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腿、汉堡、快乐水……
刘昊将杨三炮留下一封信的消息透露给邹博文后，再也没说其他的。
直到吃饱喝足，他抽了两张湿巾擦了擦手，然后往桌上一丢道：“这大热天的，我特意跑这来吃顿饭可不容易，有劳秦秘书帮忙收拾一下。”
说到这，他带着几分戏谑地瞥了眼黑痣县长，转身就走。
“你这人！”
“收拾吧。”
眼见秦秘书要训斥，邹博文阻拦了。
要说他不愤怒，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小小的村支书一而再地在他的办公室里做出出格之举，还越来越肆无忌惮。
要是传出去，他这县长都没法当了。
但他每次都能掐住他的脉搏，让他浑身不好受。
这次更是直接掐住他的命脉了。
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如果还只知道无能狂吠，那是真的没救了。
他在反复思忖。
刘昊为啥在这个节骨眼上，向他透露这种秘密。
此人戏太多。
不能大意。
而且时间宝贵，也不能再分心了。
什么宴请民营企业家、联络市、县、镇财政负责人建立定期沟通机制，还有前往千岭镇考察慰问等等。
能延期就延期，能取消就取消。
在千岭镇财政危机这方面，他也要像慕云婷一样摆烂了。
王应章不是想要赢者通吃吗？
给他！给他！
全都给他！
最好撑死他！
“父亲……”
等秘书收拾好桌子，邹博文让其出去后，拨通了一个他不太想打，现如今却又不得不打的手机号码。
很快，一道慢条斯理的低音传来：“应你的请求，这一年来我从未干涉你做任何事，让你来锤炼和提升自己，结果就是这？”
看来他都知道了。
也对。
以他所处的位置，又有什么事能够瞒得过他？
邹博文惭愧得无以复加：“让您见笑了，我也没想到广衡县的官场环境如此恶劣！”
“你都在那当了几年县长了才发现？”
“他们藏得太深了。”
“难道不是你的道行不够，又喜欢那些蝇头小利？博文，我早就告诉过你，有些东西沾不得，现在到头来，还得让我替你摆平，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求人办事哪有不低头的，更何况是这种事？
邹博文也没打算要尊严了。
他费尽心思认了这个干爹，不就是为了晋升和保命吗？
所以极为谄媚道：“父亲，儿子知道错了，今后一定痛改前非，并且好好孝敬您……”
不能说老人家。
他不爱听。
而且也不算老。
“唉！”
对方叹了一声道：“罢了，再怎么样，你也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出事？我会安排个人过去，你让他在县府办当个秘书吧。”
一个年轻人？
靠不靠谱？
虽然有些怀疑，但考虑到这位父亲的段位，邹博文哪里敢多说什么。
他连忙道：“这次吕晋团伙被警方突袭抓捕，有一个漏网之鱼，据说他留了一封信，还请父亲让人查查。”
“总算还知道这个时候，你不能有太多的小动作。”
对方笑了一声道：“此事简单，我会让人查。千岭镇的事，你也不要过问了。你要明白，屁股不干净的人，在官场之中做得越多，暴露得也就越多。”
“一时的荣辱得失有什么？眼光还是要放长远点。在这一点上，你要多向慕云婷看齐。那个丫头，颇得她外公的真传。”
“父亲教训得是！”
邹博文也意识到自己满脑子想着危中有机，有些操之过急了。
如今自己这边出了大问题。
他必须得强行转向了。
接下来千岭镇就是饿死鬼遍布，他也不会问。
……
三天后，恰逢周末。
刘昊主动约领导为二凳村即将参加高考的姑娘加油。
慕雨婷暗戳戳地给他发来消息：“呦，不错嘛，都会套路我姐了，给你亿点点赞！想不到你也是个‘旗袍控’啊？”
刘昊赶紧回复：“没没没，真的是……”
“这有啥好解释的？别说你，就是我也想看我姐穿旗袍，曾逼她穿过，那风景，我到现在都没忘，我真有点担心你今天看到后会流哈喇子！”
“……”
咱别这样好吗？
这就开始吊胃口……不，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吊肾了！
见他一串省略号，慕雨婷意犹未尽道：“虽然你看她穿过泳衣，但说真的，跟她穿旗袍完全没有可比性，那种国色天香的气质加制服誘惑，保准你今后做梦的时候都是她。”
已经梦过了。
不然让她穿旗袍这想法是哪来的？
刘昊鼻子发热，喉咙滚动道：“咱还是打住吧，万一被婷姐瞧见了，咱俩一起玩完。”
“怕啥？”
慕雨婷不以为然：“她还要拉我一起呢，我以大姨妈来了为由拒绝了。你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她今天心情很好的。”
“嗯？”
“托你的福，顺藤摸瓜，终于知道谁是王应章的大靠山了。”
“谁？”
“等你家领导亲自为你揭晓答案吧！”
又被吊了。
算了。
领导都在来的路上了，也不差这会了。
刘昊看着时间，从黎明小区出发，先到二凳村西侧的山口附近等着。
这么做也是为了避免好事做成坏事，让人家姑娘跟着他和慕云婷一起挨骂。
半个多小时后，戴着口罩，拎着一个袋子的慕云婷下了出租车，快步往山里走。
刘昊适时从林间走出道：“婷姐！”
穿着长裤长褂的慕云婷摘下口罩，笑意盈盈道：“你先是主动配合警方设局查贩毒链，后又向邹博文透露杨三炮留下一封信，这步棋走得很好。”
“邹博文对于千岭镇的财政危机摆烂了，同时向靠山求救了。说来也巧，这次上面对三省联合缉毒行动非常重视，一些内情知道的人是屈指可数。”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有人搞小动作了，还是比较容易查的。而我在乾北那边也有自己的人脉，他只要露头，也就别想再藏着掖着了。当然，不排除他并没有打算继续隐瞒。”
刘昊颇为诧异道：“乾北的？”
“乾北省委副书记马韬正是邹博文的大靠山。”
“省委副书记……”
这身份！
刘昊听得心脏突突突地猛跳。
他是想过邹博文的靠山可能来头不小，没曾想已经达到这个级别。
让人无语的是又是乾北的。
乾北有个赵文涌，已经让他暂时不准备往那去了。
如今又来个马韬！
如果赵文涌成功从乌阳市委书记升任副省长。
那他们这就是省委副书记加副省长的组合。
这尼玛整个乾北省还不变成他的雷池，根本跨不过去？
慕云婷也看出他的心理压力很大，柔声道：“这就是你的地狱模式，一般人真的很难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既然遇到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咱们现在不是拴在一条绳上吗？还是那句话，只要有我在，你定可安然无恙！”
遇到这个能够遮风挡雨，百般呵护的领导何其幸运！
但刘昊也希望有一天能够为她遮风挡雨。
他苦笑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想多了也没用，我就闷着头跟婷姐闯了！说不定咱们能够过五关，闯六将，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要的就是你这心态。”
慕云婷点头道：“等会儿拍完照，你和我一起去公款旅个游吧。”
这种敏感时候，一起去旅游，还公款？？？
刘昊两腿有点软。
不是他怂了。
而是这领导走起野路子来，让他有点虚。
绝非肾虚，而是心虚！
他们都已经被骂狗男女了。
如果再公然更进一步，她今后还要撮合他和慕雨婷的话，他是不是就得摊牌了？