。”
刘昊干笑道：“反对有效？”
“你还敢反对？”
慕雨婷娇笑道：“老姐可是把你们在游乐园和张鑫晨相遇的事都告诉我了。”
“不是吧？”
刘昊不敢相信，她会把两人为了蒙混过关，连嘴都亲了这事告诉亲妹妹。
那她今后还怎么撮合？
“不就是你前女友吗？这有啥！她都不在意，我会在意？”
慕雨婷哼哼唧唧道：“要是我在场，肯定不是打她十几巴掌那么简单了，她太可恶了！”
“不过你们这也差点意思啊！像这种情况，你们不该当场拥吻，把那张鑫晨给气出内伤吗？”
看来蜜桃臀书记刻意隐瞒了这一点。
这才对嘛。
只是听慕雨婷这么说，真的有种背着她，跟她姐姐偷……情的错觉。
刘昊重咳一声道：“你觉得我有几个胆去亲慕书记？”
“可你当初强吻我的时候不是胆很肥吗？”
“那是被你激的！”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张鑫晨激一激你，你会和她旧情复燃？”
原来搁这等着呢。
这要怎么回答？
刘昊快速想了想道：“要不你找个大铝盆来，我吐一盆给你看看？你可以担心别人，但担心我跟她……咳咳咳，别人你也不用担心，不是，你这是不是越俎代庖了？”
“哈哈哈！”
慕雨婷笑得拍打着床道：“半夜睡不着找你聊天，肯定不会做噩梦。好了，看在你是个伤员的份上，我改天再好好拷问你，我该担心哪些‘别人’。”
“我的姑奶奶啊，还有改天？”
“要不就今天？”
“！！！”
倘若她就在面前，刘昊觉得以自己这暴脾气，一定会将她按在床上一顿……
呃，不能这样！
毕竟是未来小姨子。
该宠还是要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