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几年霉运不断,但其实最让他不堪回首的还是那段短暂又狗血的恋情……
魏轻言猜得没错,张鑫晨确实是他的前女友。
两人是校友,曾在同一个社团待过,对彼此都有好感。
大四那年,因为喝多了,又都不想在大学留下遗憾,也就滚了床单成为情侣。
只是不久后,同样在准备考公的张鑫晨和乾北的一个副市长好上了。
后来两人再无交集。
本来刘昊觉得两人一个在乾南,一个在乾北,注定老死不相往来。
他也有意在回避这段感情,从未向人提起。
可命运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前女友成了镇委委员,组织部部长。
这尼玛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又大概率不会让他好受,原本好不容易看到曙光的仕途又要黯淡了!
他也没心情再跟魏家姐弟俩闲聊了,挥挥手走人。
魏历帆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手机号码道:“快给我查查,张鑫晨和刘昊之间的关系!这种惊天大瓜,老子要从一开始就掌握!”
“这还用查?”
魏轻言摇头道:“从他的反应来看,两人必有感情纠葛。这千岭官场还真是热闹,才倒了一个徐威,乾北那边便迫不及待插手了,刘书记的路不好走啊!”
“活该!”
魏历帆笑得直拍座椅道:“让他狂!让他浪!我就说嘛,像他这种小黑崽子自有老黑收。姐,他这势头不妙啊,咱撤资吧?”
“这投资可不是他耍嘴皮子得来的,你想耍嘴皮子就撤资?”
“我……我会让你彻底看清这个人的!”
“哦?那我拭目以待。”
……
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刘昊在一个小会议室里见到了前女友。
他是被喊来的。
当然,也没想着躲避,该来的总会来。
张鑫晨穿着一身天蓝色的小西服,画着浓妆,原本那乌黑的高马尾也被剪成了很短的复古波波头。
这些是让她看起来干练不少,但也至少老气了十岁。
刘昊甚至一阵恍然,觉得这个女人很陌生。
张鑫晨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微微一笑道:“是不是做梦都不会想到,我会成为你的领导?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在官场挣扎了几年后,你会步上我的后尘。”
“想当年你对我傍上老赵可是觉得恶心,现在你呢,还不是傍上了那个美女书记,还一度成为人尽皆知的借种干部。果然,时间和环境会改变一切,哪怕三观正如你!”
刘昊冷声道:“咱们还是不一样的,最起码我尚未出卖肉体和灵魂,也没有找个年过半百的女人娶回家。”
“如果这是你的底线……”
张鑫晨故意省略了后半句话,不屑一笑道:“那你恐怕永远也卖不出去了,除非哪一天我心血来潮,念及旧情,肯买你一晚。”
说到这,她已经扭着水蛇腰走到刘昊面前,勾起他的下巴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从未后悔过。反倒是你,身在官场却想洁身自好,也难怪连个小小的村支书都是讨来的。”
“张部长,还请你自重!”
推开他的手之后,刘昊正色道:“如果你是来炫耀和挖苦我的,大可不必,没啥意义,早在你傍上那个老男人,还扬言是你甩我的时候,你就已经做到了。”
“听你这意思,咱们注定是敌非友?”
“何必自欺欺人?”
“哈哈哈……”
张鑫晨捂着嘴笑了几声道:“你倒是成熟了不少,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憨厚淳朴的大男孩了。可我还是想跟你联手,怎么办?”
她突然将薄唇凑到了刘昊的嘴前,只差寸许就能亲上。
刘昊比魏轻言还冷道:“在基层这几年,我别的本事没见长,却也喜欢上口吐芬芳了,你真要逼我如此?”
“除了恶心、犯贱,你又如何骂我?偏偏这些我还早就听腻了。”
“如果你想猴子学走路(假惺惺),那就屎壳郎坐粪车(自不量力),争取当块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千万别做那秋后的蚂蚱,不然多没意思。”
“你!”
张鑫晨指了指他,随后再次大笑道:“没想到你的这张嘴也变得跟破鞋底呼的一样了,难怪能干出给白镇长皮鞋泡茶那种事!这也远比你上大学那会儿要有趣,我好像又重新喜欢上你了,你说咋整?”
言语间,她猛地把一条腿别在了刘昊的两腿之间,然后整个身子往前贴。
刘昊都不愿出手碰她,面无表情道:“我是不是大喊一声非礼,你心里才痛快?”
“那你倒是喊啊!”
“非……”
张鑫晨慌忙捂住他的嘴,哭笑不得:“我的错,我忘了你现在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好了,说正事,你先是成功化解了二凳村和大刘村的土地确权纠纷,随后又为千岭镇拉到了六百万投资,只是当个村支书的话,我们组织部恐怕要背锅。所以我准备推荐你同时担任招商局的副局长,能者多劳。”
能者多劳?
这是憋着满肚子的坏水吧!
刘昊早就看透这个女人了。
他可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
而且客观分析,就千岭镇这营商环境,在招商局任职只有背黑锅的份。
韩莉不刚背了吗?
他抽了下鼻子道:“我能力有限,承受不起张部长如此厚爱,你还是另选他人吧。”
“我已经和慕书记打过电话了。”
张鑫晨狡黠一笑道:“她也同意了!而且我还主动向她透露了我们以前的关系,特意表达了当年深入交流后,你教我很多,帮我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感激之情!”
这女人……
哪里还有廉耻可言?
她的心机也不是一般的深。
在慕云婷有意撮合他和慕雨婷的情况下,这不是存心添堵吗?
刘昊真是一秒都不想多待,扭头就走。
“急什么?”
张鑫晨拉住他道:“差点忘了告诉你了,我们家老赵早已是市委书记了,最迟明年便会成为乾北省的副省长。”
“然后呢?”
“你再不好好干,给他提鞋都不配。可惜现在都用马桶,也没夜壶给你倒!”
“没关系,我可以马桶里泡茶给他喝。”
耸了耸肩后,他甩开张鑫晨的手,大步离开。
“咯咯咯!”
“咯咯咯!”
“咯咯咯!”
……
张鑫晨愣了好一会儿,最后跟神经病一样笑个不停,边笑还边嘀咕道:“看来到这鬼地方任职是来对了。有故人,有敌人,也有美人,整个就是一大杂烩,捏着鼻子喝下后,我迟早也能坐到老赵那个位置上。”
“草!”
回到村里,刘昊把整张脸闷到洗脸盆里,强行让自己冷静。
什么前女友?
就是一个恶臭的老女人!
刚上任就跟他这么玩……
要不是道德底线还在,他真想给那个未来的副省长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娶了这样一个女人当老婆?
“小昊,你可算回来了。”
宋桂芳端来热腾腾的饺子道:“我都在门口盯个把小时了,饺子早就包好了,一直没下。来,快尝尝刚出锅的。要醋啥的吗?嫂子去给你倒!”
“不用。”
也许现在只有嫂子……不,是嫂子包的饺子能慰藉他受伤的心灵了。
刘昊接过碟子和筷子,夹起一个放进嘴里,轻轻一咬,顿时所有的恶心都被那满嘴的肉汁给驱散了。
他跟没吃过饺子一样,接连吃了五六个才腾出嘴道:“真是皮薄馅多,太好吃了,难怪杜五爷会那样说,这绝对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
宋桂芳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盈盈一笑道:“好吃就多吃点,嫂子下了很多呢,今天保管你吃个够。”
“你也吃啊!”
“我早在饭馆吃饱了,都是你的。”
“多谢嫂子!”
刘昊直接化悲愤为食欲,连吃了四大碟,然后揉着肚子傻笑。
宋桂芳抿了抿嘴,很是心疼道:“那新来的部长……是不是你前女友啥的?杜五爷都跟我说了,你别太在意。嫂子始终相信你能够飞黄腾达,成为人上人的!”
不知怎的,张鑫晨说了那么多,刘昊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听到嫂子这么说,他险些绷不住掉眼泪。
不是憋屈或者委屈。
而是忽然发觉有这样一个人,一直在相信自己,支持自己,给自己打气,是真的很好!
他发自肺腑地咧嘴一笑道:“杜五爷的消息很灵通啊,确实是前女友,不过早就是过去式了。嫂子放心,我不会因为这种女人而停下脚步。”
“就冲你这话,明晚嫂子还亲自包饺子给你吃,而且换成韭菜馅的。”
“韭菜馅的?这个……”
“多补点,你才能把慕书记给追到手嘛,我觉得你们很合适,你不要胆小,领导咋了?只要胆子大,领导休产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