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是有底线，但痞性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在这种事情上跟他一般见识，那估计要没完没了了！
看在他马上就要霍霍那帮二流子的份上，还是先让他飘着吧。
后面有的是机会让他吃黄连。
刘昊向王大牛交代一些细节后，也回镇上了。
五天后。
王大牛和几个二流子顶着一张张猪脸，出现在杨三炮面前。
造型狂魔看到他们这样，立马拿出手机各种拍，然后才关心道：“你们这是咋了？脸咋肿成这熊样？”
王大牛摆手道：“也没啥，就是被狗撵，一不小心全呛着了。”
“乖乖，这么整齐划一？你们再呛一个给我看看。”
“好！”
嚎唠牛带着几人后撤十几米，作势就要往前扑。
“打住！”
杨三炮收起笑容，一本正经道：“到底咋回事！除了我，现在镇上还有人敢动你们？”
王大牛犹豫再三，支支吾吾道：“是……是县里的孙鹰。俺们昨晚在县城喝酒，跟他撞上了，他骂俺们是废物，还说您除了会摆造型，屁都不是。”
“俺们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也就没理他，谁想到他蹬鼻子上脸，让人把俺们给揍了，还说这是在教俺们礼数。”
“玛德！”
杨三炮青筋暴起道：“我杨三炮的人需要那孙子教礼数？我看他是最近被吕总重用，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走，跟我去公司！今天他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他没完！”
“还是算了。”
缩了缩脖子后，王大牛小声道：“大熊被抓后，他正得势，大家都是能避就避，您也没必要去触这霉头。而且俺最近还要盯死刘昊，他老是往县城跑，感觉怪怪的。”
“他去县城哪里？”
“地点也不太固定，不过总的来说，好像就是在村镇银行那一带，也不知道在搞啥，根本不让俺跟着。”
“广衡村镇银行？”
杨三炮一把抓住王大牛的肩膀，极为严肃地确认。
待王大牛点了点头后，他慌忙道：“这个龟孙一定是属狗的，鼻子太特娘的灵了！这下我更得带你们去公司了！”
不到一个小时，杨三炮几乎是领着王大牛等人冲进吕晋的办公室的。
凑巧的是，扎着马尾，体型壮硕，看起来像个老外的孙鹰也在。
孙鹰扫了他们一眼，倒打一耙道：“炮哥，你的这些手下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昨天竟然对我吹胡子瞪眼，我实在没忍住，也就代你小小地管教了他们一下，你不会在意吧？”
“代我？”
杨三炮暴跳如雷，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的人，啥时候轮得到你管教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几个意思？”
“吕总在这，我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真是他们……”
“你给老子闭嘴！老子跟着吕总一起打天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现在敢跑老子头上拉屎撒尿？谁给你的狗胆？”
“够了！”
一直没说话的吕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道：“你们在我办公室吵吵嚷嚷的算什么？眼里还有我吗？”
孙鹰立马低头。
杨三炮咬牙切齿道：“吕总，是他……”
“行了，多大点事？”
吕晋厉声道：“现在公司已经一地鸡毛了，你们难道还要因为这而伤了和气？你来得正好，刘昊不是在查造纸厂污染吗？查得咋样了？咋不见你汇报？”
“吕总，我正想说这事。”
杨三炮看了眼孙鹰。
吕晋也没有让他回避的意思：“都是自己人，说吧。”
他这样让杨三炮觉得很别扭。
毕竟以前出生入死，推心置腹的。
现在硬是提拔这样一个“外人”制衡他。
太让人寒心了。
只是兄弟的情分还在，他也不好因为这点事而撕破脸皮，遂十分郁闷道：“刘昊盯上了村镇银行，他很有可能已经发现了什么。”
吕晋眉头一紧道：“他还真是钻头觅缝，无孔不入啊！这才多长时间，竟然就发现谭烽的三寸了！”
“幸好咱们跟广衡村镇银行的业务往来很少，孙鹰，你待会就让人把那点业务给彻底断了。”
杨三炮连忙道：“可就怕刘昊触类旁通，会顺势盯上咱们的地下钱庄。”
“这一块我已经未雨绸缪，让孙鹰在做了。”
“……”
这话听得杨三炮心凉了半截。
孙鹰！孙鹰！
啥事都是孙鹰！
关键处理地下钱庄那么大的事，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反倒成了外人。
这尼玛就是玩制衡，也不带玩这么彻底的。
他不是整天像刘备一样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吗？
这就是他所谓的手足？
尽管吕晋又说了很多，但杨三炮已经没啥心情听了。
回到千岭镇后，他更是把自己关起来喝闷酒。
而王大牛也没打扰，就蹲在门口守着。
等到他喝得烂醉如泥，摔在地上时，王大牛立刻冲进房里把他给扶了起来。
杨三炮看着他，连叹数声道：“大牛啊，一心为公注定下场很惨呐，我那么敬重他，都从来没有特意去安插自己人，你看看他是怎么对我的？”
王大牛挠了挠头道：“俺也不知道该咋说，反正俺是跟着老大混的，老大要咋样，那就咋样！”
“哈哈哈！”
杨三炮仰天大笑道：“就冲你这话，活该被重用！”
……
两天后的傍晚时分。
广衡金融业传出重磅消息，广衡村镇银行因非法集资被查了。
不过负责查办的是县警局。
谭烽的表弟也是第一时间被警方控制。
得知此事时，谭烽正和新欢在自己的劳斯莱斯上玩车……震呢，随时都会冲上云巅。
可听完后，他连手机都没挂，就那么直挺挺地躺着，宛如一具尸体。
那女人还在卖力地做下蹲运动，嗲声道：“谭总……嗯，人家要死了！”
“去死！！！”
谭烽忽然打开车门，直接将她给踹了出去，然后用尽平生的力气揉着自己的面庞，好让自己缓缓神。
太突然了！
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主要还直接查到他表弟的头上了，那距离他仅是咫尺之遥啊！
一旦应对不当，他将要面对的可是牢狱之灾。
将司机给喊回来后，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盘算着怎么办。
只是可怜了那个滚了一身灰的女人，还光着身子在杂草丛中哭泣呢。
夜里八点多。
谭烽总算在镇西的一条河边见到了王应章。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道：“王书记，这是咋回事？难道连您都没有听到风声？”
王应章神情凝重道：“刘昊大张旗鼓跑到县警局举报的，县警局先前差点被刘昊给推到风头浪尖上，掌握了这种线索哪里敢藏着掖着？况且拜刘昊所赐，广衡县的金融腐败问题已经被巡视组给查过一次，他们哪敢让刘昊再大闹一次？刘昊没有强行捅给扫黑除恶工作组，他们估计已经在烧高香了。”
“刘昊？真特娘的会曲线对付别人！”
“他现在已经是块臭名昭著的狗皮膏药了，被他黏上，你还想继续逍遥自在？”
冷不丁地横了他一眼后，王应章望着平静的水面道：“我在来的路上得到消息，吕晋那伙人在村镇银行被查之前，就已经断了和村镇银行的所有业务。”
“他们提前察觉了？”
谭烽勃然大怒道：“枉我平日里和他们往来密切，他们就是这样对我的？”
“他们的背后是邹县长。”
王应章嗤笑道：“你还在跟我装糊涂？老谭啊，咱们也不是认识一年两年了，你一个商人，想要广结善缘，旱涝保收，我能理解，但你要明白自己究竟是谁的人！”
这话说得谭烽心里咯噔了好几下。
他赶紧道：“我肯定是您的人，要不是您，我哪有今天？还请您给指条明路！”
王应章捡起一块石头，扔向河里，砸出一片涟漪道：“看起来邹县长有点被慕云婷和刘昊那对狗男女逼急了，所以让他们将矛头对准你，其实也是对准我，分散压力。”
“县警局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按理说查到你表弟，他就会让人收手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啊，现如今广衡官场可是有三股势力在争斗。”
谭烽经商那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听场面话。
王应章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得主动做点什么来让邹博文投鼠忌器。
不然把希望寄托在他这种墙头草身上，会很愚蠢。
考虑到吕晋那帮人经营有地下钱庄，谭烽连忙道：“他们既然配合别人断我财路，那我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你觉得他们在看出这风向和苗头后，没有处理地下钱庄，防范于未然？”
王应章冷笑道：“那帮人虽然是二流子，但比狐狸都狡猾！”
谭烽沉着脸想了想道：“可他们这些年赚了太多，哪怕转移了，也会留下铜臭味。”
“不错！”
王应章笑着点了点头：“如果你能让扫黑除恶工作组嗅到这铜臭味，那倒是个恰到好处的反击。咱们的那位邹县长又没准备跟我撕破脸皮，你的造纸厂对于县镇而言又太过重要，咱们也不好做得太过。”
“我这就去办！”
“多事之秋，你今后还是尽量低调些，把那辆豪车换了，再将排污设备升级改造，表面工作还是要做做的。钱这个东西是赚不完的，慕云婷和刘昊是一对疯子，造纸厂暂时是大而不能倒，但还搞不了你？”
终究还是要让步了！
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表弟都被查了，谭烽也没啥好说的。
这广衡官场的争斗是越来越激烈了。
他和造纸厂肯定要尽快脱身。
不然真的很危险。
在千岭镇经商那么多年，他的人脉和眼线都毋庸置疑。
仅用了几天的功夫，他通过别人将广衡合英企业管理公司地下钱庄的一个办理高利贷的分支，透露给扫黑除恶工作组。
吕晋是让孙鹰处理得挺干净，被查后也挺会撇清关系，但工作组还是抓了一些人，罚了几十万。
对于吕晋来说，属于不痛不痒。
县长办公室。
邹博文躺在秦秘书的黑丝大长腿上，由她捏着酸胀的肩膀，然后按耐不住徒手攀高峰道：“刘昊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盯上村镇银行，确实有些能耐。不过让他处理造纸厂污染之事，我本就是想利用他搅混水。”
“这不，让我顺势和王应章来了场斗而不破，成功帮吕晋他们减轻了压力，还让王应章今后必须得拿出更多资源与我一起斗慕云婷！”
这怎么听着像是在强行找补？
难道不是他也没想到刘昊这么猛，差点送谭烽进大牢，还有可能真对造纸厂下手吗？
秦秘书看破不说破道：“这广衡县的一切还不都在您的掌握之中？”
“就你会说话！”
邹博文猛地发力道：“这官场也是有舍才有得啊，只要两股势力能够稍微同仇敌忾点，慕云婷和刘昊蹦跶不了多久的。不过他们搞不好暗中和扫黑除恶工作组的人有合作，值得警惕。”
“你捏疼人家啦！”
秦秘书轻呼道：“不是说扫黑除恶工作组过几天就走了吗？”
“就怕人走了，心却留下了。”
“怎么会？他们又不是吃饱了撑得，抓了大熊和一些二流子，捣毁了一个地下钱庄分支，打击了千岭镇的高利贷，力度算很大了，也能交差了。”
“但愿如此。不过如果有人耐不住寂寞，非要跟我对着干，我也留有后手。”
言语间，他的手已经绕到了秦秘书那丰翘的臀部。
“讨厌！”
秦秘书娇嗔一声，直接俯下身去……
镇委书记办公室。
王应章手执毛笔，龙飞凤舞，完全陶醉其中。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是恩师打来的，他慌忙接通。
深沉得有些尖锐的嗓音传来：“你这是在小喽啰的搅合下，和邹博文来了一场斗而不破？”
王应章干笑道：“妥协也是一门艺术。慕云婷已然成势，我与他稍作妥协是为了更好地对付慕云婷。”
“你的胆子终究还是太小了，现成的良机，难道就没有想过赢者通吃？”
“恩师的意思是？”
“放把火，烧光所有人！跟这些阿猫阿狗的玩什么合纵连横，不嫌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